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桌子上的菜被白羽掃光了兩三回,可無論薛訊怎麼文化,白羽都不答他。到最後白羽吃好了不讓上菜了,薛訊再要問什麼,白羽就齜著一口整齊的白燦燦、亮花花的小白牙對著薛訊兩父子笑。
坐在下首的薛蟠不知道薛訊是什麼感覺,反正他總覺得這位美人白先生笑起來挺滲人的。看著那潔白整齊的牙齒,薛蟠就覺得一股涼氣順著脊椎骨直沖後腦勺。
這種近乎驚悚的顫栗感讓薛蟠完全沒有了之前想要和白羽親近的心思,只一心的希望這座大神趕緊走人。
所以在薛訊苦留白羽不住的時候,薛蟠偏偏在邊上給薛訊拖後腿︰“爹爹,白先生既然有事,咱們留他也不好。不若多贈些盤纏,好讓先生辦事也順利些,可好?”
薛訊木著臉看了一眼兒子,心里頭轉悠了幾百個今後調`教薛蟠的計劃不提,最後還是沒再多留白羽。
不過白羽看著堆成一個小包的診金程儀卻半點沒有心動的感覺。他覺得帶著這些東西實在是佔地方,他也不能把東西搭在自己翅膀上啊!那多不舒服。
所以到最後,這些金銀就被薛訊換成了有薛家暗印的銀票,整整齊齊的放在一個油布包里,吊在了白羽的腰間。
這里頭又有薛訊的一點小心思在︰只要白羽兌換了銀票,那他就能順著這銀票的蛛絲馬跡多知道些白羽的底細了。起碼有這麼一個醫術高超、武功似乎也不弱的人在,他薛家就多了一張底牌不是?
半下午的時候,白羽溜溜達達的出了金陵城,順著官道邊上的一條土路就往揚州方向過去了。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兩個牽著馬的薛家家生子也眼不錯的跟著。這也是薛訊的命令。
薛訊想得挺好,可白羽根本就不是能夠用常理推斷的人。眼看著路上的人越來越稀少,兩個跟梢的人不得不拉開了和白羽的距離來隱藏行跡。
可這才一拉開距離,白羽那原本還像是飯後散步的速度就快了不少。這個速度加快可不是說兩條腿來回倒騰的速度加快了,而是一步邁出去,就好像前進了十幾丈一樣。
眼看著白羽的背影都快消失了,這倆人只能趕緊上了馬,一路小顛就沒停過的繼續跟著。
這一跟就跟到了月色初明,中間連口氣都沒歇。如今天都黑了,倆人合計著,這回這位白先生該找個地方歇著了吧!結果人家扭身進了林子,就沒影了!
“這個白先生……別真是什麼山精妖怪吧!”沉默了一會兒,這倆人里的一個開口了。
“別瞎說,咱倆下午不是看見了,腳底下是有影子的!”不帶這麼自己嚇唬自己的。
“有影子只能說明他不是鬼,可沒說他不是妖精!”
“那還跟不跟啊?”
“要不,你接著往揚州去吧!我回去給老爺報信去。”
“別,要不咱們倆一起,要不就在這兒湊合一宿等天亮再說!”總之就是不樂意自己一個人走夜路。
白羽可不知道自己身後還墜了兩個戲精。之前進了林子之後他就恢復了原形從林子里一飛沖天,此時的他正撲閃著翅膀往揚州飛呢!
從姑甦到金陵白羽飛了大半夜,如今從金陵到揚州,算上下午一邊打听方向一邊趕路的腳程,其實也不太遠了。
這一回白羽可沒傻呆呆的在城門口等著開門,而是直接從空中進了揚州城內的瘦西湖。
一落在水里頭,白羽就有種重新活過來了感覺。他撲騰著翅膀在水里頭好好的戲耍了一番,爽快得堪比靈氣灌頂。
要說這瘦西湖,雖然比不得可與西子齊名的杭州西湖,可也算得上是山水靈秀一所在。白羽在這水汽縈繞之地曬月光修行,雖然比不得在太虛幻境,可也比之前在甄家和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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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路間有行人開始行走了,白羽這才趕緊找了個地方上岸,換了人形出來。他算是明白了,還是人形好辦事啊!
