part15
“你的車還是騎進去吧,得看著。”季黎出聲制止了在巷口準備停車的嚴崢,“這兒亂。”
就算有鎖,撬掉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搪屋巷連個監控都沒有,嚴崢這車看著可不便宜。
“行。”嚴崢了然,不多問,以龜爬的速度小心避開巷子里各種障礙物。季黎則抬頭,面色冷肅,眼神可怖,生生把幾個探出頭來的大媽給嚇回了屋。
“我家,環境不太好。”季黎掏出鑰匙,他的衣服被那一刀毀了,現在穿的是秦家送來的,不好送太昂貴的,但也是季黎承擔不起的所擁有最好最貴的衣服了。他行動間都要注意不弄髒。
“沒事,咱倆誰跟誰,我會嘲笑你這個?”嚴崢勾住他脖子,在耳邊笑說,“你家住垃圾場我都能二話不說進去做客。”
季黎瞥他一眼,“那我明天就搬過去,你來?”
嚴崢說,“那你先搬啊。”
門正好打開,入目的是……
“序哥,你家,這是遭賊了嗎?”嚴崢沉默數秒才說話。
季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沉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悄無聲息把鋼管拎到手上。嚴崢在外頭看車,季黎慢慢地走進去。
避開地上的玻璃片,身首分離的座機,歪倒在地帶著深褐色干涸液體的凳子,散落了一地的麻將和撲克牌……何止是遭賊,這分明是斗毆現場。
手指一抹多了幾道深深刀痕的木桌桌面,淺淺的一層灰,顯然最少好幾天沒用過了。
季黎掃視了沒門的廚房和衛生間,均是一片狼藉。他把自己的房間門推開一條縫,看著沒人才走進去,里面除了被翻亂了點居然是完好的,只是書鋪滿了地板,敞開的倒扣的折了角的,都沾上了灰。
立刻轉身出去,直接推開楊和的房間,跟客廳一樣的慘不忍睹,床都被砸成幾塊的,沒有東西是完好的。
媽的。季黎破天荒在心里爆了粗口,劇情里可沒這出。
“不知道什麼情況。”他快步走到門口,臉上有明顯的煩躁,聲音是冷的,“大概我爸又惹到誰了吧。”
“我進去看看。”嚴崢說,沒問他意見擦著肩進去,很快速,一分鐘多就出來了。神情有些擔心。
“序哥,你到我那住吧。”他斟酌了一下開口,“離學校近,地方也寬敞些,你這不能住人了。”
單是收拾就要好幾天的工夫,季黎還有傷,更不方便。鐘點工他是絕對請不起的。
季黎生硬地拒絕,“不需要。”
“硬要逼我威脅你嗎?”嚴崢挑眉,雙手抱胸,一副小心我不客氣的樣子。
“你怎麼威脅?”季黎生出些好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怕什麼。
“你不搬去和我住我們就絕交。”這話听來相當幼稚,但在某些人耳中听來不異于晴天霹靂。
季黎臉色瞬間僵住,不甚美妙的記憶前僕後繼涌入腦海,那些晦暗的,壓抑的,黑色的過去……
見男生臉色突然難看,眼神也不對勁,嚴崢趕忙道︰“我就開個玩笑,序哥,我怎麼可能和你絕交,我還擔心你嫌棄我呢。”
“序哥,序哥,序哥……”嚴崢不住念叨,整個人撲到他背上,壓得男生背脊一彎。
“下去,你太重了。”季黎轉瞬為無奈,反手拍拍背上人的大腿。
“那你別生氣了。”嚴崢有些討好地笑笑。
“我不生氣。”
“真的?”
