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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回在附近的小山上, 捉到了一只小野豬, 剝了皮, 清洗干淨, 他生了火, 架起小豬, 慢悠悠的開始烤, 烤到香氣四溢、外皮金黃的時候,再掏出幾個小瓶子, 往野豬肉上倒了一些佐料,然後, 又給野豬翻了個身子。
玲瓏鳥和小狐狸早就滿嘴都是口水, 垂涎欲滴的問道︰“好了嗎?”
“再等一會兒。”于是, 她們听話的又等了一會兒。
更加的誘人的香味鑽進她們的鼻子, 小家伙吸吸鼻子,露出陶醉的神色,“一定很好吃!”小狐狸在一邊贊同的點點頭。
片刻,唐回將已經熟透的野豬肉移開, 白玉般的手拿著一枚玉瓶, 從里面倒出淡黃色的液體, 拿小刷子在上面均勻的刷了一遍,然後切下兩塊大腿上的嫩肉,吹了吹,遞給了玲瓏鳥和小狐狸,叮囑道︰“燙, 慢點吃!”
慢?怎麼可能?兩個小家伙迫不及待的“嗷嗚”一聲張嘴就咬上去,燙的嘴里只“乎乎”還不肯松口,大口大口吃的津津有味。
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的說︰“好次!阿寒,真的好次!”大眼楮亮晶晶的,灼灼的看著唐回,那目光,崇拜又依賴。
唐回看的心里一軟,摸了摸小姑娘軟軟的發頂,修長如玉的手伸向烤豬肉,細心的將豬肉思成一條一條的,時不時喂進她的嘴巴。
小狐狸也嗷嗷的張大了嘴巴,等待投喂,但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于是竟一骨碌在地上一滾,坐了起來,自己伸手過去拿唐回撕好的頭條。
哼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小野豬體積不小,兩個小家伙雖然食量大,花費半個晚上,也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玲瓏鳥強烈的要求下,放進了口袋,預備作為零食吃掉。
天色將亮。玲瓏鳥心滿意足的拉著唐回的手,漫步在山林之中,朝陽慢慢升起,在樹林稀疏的枝葉中投下一道道光柱,空氣清新,心情也為之舒暢。
玲瓏鳥側頭看著唐回,陽光下,他臉上的絨毛都看的清清楚楚,好像整個人都會發光一樣。
“阿寒,我們還回去那里嗎?”
“回。”
玲瓏鳥抿了抿唇,道︰“可是,他們不是都找到了新的幫手了嗎?我們還回去做什麼呢?”
唐回考慮周詳而體貼,︰“你不是喜歡胡大廚的手藝嗎?事情還需要幾天才能解決,你就還能多吃幾天他做的菜。”
玲瓏鳥拽住唐回的手指,晃了晃,說道︰“我不喜歡他做的菜了。”
唐回點點她的鼻尖,問︰“怎麼了?”
玲瓏鳥搖了搖唇,不知道怎麼解釋,糾結了一會兒,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喜歡他了,就……我覺得他對你不好了。”
對你不好的人,我都不要喜歡了。
這就是她靈敏的直覺,也是她單純的邏輯。
但就是這樣的單純,才更加的讓人覺得動人,唐回環住頭頂只在自己胸膛的小姑娘,緊緊的抱住她,安靜的,不需要說什麼就很好。
“不喜歡他做飯的話,珍珍,以後,你怎麼吃呢?”他低低的迷人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玲瓏鳥眉開眼笑,一點不擔心的模樣,“今天我才發現,阿寒你做的烤肉好好吃啊!以後,我們吃烤肉就好了!”