溜溜達達的,白羽一路打听路。他家另一棵小草到了巡鹽御史府里頭他還是知道的。走了大半個時辰,就看見了巡鹽御史林家的官邸大門。
這大門是衙門辦公人用的,林海作為主官,家眷則是住在從側門進出住在後宅。
快到卯時,衙門大門打開,衙丁各司其職,整個衙門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又過了快半個時辰,側門打開,便有一隊人出來了。當頭是幾個家丁,後邊綴著幾個婆子,婆子後面是帶有林家標示的一輛馬車,馬車後面另有一輛稍微小了些的青篷馬車,最後面又是婆子和家丁。
“這是又要去上香?”門口的一個衙丁一看就明白了。
“說是大人的姑娘病好了,太太去還願。”另一個衙丁搭了一句話茬。
白羽的听力還是很好的,听到門口兩個衙丁的閑聊之後,他歪著頭看了一眼馬車,原本還往衙門大門去的腳步就轉了向,跟著馬車走了。
馬車是往高𠤖寺去的。高𠤖寺地勢不高,不似許多山寺為了追求清幽超脫建在山間高地,不必登高爬低,只是距離揚州城的距離有些遠——不過揚州這地界,也還真就沒有什麼太高峭的大山就對了。
馬車晃悠悠的走了快兩個時辰才到了地方。白羽就跟普通香客似的跟在馬車後頭,也沒引起林家人的注意。
林家人呢,雖然隊伍人多,可也沒有擾民跋扈的舉動,反倒緊縮隊伍,不對要上香的人群造成困擾。就這一點,就讓白羽心里頭生了不少的好感。
可這好感產生的時間並不長。當林夫人賈敏領著兩歲多的大姐兒黛玉下車之後,白羽的臉登時就沉下來了。
為什麼呢?
這林夫人真是病賴賴啊!
其實不管懂不懂醫術,一個人健不健康還是能從氣色里看出一二的︰這林夫人的臉色是真不怎麼樣!
這林夫人要說漂亮還是很漂亮的,氣質也不錯。可這臉色白晃晃的就跟上好的宣紙似的,一點血色都沒有。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病賴賴的也就算了,她身邊的草兒也被養得瘦唧唧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跑一樣。
他可愛可憐的小草兒啊!明明應該是三頭身最可愛的年紀,家里頭也該是錦衣玉食的照看著,怎麼就長成這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白羽心里頭惱火,眼楮里頭就看不見其他了,直接一個箭步跨出去,就到了被奶娘抱著的黛玉身邊,一翻手就把黛玉奪過來摟進了自己的懷里。
“你是什麼人?快放開我的玉兒!”林夫人賈敏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也顧不上端著了,就要上前把離自己不過一步遠的白羽懷里的黛玉搶回來。
“你會不會養孩子?”白羽沒有半點搶了人家孩子的心虛,瞪著大眼楮理直氣壯的怒視林夫人賈敏,比對方音量還大的吼了回去。
黛玉如今才剛過了兩歲生辰不久,耳朵被白羽的聲音震得難受,小嘴就忍不住癟了癟。
白羽雖然對賈敏不滿意,可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黛玉身上的。一看黛玉這樣,臉上也沒有怒容了,全是慈愛的看著懷里的三頭身小蘿莉,語氣里全是討好︰“我錯了我錯了,我不大聲說話了。不難受不難受哦!”