“真的。”
怎麼會生氣呢?怎麼可能生氣呢?明明有這樣一個朋友,簡直是攢了十來年的好運氣了。
有聲音在心底響起。
兩人把整個屋子翻了個遍,更加狼藉,確認楊和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不過季黎很懷疑就算他想留下什麼訊息估計也不會寫字,天知道楊和這幾年有沒有用過筆。季黎收拾了點衣物和書本就走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兩人回嚴崢的公寓,一路上都是沉默的。嚴崢一路上搜腸刮肚也不知該說什麼,而季黎,累得不想說話。
太累了,一樁樁事沉甸甸的,都在試圖壓垮這個尚且稚嫩的肩膀。
可是現在莫名又有些安心。他輕輕笑了。頭靠著前面人的背,閉上了眼。
渾然不知,男生在一瞬間直直挺著身體,並維持這樣的姿勢到最後,肩背都酸了。
某只熱衷離家出走從不給鏟屎官一點面子的肥貓居然在家,埋頭于食盆舔得不亦樂乎,听到門響不慌不忙轉了個身,把屁股對著嚴崢。
嚴崢︰“……”
轉頭,“季哥你先坐著休息下吧,我得收拾下一只死貓。”
季黎搖頭,“不用。”
“你家貓成精了吧。”他換了藍胖子的拖鞋,另一雙皮卡丘是嚴崢的。
嘖,某人的這點小愛好。
食盆邊貓糧袋子被粗暴扯開,想也知道是誰干的。他走過去在橘子身邊蹲下,緩緩地沖它伸出了手,橘子試探著聞了聞垂在半空中的手,不同于對自家鏟屎官的嫌棄,橘子從一開始就對季黎有種天然的好感。
它很快放下戒心,低頭在他手心蹭了蹭。季黎終于小心翼翼地落下手,從它頭頂到背脊順著毛輕輕地撫摸了幾下。
原來貓是這樣的,毛發細膩,十分柔軟,暖烘烘的,手放在上面,能感覺到其下微微的震動和輕輕的心跳。
季黎的眉眼不自覺柔和下來,嚴崢在一旁看得入神,忘了痛斥某肥貓差別對待吃里扒外背叛革命的白眼狼行為。
橘子眯著眼楮,喉嚨里“咕嘟”片刻,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那蓬松的大尾巴,發出十分嬌嫩的呼嚕聲,不一會兒就把自己團成一團,眯起的眼楮緩緩合上,就地睡了。
“我餓了。”季黎收回手對著嚴崢說。
他這才如夢初醒,“啊,好,我去做飯。”走了兩步發覺不對,抬手看表,“四點不到,序哥你就餓了?”
“是啊。”季黎隨口應了一聲,背著包繞開地上的一團,“我睡哪?”
“你睡……”嚴崢想都不想就要指路,卡了下殼,“呃……”
“嗯?”他表示疑問。
嚴崢立刻轉身進了廚房,讓自己忙碌起來,說,“序哥,這里就一張床,你跟我湊合一下吧。”
“我睡沙發就好。”季黎對這些無所謂。
他探出頭,“啊?不行哎,客廳晚上蚊子多。我房間的床大,兩個人夠睡的。”
“那行。”季黎走進去。
“衣服放進衣櫃就行了,我沒用多少。 ”嚴崢喊。
“知道了。”
嚴崢房間沒住過多久,還看不出來太私人的風格,季黎覺得有點可惜
不對,他有什麼可惜的?
