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窘境的法海對白羽怒目而視,頗有種金剛發威的感覺。
白羽並沒有被嚇到︰跟他比眼楮大是吧!跟他比眼神鋒利是吧!來啊,誰怕誰?你要是個羅漢他還真就剛不過,可一個金剛還敢跟他得瑟,當著他的面誘拐小拖油瓶!
可白羽沒被嚇著,群情激奮的百姓卻被這金剛威勢給嚇著了,一個個的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來。就連許仙也被這威勢壓制著繃緊了下頜,卻只是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來。
“嘎——該!”
一聲由高亢轉為低沉的鵝叫聲對著法海響起,原本被法海金剛威勢壓制得難受的街坊們立刻就放松了。
“這和尚使妖法啦!”
“妖僧害人啦!”
“快去縣衙報官!”
街坊們一恢復正常了,立刻就七嘴八舌的高喊起來。
于是剛才還指著白羽喊妖孽的法海立刻被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罵妖僧了。幾個外圍的街坊立刻腿腳利索的去找縣太爺報官去了,其他的街坊自動自發的以法海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有四五尺長真空帶的包圍圈,順便把之前別白羽護在身後的許仙也給拽進圈子里了。
要問大家為什麼不怕,因為真空帶里還有白羽站著呢!
只要張眼楮的就都能看得出來,這和尚雖然厲害,可還不是被李頭兒家的大鵝給叨破了腦袋嗎?你看那血嘩嘩的現在都沒止住呢,只要李頭兒家的鵝在,他們準保沒事!
而且還有小許大夫在呢!小許大夫醫術是不錯的啊,那可是被王掌櫃親口贊過的,以後萬一有個病啊災的還不得求求人家?剛才這和尚可對小許大夫不善,他們幫著整治一番,也個賣好的好機會!
不得不說,小老百姓有小老百姓的智慧,此時此刻就眾志成城的把法海給鎮住了。
法海也七八十歲的人了,可活了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還有這種操作。因為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兒,一時之間竟然愣在當場了。
“各位施主听我說,這畜生分明就是妖孽。難道各位施主沒發覺這孽畜有異嗎?分明就是已成了精怪。”法海雖然有些無措,可很快就又端起了高僧的範兒試圖勸說圍觀群眾。
“你這老和尚當真妖言惑眾!”許仙一听就不樂意了。
這是陪伴他從小長大的鵝,當初自己在學堂里被同窗欺負他沒爹沒娘的時候,還是他家鵝過去叨了欺負自己的人給自己報仇呢!雖然後來年齡漸長後和那同窗化干戈為玉帛了,可他不會忘了自己當初的委屈難過,也不會忘了是白玉輕輕的叨著自己的頭發給自己順毛安慰的。白羽在他心里也是家人,如今家人被詆毀成妖孽,這老和尚還一口一個“孽畜”“畜生”的,許仙覺得自己沒上去打人就已經是修養好了!
“就是就是!”許仙的話引來一群街坊的附和。
“你這和尚說起謊來半點不臉紅!李頭兒家大鵝的吃食都是李大嫂子來我攤子上買的。”一個賣菜的大娘掐著腰啐了法海一口。
“以前黃鼠狼精害人的時候,李頭兒家的鵝還救回來好幾個姑娘呢!”有個家里頭是捕快的人嚎了一嗓子。
“我家囡囡還是那鵝從水溝里救出來的,要不就沒了!”一個抱著六七歲女童的人也趕緊跟著喊了一句。他懷里的女童也哭唧唧的看著法海,“壞蛋和尚,你別想欺負大鵝!”
旁邊就有個人拽他︰“你是不是傻,抱著你家囡出來干什麼?這妖和尚要是用妖法傷人了怎們辦?趕緊抱回去!”