說著,就騰出一只手來揉揉黛玉的耳朵。
黛玉雖然年紀小,可賈敏從來沒疏忽過對她的教養。此時被白羽抱在懷里,可還是糯糯的開口,軟乎乎的對白羽道︰“這位哥哥日安。哥哥放下我可好?母親該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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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兩歲孩子,要是父母不上心些,恐怕連話也說不清楚呢。黛玉口齒清晰邏輯通順,雖然有天性聰敏的一部分原因,可後天的細心教養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可見賈敏對黛玉還是很上心的。
白羽對賈敏的不滿稍微去了些,可還是對她竟然把孩子養得這般瘦弱有些不滿。
賈敏也看出來了,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子,或者說少年,根本就沒有什麼惡意。相反,這少年剛才話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因為自己的玉兒過于瘦弱,這才對自己怒目而視的。
她上下打量了白羽一番。辨識衣料配飾是閨學的一部分,她也是見多識廣的,可此時卻認不出少年身上的衣料、頭頂的發冠了。
不過就算認不出來,也能看出這不是一般人家穿用得起的東西,所以賈敏心里頭立刻又放松了幾分,臉上的慌亂也下去了。還揮揮手讓聚集過來的家丁莫要動手。
可她看得清楚明白,不等于身邊跟著的人也都是心明眼亮的。還不等她說什麼,身邊的劉嬤嬤就開口訓斥白羽道︰“哪里來的強人,還不趕緊把姑娘放下!咱們奶奶可是榮國府的姑奶奶,你若是傷了姑娘的毫毛,你可吃罪不起!”
白羽听見劉嬤嬤的尖利嗓子,不悅的白了後者一眼,眼神里明白的寫著“聒噪”“嫌棄”。
劉嬤嬤見狀被氣得夠嗆,可才要說話,就被賈敏一個手勢攔住了。她抬眼一看,就發現賈敏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些不悅,立時不敢說話,低下頭訥訥無言。
“這位公子,此處不是說話的地界。若是方便,不妨隨小婦人到別處詳談可好?”賈敏的話很是得體。
白羽看賈敏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滿意的點點頭︰“那就走吧!”可還是沒把懷里的黛玉小姑娘放開。
黛玉看了一眼賈敏,見賈敏不反對,也不著急讓白羽放開自己了。一行人就這麼進了寺廟,也不去大殿上香了,而是先去找知客僧領著眾人往一旁的客院別舍去。
這別舍是專門為上香的女客設置的,為了方便女客有什麼需求,周圍的幻境也安全清幽。賈敏也沒進屋去,只是在院子里的竹木桌椅旁和白羽一同落座了。而白羽也在坐下之後,就把黛玉放在了身邊已經墊好了墊子的座位上。
“不知道公子仙鄉何處,為何一見到小女就那般激動?”賈敏見白羽動作間頗為照顧黛玉,心里頭對這個和自己佷子差不多大的少年有了些好感。
按理說,十八、九歲的年紀,這在這時候絕對是可以娶親生子的年歲了。就算再怎麼樣也應該叫做青年而不是少年,可賈敏偏偏就覺得眼前的白羽正似個還沒長大的少年一般,對待白羽的態度也就難免多了些長輩對晚輩的寬容。
賈敏的第一個問題就把白羽難住了。他眼珠子轉了轉,心里頭合計道,他總不能告訴賈敏,自己家在天庭天河旁太虛幻境小洞天吧!這可怎麼辦呢?
對了,好像丹墨那只尖嘴鶴說過,要是不能回答的問題,就含糊過去,說下一件事就好了。
這樣想著,白羽就微微抬著下巴,特別驕傲的說道︰“明明是個好孩子,被你養得這般虛弱,我自然生氣了。”
賈敏自動過濾了白羽話里頭對自己的諷刺和瞧不上,只一雙眼楮閃亮亮的看著白羽︰“這般說來,公子對此道頗為精通了?”