把書放出來堆在書桌旁的書架上。幾件衣服整整齊齊掛在一半衣櫃里,和某人的立刻成鮮明對比。
簡單吃了個時間不太對的晚飯,兩人本以為沒什麼事可干,結果清書包的時候嚴崢翻出來一打試卷,雙人份的。
嚴崢︰“……”
季黎︰“……”
好吧,這下可以很“充實”度過一個夜晚了。
不知道嚴崢學習怎麼樣,但他奮筆疾書的樣子相當唬人,至少這些文科試卷季黎還得把書翻得稀里嘩啦,他卻是頭都不抬,簡答題非常順暢地一行行寫下去。
夜深人靜,牆上的時鐘無聲劃過十一時,兩人前後總算停下了筆。長嘆伸懶腰揉手指一氣呵成,一起同步。
橘子在睡醒後來巡視了一番,見兩個愚蠢的兩腳獸理都不理自己,憤怒地吼了一聲,不跟凡人一般見識地回自己的貓窩又睡過去了。
季黎和嚴崢都是動作麻利的人,先後幾分鐘就洗漱完了。
嚴崢問了一聲後先睡在了里面,估計是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季黎夜里有什麼習慣,也免得兩人就里外問題來個尷尬的沉默。
季黎靠在床頭,背後有枕頭墊著,扯過被子蓋上。
復古風的壁燈亮著,季黎看著之前沒看完的書,嚴崢低頭玩著手機,一片沉默,可並不讓人覺得尷尬。
“我爸……”季黎想說點什麼,清清嗓子開口︰“他是個混混,這次大概是犯事跑路了,如果是欠債被抓債主應該會給我留言讓我還錢。”
“是麼。”嚴崢低頭繼續玩手機。
“嗯,雖然我是他收養的。”季黎往他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是老版貪吃蛇,他會這個,還玩得很溜,不是嚴崢一通亂劃不停撞牆這水平能比的。老年機上就只有貪吃蛇,推箱子,俄羅斯方塊和五子棋,他無聊時能玩六七個小時這四個小游戲。
“養父?”嚴崢有些吃驚地轉過頭。
“嗯,雖然他是個混蛋,可對我還是有養恩。”季黎說。
“倒也是。”嚴崢說。
兩個人都沉默了,不再說話。
季黎發了會兒愣繼續看書,那些印刷楷體字在眼里扭曲成一個個蝌蚪文,怎麼都看不懂。
嘖。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快12點了,于是準備睡覺。
往嚴崢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了,沖里側著身,被子露出腦袋,細軟的黑色短發看起來很好摸。
安靜的室內,男生的呼吸清淺綿長,听著听著便能讓人安睡過去。
季黎往床頭看了看,有個開關,按了一下,燈滅掉了,屋里變得漆黑一片。
躺到枕頭上之後,季黎翻了個身沖左,這樣就不會看到男生的後背,他閉上了眼楮。
季黎不認床,這床還比原先房間里的軟多了,很舒服,他沒多大一會兒就迷糊了。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旁邊有人,他睡得不是很踏實,從小到大他都沒跟人睡過一張床,小時候可能跟楊和睡,自己有意識和判斷後就不敢了,生怕半夜被莫名其妙被揍醒。都是找最遠的角落,隨便拿個毯子墊著睡,冬天就找些別人丟掉的破布棉花自己蓋著,居然一直沒怎麼生過病。
身邊嚴崢輕微翻身他都能感覺到,迷迷瞪瞪地一邊做夢一邊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不過就是醒不過來,而且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又沉浸在夢里。
夢到的也是些邏輯不通跳躍式的古怪內容。一會兒突然轉換個場景,劇情也連貫不上。
他提醒自己,不是真的。
但最後一個夢不一樣,他是按部就班一點點推進的,他沒有意識到是什麼,但莫名壓抑,莫名開始害怕。
季黎醒了過來。室內一片昏暗,他抬手點開老年機,上面冷冷顯著凌晨4:39的數字。
窗簾透進一些微弱的光線,不知是哪的。
他重新睜眼,發現自己和嚴崢面對面靠得很近,大概是睡著不自覺就接近了,安靜的呼吸交雜著,臉上微癢。男生胸口淺淺起伏著,雙手攥著一點被子。
他仔細看著,五官不清晰,但大概看得清輪廓。他一點一點掃視打量這張面龐,不知不覺就湊得更近了,近的仿佛可以親上去。
他看著男生的五官一點點在視野中放大,呼吸一點點更明顯拂過自己的口鼻,在嘴唇快要接近的時候,季黎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向後退了一點,視線在男生嘴唇上停留一會兒,終是無聲嘆息一聲,又翻過身對著外面睡去。
也就不知道,那本該熟睡的人,忽然睜開了眼,靜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字數多了點所以晚了一會兒,嘿嘿還不快來夸我(*/w\*)
立個目標吧,七章之內完結這個世界。
沒做到的話,我就……我就吧標簽改成慢穿!(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標簽,汗!)
感謝讀者菌“瑾無”的營養液x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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