這話提醒了幾個帶孩子出來買菜正好踫到熱鬧來圍觀順便見義勇為的人,趕緊領著孩子往圈外頭走。街坊們也都互相擠擠挨挨的給騰出地方讓幾個帶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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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一時間混亂不堪。街坊們七嘴八舌的用各種例子證明白羽不是妖孽,和白羽關系好的孩子一看被家長要抱走了,開始扯著嗓子哭喊,兒童特有的童子音高八度刺得法海腦仁一跳一跳的。
在他看來,人妖不兩立。白羽這妖物能讓這麼多的百姓替他說話,可見蠱惑人心的能力深厚。
“妖孽好膽,竟敢蠱惑百姓以為己用。今日若不除了你這禍害,你恐怕還不知道佛門尚有怒目金剛呢!”法海一摘頸上的一百零八顆佛珠,運氣佛法後那佛珠便升起了燦燦的金光來。
在金光璀璨到圍觀的眾人都覺得眼花的時候,法海把佛珠一把砸向了白羽。
白羽覺得自己和許仙今天出門真的是沒看黃歷,怎麼踫見這麼一個不听人話、滿腦子強盜邏輯還自以為普渡眾生的缺心眼兒頑固分子呢?他怎麼就不想想,為什麼那金缽對自己沒用呢?金缽都對自己沒用,那佛珠對自己又怎麼會有用呢?頂多也就是能起`點物理攻擊的作用讓自己疼上一下吧!
他要是小青那樣的野路子修行的妖怪,根本就不用這佛珠,那金缽出來的時候就夠他喝一壺的了。而這佛珠如果對付的是白素貞這樣的有師承的妖精,大概也是能稍微發揮一下威力的。可問題是他不是妖精出身,他是仙禽出身啊!天生受仙界靈氣滋潤,只差臨門一腳就是天仙修為了啊!
所以當一百零八顆佛珠跟金色的小子彈一樣砸向自己的時候,白羽躲都沒躲。那些珠子飛到白羽身前三寸遠的時候,白羽背後那片棕色的羽毛就乍起一道土黃色的光芒來,一下子把那些佛珠全都擋住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可不少。在短暫的寂靜之後,一個街坊顫著聲音喊了一聲“妖怪啊”。
這一聲好像重新打開了關閉的聲道開關一樣,一聲聲的“李頭兒家的鵝真是妖怪”就從最中心的真空帶開始往外擴散了。
人群一下子慌亂起來。站在包圍圈最里面的人開始往外擠,外面的人沒听明白怎麼又變成白羽是妖怪了,就想擠進去看看。
白羽手足無措的站在法海面前,完全沒明白剛才還替他說話的街坊們怎麼忽然就對自己充滿恐懼了,眼楮里全是疑惑。這個模樣看得許仙心疼不已,就要趕緊上前去把白羽抱起來。
“小許大夫,你家那只鵝真的是妖怪啊!會發光勒!”有人見許仙要過去,趕緊拽住了許仙。
“對對,會發光勒!只有妖精才發光呢!”還沒擠出去的幾個人听了附和道。
所以以前他家大鵝叨死黃鼠狼精、後來讓錢塘縣所有家禽家畜俯首稱臣這件事你們完全沒覺得不對嗎?許仙心中有點槽多無吐的感覺,完全不能理解街坊們的心理想法。
可這個時候好像也不是深入思考街坊們想法的時候,他看著亂成一團的人群,想著這樣下去可不行︰人擠人人推人的,很容易發生踩踏事件的!所以許仙扯著嗓子喊道︰“大家都不要亂!都不要亂!要是推倒了誰踩傷了誰就不好了!我家的鵝不傷人!”
法海心里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你家鵝不傷人,我腦袋頂上的傷是我自己啃出來的嗎?
“嘎嘎嘎!”都別吵吵別擠了!