賈敏的話沒有說得特別明白,所以白羽自動把賈敏的問題歸結為是否精通照料孩子。想著太虛幻境里頭那麼些個花草精靈都是自己看大的,白羽仍舊是驕傲的樣子,點了點頭︰“那當然。”
听到這般回答,賈敏的笑容不光熱切還真誠了許多,“小婦人夫家是巡鹽御史林家,公子既然心有慈心,不若到舍下小住,也好指教小婦人一番。”
這樣再好不過了。于是林夫人母女倆出門還願,回家的時候又多帶回來一個老大不小的白羽。
&nbs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p; 林海的書房。
“……當時的香客還是很多的,幾個家丁也都警醒,可那人還是一步就到了姑娘身邊,把姑娘從奶娘手里頭抱出來了。我後來趁著太太和那人說話的時候問了奶娘,奶娘說是半點沒察覺……太太和那人說好了,上香之後就帶人回來了。現在算著也該回來了。”
回來報信的人把前後事情都跟林海說了一遍,就低著頭等著林海的吩咐了。
林海摸著修剪得很整齊飄逸的山羊須,對白羽稍微有些好奇。
他的妻子他還是知道的,不會這般不靠譜的把人帶回來;可也背不住有病急亂投醫的時候。畢竟玉兒是他們夫妻倆大半輩子才得來的一個寶貝,難保不會被人利用這一點。
因為這樣的想法,所以當賈敏帶著黛玉領著白羽進門的時候,林海就在廳里等著呢。
看見林海的第一眼,白羽就不高興了。
原因很簡單,林海也是個病賴賴的!父親病賴賴,母親也病賴賴,難怪他家草兒生的這般瘦小了。
而白羽不高興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掩飾的,所以賈敏就發現一路上才對自己態度好了一些的白羽又冷著臉了,還氣呼呼的等著自己和自家老爺。
“白公子怎麼又氣了?”賈敏和白羽相處了一路,多少了解了一些白羽的性子。所以此時白羽露出這樣的表情,她也不覺得被冒犯了,而是有些啼笑皆非的詢問緣由。
“種子就是爛的,地也是鹽堿地,難怪弄得草兒都長得不精神。”白羽看著林海和賈敏說道。說種子的時候,目光是看向林海的;說地的時候,又轉向了賈敏;最後看向黛玉的時候,“草兒”兩個字帶著無限的可憐和慈愛。
林海的臉色立刻就不怎麼好了。但他是謙謙君子,就算被這般說道也沒有破口大罵,只是氣急了反倒笑了出來︰“呵。”
賈敏被白羽的話臊得臉有些發熱。只是想起白羽是自己請回來給女兒看病的,便是嘴毒些,自己生受著就算了,只要玉兒將來好好的就行。
可賈敏願意受了,林海可不願意。他冷笑著開口︰“黃口小兒也敢在此饒舌。”
白羽橫了林海一眼。雖然他不懂醫術,可凡人的氣血旺盛與否他還是能看出來的。之前給薛訊治病,用靈氣滋養薛訊的內髒好讓薛訊衰敗的氣血恢復過來也是這個道理。
林海的氣血雖然算不上衰敗,可也絕對可健康旺盛搭不上邊。賈敏也是如此。這倆人身上的氣血運行也就比孩子和老人強上那麼一線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健康人”呢?
林海被白羽橫了一眼,反倒不那麼生氣了。其實他自己也多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雖然能夠夙興夜寐的處理公務,可比起年輕的時候還是虛弱了不少的。多走幾步路或者走得著急一些,就要喘上好久才能緩過來。
而妻子也是差不多的樣子,畢竟平日里出門有車馬,跑腿有下人,拿的最重的東西不過是食具茶具。
可就算這樣,說他們是爛種子和鹽堿地也過分了些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斷更的這幾天,第一次體驗了一把脫水休克。現在在床上同樣病怏怏的和大家後怕的說,健康、衛生、規律的飲食是非常重要的!!!
以及,作者君真的覺得,父母要是身體有極大的安全隱患,就不要生孩子了。好幾次看見新聞報道說,父母本身有非後天的殘疾,結果生下來的孩子也遺傳了疾病,年歲大了之後請求社會幫助給孩子未來保障。
作者君真的覺得這是一件很不負責任的事情,每次看完都覺得心里頭又氣又恨的,偏激一點的說,作者君覺得孩子有這樣的父母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所以白羽同學對爛種子和鹽堿地看不順眼,多少是作者君自己的心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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