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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風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過學校了。這次, 他來的很低調, 但還是有認識的人看見他。不過, 俞風看起來煞氣深重, 見到的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只匆匆低下頭, 當做沒看見。他來的時候, 是上午課間。
這是個大陰天,天空中與雲密布, 隨時都有可能下起大暴雨,于是, 為了防止大家在課間運動的時間被大雨淋濕, 學校干脆宣布停止課間操, 只在教室做了眼保健操就允許學生們自由活動了。
他來的時候, 整個教室亂糟糟的,大家難得有較長的休息時間,都比較開心,興奮地在教室跑老跑去, 或者和前後桌說著閑話, 也有勤奮刻苦的學生, 即使下課,也不肯放下自己手中的書本,目光仍然牢牢地黏在題目上。
唐回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寫什麼,他安靜極了, 他的周邊也安靜極了,完全不受環境的任何影響,只讓人看到就心情沉澱,心緒安寧。
俞風一站在門口,教室里忽的安靜下來,同學們保持著原先的動作吃驚的看著俞風,他面不改色眼神無波,安靜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語的坐了下來。
兩分鐘後,同班同學才回復了自己的動作,私下里小聲的說︰“他這是回來上課嗎?”
“廢話!沒看見他都坐下來了嗎?”
“可是,他連書包都沒有帶過來啊!”
“哎?好像是哎,那你說,他來學校干什麼?總不能閑的吃飽沒事兒干吧?”
“這我哪知道?有錢有勢的人,做什麼自然有人家的理由,就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也不會有什麼事兒,誰讓人家有一個好爹呢?”
這話說的諷刺無比,聲音也不算小,可以說,有心听見的人都听得見,可是俞風頭也不抬,沉默到底。
“行了,別說了,”某人拉拉自己的小伙伴,“那是別人的事情,咱們管不了!小心禍從口出!”
“嗤——”那人冷冷一笑,沒再說話。
就這樣,俞風坐在教室,安安靜靜的上了一天的課,他沒有帶課本,但小弟知道他來了學校,忙不迭的送來了課本。老師們看見他也非常的詫異,但誰都心照不宣的什麼都不說,該怎麼上課還怎麼上課。
放學的時候,同學們陸續走出教室,唐回一听見鈴聲就拿起書包站起來,與此同時,一個身高腿長的身影也站了起來。
“奚月,你家那個來了,你可快點收拾吧!”甄佳佳眼尖,唐回一出現就看見了他,戳了戳奚月的肩膀提醒道。
奚月連忙站起來,把自己的東西往書包里隨便一塞,拖起書包就往外走,“唐堂,我好了,咱們走吧。”
唐回卻進來了一班,一伸手拿過奚月的書包,把她她胡亂塞進去的書一本一本的拿出來,整理好,又細心的塞回去,“又不是不等你,做什麼那麼著急,書本弄得亂七八糟的!”
奚月心虛的眨眨眼楮,“不是不想讓你久等嗎?”
唐回道︰“我等你,幾分鐘算什麼,幾個小時,幾天幾個月我都會等的。”
他好似不覺得自己是在說著承諾的情話,說的坦蕩而真摯,在一邊欣賞別人秀恩愛的甄佳佳覺得丫有點酸,忍不住吐槽道︰“夠了啊哈,給我這個單身狗留一點面子,行吧?老是吃狗糧傷不起啊!”
奚月的臉立刻紅了,嗔怪的看了一眼甄佳佳,又嗔了唐回一眼,沒反駁。
唐回收拾好了東西,極自然的牽起奚月的手,對著甄佳佳道別道︰“我們先走了,再見!”
奚月顛顛的跟著唐回一起走,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友,回過頭對著甄佳佳揮揮手,“明天見!”
甄佳佳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聳了聳肩,“重色輕友的家伙!”不過,能這麼幸福真好啊!真希望她能一直這樣下去。
奚月腳步輕快的跟著唐回,“對了,唐堂,你今天也沒有帶書包,作業又寫完了嗎?”
唐回道︰“沒有。”
奚月側過臉疑惑地看他︰“哎?”
唐回笑著看她︰“帶兩個書包多麻煩,我作業也放在你書包里;作業剩的不多,我課間做的差不多了。”
一股甜意鑽進奚月的心口,她點點頭,“嗯嗯!”
唐回︰“所以,你等下在二班等我下,我去拿書。”
“嗯嗯!”
“明天我就帶著沒做完的作業去找你,直接放在你書包里。”
“嗯嗯!”