響亮的鵝叫聲響了起來,不管是往外擠還是往里擠的人都被這鵝叫聲給鎮住了。白羽附近的圍觀群眾們回頭一看,就看見那只剛才身上冒出土黃色光芒的大白鵝叫完了這嗓子之後歪著頭看著他們,還是和過去一樣,並沒有長出獠牙利爪來,也不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你們是不是傻?李大嫂子天天上我那兒買菜去!”賣菜的大娘又發聲了。
群眾們一時之間沒有get到大娘的重點。
“今早上李大嫂子還來買菜了呢!說是她家鵝愛吃我家的嫩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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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get到重點。
“他是鵝!成了精還吃菜吶!”賣菜的大娘覺得心很累很累,怎麼這群人都是缺心眼嗎?
人群中的混亂逐漸平息了下來。這個時候就听見不遠的地方傳來“衙門辦案讓開讓開”的聲音。
包圍圈最外面的人看見了扶著腰刀一路小顛跑來的李公甫,表情全都是肅穆的敬佩︰家里養著一只妖精,李頭兒果然是真漢子!
“哪個和尚要拉我家漢文出家?”李公甫看到了人群,腳步就慢了下來,提高了聲音問道。
那可是他老婆唯一的一個弟弟!真要是出家當了和尚了,嬌容能撓死他!
圍觀群眾們抬手無聲的指向了包圍圈最中間的法海。
其實不用指,李公甫往前走兩步也看見了——就這麼惟一一個腦袋上血次呼啦的光頭。來報信的人也說了,那和尚的腦袋被他家鵝大仙叨破了,就是他沒跑了!至于後面說這和尚會妖法的話,李公甫根本沒往心里去︰他家鵝大仙還在呢,哪里容得這麼一個和尚造次?
“上鐐銬!”李公甫單手扶著腰刀,另一只手一招手,身後立刻就有個灰衣的捕快拎著鐐銬過來了。
也不等法海辯解,直接就把人手腕子給銬住了。金缽也沒收了。
拽著法海往外走的時候,一個不小心還踩到了一顆圓溜溜的佛珠,差點沒摔倒。
李公甫又有話說了︰“這誰的珠子散了?不知道這是大街上嗎?人來人往的萬一踩著摔倒了怎麼辦?趕緊掃了!”
這可是好東西啊!
白羽看李公甫不識貨,法海喘著粗氣有火都發不出來,趕緊叼了身邊許仙的褲腿一下,扒拉了一顆掉在地上的佛珠到許仙的腳邊上。
“你要?”許仙看白羽又去劃拉其他四散的佛珠去了,便蹲下身撿起了腳邊這顆問道。
白羽點頭。這可是好東西,放在身邊能凝神靜氣驅避邪祟呢。
得了白羽一個點頭的許仙也幫著劃拉起佛珠來。
一人一鵝低頭撿佛珠的時候,李公甫正跟圍觀群眾們了解情況呢。畢竟雖然把法海銬住了,可還是要找幾個別證回去作證的。
這麼一和街坊群眾們對話,之前白羽渾身冒光的事情就暴露了。李公甫抓著腦門兒一陣陣的心煩,回頭看見法海那張老臉就來氣︰“就你事兒多!”要不是你非拉著漢文出家,他家鵝大仙的身份哪里會這麼快就暴露?
“挺大個歲數自己不納糧不服役的,還拉著別人跟你一起去做這眼里沒有家沒有國的事情!”李公甫因為經常跟著縣太爺,大道理還是能憋出一二句的,立刻就給法海扣了一頂帽子。
“都散了都散了!”數落完法海,李公甫對著其余還等著看熱鬧的人喊道。
留下作證的人是這一里的里長和耆老家的男丁。里長湊近了李公甫,壓低了嗓子神神秘秘的問道︰“李頭兒,你真不知道你家那鵝是個妖精?”
“屁的妖精!要是妖精我立刻把腦袋摘下來給你!”李公甫心煩意亂的揮手道,“那是天上落難的神……”話說到一半,李公甫趕緊閉了嘴。當初做夢的時候那金光閃閃的戰神可沒說他能不能說實話,還是不說為好。
可就這麼半句,也足夠周圍還沒散開的街坊群眾們腦補了。眾人看向白羽的眼神又不同了。可以說今天就近圍觀了的街坊群眾們,心理狀態那是在短時間內都大起大落啊!