幾步路的功夫,唐回就到了二班,拿了自己的書出來,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拉著手下樓梯。
樓梯轉角時,一道身影叫住了他們, “我有話跟你說,唐堂。”
“唐堂”兩個字,含在舌尖,纏綿悱惻,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復雜感情,壓抑而酸楚,奚月听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白皙的胳膊立時起了雞皮疙瘩。
叫這個名字的是誰,她不用回頭就立刻猜到了。
心里一緊,奚月拉著唐回的手也不自主的變緊了。
唐回對著奚月安撫的一笑,手回握回去,更緊的,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奚月忽的就感到了心安。他的頭不曾往奚月以外的方向看,徑直的拉著她,越過了轉角處的那人。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身後的人問。
唐回不答,步履不停的下樓梯。
俞風也跟了上去。
“我給你發了信息,你為什麼不回我?”俞風問。
“網上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唐堂,你不要相信。”
“我在家里,每天都在想著你,唐堂我最近反省了很多,對不起,我以前對你真的太壞了,對不起……有人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是想把最好的給他,而不是佔有和逼迫,我……我真的錯了,我已經知錯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我以後再不會傷害你了……”
“唐堂,那些以前欺負你的人,我都警告過了,你要是還是不高興,隨你怎麼處置都可以。”
“唐堂,苗鑫那個女人,我也徹底斷掉了,以後我保證不會再和任何男人女的有任何的牽扯,唐堂,你回來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對你有多麼重要,唐堂,我的心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好疼,唐堂……”
兩個人走在前面,一個人緊緊跟在後面,深情款款的訴說著,纏綿悱惻的承諾著,奚月不放心的看了看唐回,她的男孩兒面色沒有任何的變化,握著她的手,一點也不曾放松。
停車處。“去推車吧。”唐回說,“我站在這里等你。”
他要和俞風單獨聊一聊。奚月立刻的會意了,她點點頭,轉過了身,熟練的找到自行車放置的位置,熟練的開鎖,彎腰低頭的瞬間,她看見俞風接近了終究還是耐不住心里的憂慮,抬眸看了那邊一眼。
“她等一會兒才會過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唐回冷淡的說,像和一個從不認得的陌生人一樣疏離。
“我……”事實上,他想說的話,在剛剛,該說的已經說得差不多,可是唐回這是什麼意思,讓他再說一遍嗎?他是在故意磋磨自己嗎?如果還對自己發脾氣的話,那麼,應該有機會和好吧?
一股從肺腑沖上他的天靈蓋,沖的他整個人都激蕩起來,嘴角的笑容不由得蕩漾出朵朵漣漪來。
但漣漪很快被平息︰“如果你還是想說之前的話,那就不必了。”
俞風听了這話,梗在心里上不去下不來,“唐堂……”
“我听得膩歪。”唐回輕笑著說。
俞風看他的眼楮,那眼楮還是那樣的大而圓,可是,對著他,冷冷清清,沒有一點情緒。
“我真的反省過了,唐堂,再給我一個機會,求、求你了!”高傲的俞風,竟有一天會說出“求”這個字,真是稀奇,也真是可笑!可是,除了這個字以外,他還能說出什麼來呢?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
“反省?”唐回笑著問︰“反省什麼?”
俞風張了張口,在心里預演過無數次的流暢的言語,竟堵在喉嚨,說不出一個字兒。
“反省你自己唆使別人對我校園暴力嗎?反省你任由學校流言蜚語落在我身上是嗎?反省你對我不停地耍手段嗎?”
他笑著說話,好似說的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好似他不曾因為那些事情遭受痛苦一般。
可他這樣,反而讓俞風心揪的生疼。他鼻子被什麼塞住了,喉嚨被什麼堵住了,
“不要假惺惺了,俞風,我一點都不在乎了,我曾經因為你給予的痛苦而痛苦,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不重要的人,我不會放在心上。”
“你傷害過我,我也已經傷害了回去,我這個人記仇的很,俞風,我因為你受過多少傷,我都會統統報復回去,你要是還想報復回來,也歡迎。不要再說原諒的話,我不可能原諒的。”
唐回話里面透露的信息已經都多的了,俞風不是一個蠢貨,從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他們再一次撕破了臉,撕破的皮肉翻出來,生生的疼,痛徹心扉,更糟糕的是,帶著咸味的淚水一滴滴的滑過傷口。
俞風艱難的問︰“你說什麼?”
“何必自欺欺人,我想你應該早就猜了出來,你的料是我爆的。”
這一刻,他高高在上,俯視且玩弄著他的命運,而他,只能拼命地仰望著他,苦苦的可憐又悲哀的哀求他,哀求他的垂憐。
“為什麼?”俞風啞著嗓子問。
“為什麼?”唐回像听見什麼好笑的話似的,笑了出聲,“你說為什麼?”
俞風嘴邊的肌肉動了動,沒說出一句話。
“你就這麼恨我嗎?”終于,他問出了這句話。
“我沒有理由恨你嗎?”唐回問,“你根本想要毀掉我吧?”
俞風道︰“不會的,只要你……”
“只要我認輸,只要我肯蟄伏在你身下,你就不會再那麼對我了是吧?”唐回道。
俞風沒回答,可是,他臉上的神情說明了他的答案——是。
唐回輕松一笑,“咱們認識這麼久了,你說,我是不是同性戀?”
這個問題就這樣難堪的擺在他面前。俞風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我不是。”唐回道︰“記住這個答案。我不討厭同性戀,我只是不喜歡你。”
“你喜歡的是那個胖……奚月嗎?”俞風艱難的問,他疼的有些麻木,已經不能分辨自己現在的感覺。
唐回的目光因為“胖”這個字變得不悅,但轉瞬便因為她的名字變得溫柔起來,轉頭看著推著自行車站在不遠處的奚月,眉眼里帶著笑,溫柔的水波輕輕蕩漾︰“對,我喜歡她,很喜歡她!”
作者有話要說︰俞風領盒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