一開始以為是老和尚動粗,後來發現是老和尚拐人,再後來發現老和尚是個妖僧,然後又發現李頭兒家的鵝是個妖精,最後李頭兒自己出來正本清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人家是天上落難的神……神什麼?神仙?神鳥?總之就是天上來的就對了。
這麼一想,難怪李頭兒家的鵝之前幫著錢塘縣除了黃鼠狼精,後來平日里也幫著大家做了不少的好事兒!原來是天上來的,原來如此啊!
不管街坊們是怎麼把這個邏輯給硬拗通的,當許仙和白羽終于把佛珠撿齊之後,大家對白羽的態度就不再是害怕了,反而更熱情了些。
賣菜的大媽特別有廣告意識,回到自己的攤子上之後原本的叫賣吆喝就換了︰“李頭兒家的鵝都愛吃我家的菜!我家的菜李頭兒家的鵝一直愛吃!”
白羽特別想去收一下廣告代言費,可惜他們還要跟著李公甫回衙門作為舉發苦主過堂,這件事只能暫時押後了。
回春堂。
白素貞將自己最近謄抄下的一本醫書帶來了醫館,打算交給許仙研習。
其實和許仙相處的這大半年的時間,白素貞越發覺得自己對許仙心動了。許仙他有一顆真正的醫者仁心,也有保證自己仁心的妙手醫術。
他果敢、堅定,小小年紀就心懷宏遠目標;他善良孝順,對長姐和姐夫敬重有佳;他專心起來心無旁騖、他面對孩子的時候也會顯露赤子童心的一面……
許仙的優點和缺點,在白素貞的眼里都變成了千般萬般的好處。
若是許仙對自己有情,哪怕之前自己對天道許過承諾又如何呢?她寧可違背誓言,也要以身相許才好。可偏偏許仙對自己的態度是亦師亦友也罷,是雇員對東家也好,她看不出半點男女之情來。
既然相對無情,白素貞也不會強人所難。她在這時日流轉中,借著這股情思滋味,不斷的錘煉自己的心緒,來度過這三千紅塵中最難度過的情劫一關︰唯有拿起後放下,才算得上是功德圓滿。可若是真如說的這般容易,這情劫又如何會成為最難過的一劫呢?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東家,許相公在街上和一個和尚起了沖突,如今已經去了衙門了!”
白素貞正沉思著,白福就進來稟告道。
白素貞“騰”的站起來,往外疾走了兩步之後停下了腳步︰“既然是去了衙門里,那李捕頭應該也是會照應的。咱們跟去看看就好。”再抬腳的時候,步子已經不疾不徐了。
小青癟著嘴不高興的直嘟囔︰“心急及心急,裝什麼嘛!”
“小青,你嘟囔什麼呢?還不跟上?”白素貞看著小青半點不是情滋味的青澀懵懂,不由得笑著搖搖頭,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小青“哎”了一聲,趕緊跟了上來。
青白二人並白福到了縣衙的時候,已經被證實了身份的法海總算要回了金缽出了衙門大門,和這兩人走了個頭對頭。
猛一照面,白素貞還沒覺得什麼,法海卻是覺得眉心一跳,內心對白素貞生出一股戾氣來。他回頭一看,正看到白素貞領著小青迎向了同樣剛出了衙門的許仙。
“許大夫,你可安好?”白素貞上下打量了許仙一番,雖然沒覺得許仙有什麼不妥,可還是忍不住關心的詢問。
許仙笑著對白素貞拱手︰“勞煩東家掛心,並無不妥。”
白羽在許仙邊上,對白素貞看許仙的眼神看得真真兒的,心里頭就是“咯 ”一下,目光帶出幾分譴責來︰當初說好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對許仙動心了呢?
白素貞自然是看到白羽的目光了。她不由得心里苦笑︰心若是那麼好控制的,那還叫心嗎?難道她願意放著堂皇大道不走,偏要走艱難的歧途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又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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