原來是找好了下家……
唐回哭笑不得,但手臂卻更加輕柔的抱住她。
“你喜歡,我就做給你吃。”一直做給你吃,只要你願意。
“嗯嗯!”玲瓏鳥像是听到他的心里話,貼在他的胸膛,微微晃動腦袋。
他們在山上散步,不疾不徐的下了山,然後,在清晨陽光的沐浴下,走進了胡大刀的旅店。
一進入旅店的大堂,唐回就發現,氣氛似乎有點不一樣,敏銳的玲瓏鳥已經下意識的抱緊了他的胳膊。
青城派的五位弟子王靖,馮依,褚雙,秦萍和浩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堂里,三堂會審般的嚴肅的看著進來的人。
“凌公子,您可回來了!您去哪里了?!”胡大刀小跑到唐回面前,神色焦急的問道。
唐回淡然道︰“夜里珍珍和心心肚子餓了,我帶出去她們吃了點東西。”
胡大刀听了,理解的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
“說謊!!”道士秦萍不屑的嗤道︰“你昨夜出去了?我們這麼多人住在這里,你是怎麼出去的?”
不等唐回回答,他又說道︰“別說你就是這麼走出去的,我等師兄弟皆是修士,但凡一點點的動靜都能夠听見,可是昨晚,沒有人知道你們出去了。”
連修士都能夠察覺不出來,那得是什麼啊?
看了一眼憤怒的玲瓏鳥和懵懂的小狐狸,秦萍侃侃而談︰“況且,你帶著一個女眷,一個小孩兒,怎麼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就出了門?”
唐回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的听完了這個人的話,然後問︰“所以呢?”
所以呢?你得出了什麼結論?
秦萍的得意一下子卡住了,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唐回牽了牽玲瓏鳥的手,說道︰“在下不過一個普通人,若說不一樣的話,那就是考取了微末功名,現如今是一個小小的舉人。”
秦萍卻搖搖頭,“你沒說實話。”
“在下說的確實是實話。”
確實,他說話的時候,呼吸一點不亂,平平穩穩,淡定極了,修士敏銳的洞察力告訴秦萍,他說的是實話。可是,“你保留的太多了。”
唐回理所當然道︰“自然,在下與您昨日見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見面;可是,諸位見我兩次,就把我當做罪大惡極的犯人來審問。您身份與眾不同,可在下只是一個平凡人,只尊敬當今的法律,又何必對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是啊,剛見面就被人懷疑,誰心里高興?便是修道之人又如何?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秦萍一時語塞,但更多的是不被尊敬的不悅︰“我是來幫助你們的!你這樣的態度,讓我們怎麼幫你!?”
“那麼,”唐回看著他,問︰“道長想知道什麼呢?”
青城派的幾個師兄弟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問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不等唐回開口,秦萍就說道︰“不要再說什麼書生啊,功名啊那些廢話,我們要知道的,是你的身份!真實身份!”
“我以為,我的身份,並不會影響你們捉拿妖怪。”唐回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秦萍等人咄咄逼人追問。
“你是什麼身份?
為什麼來到安陽城?
你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你身上的氣息如此駁雜?
你昨天究竟干了什麼?”
一連串問了許多問題,唐回反問道︰“諸位道長看來對我十分好奇,只是,這麼多問題,在下不知道從哪個回答。”
“你只需要告訴我們,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妖氣?”沉默是金的棺材板臉浩正開口說道。
嘴角勾出淺淡的笑意,玲瓏鳥在唐回開口之前,小聲的嘀咕著︰“阿寒,他們怎麼都這麼笨啊!”
青城五位師兄弟︰“……”小姑娘怎麼說罵人就罵人?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們就不會罵你……好吧,罵人的事情確實做不出來……
“姑娘、夫、夫人……”褚雙糾結了一會兒玲瓏鳥的身份,心里一陣陣的可惜,最後一咬牙說道︰“夫人,請您慎言!”
玲瓏鳥睜著大大的眼楮,清澈的眸子仿佛有星光在閃耀,“我說的是實話啊!”
“你們說阿寒身上氣息復雜,他身上氣息復雜很正常啊,有他自己的氣息,還有我的氣息,還有心心的氣息,還……”
“等等!”褚雙攔截道︰“姑娘不必跟我們說你們的家事!”
什麼老婆的氣息啊,女兒的氣息啊,真的很容易讓人想歪啊!褚雙在山上修行的時候沒機會接觸到女孩子,但私下里看的小黃、書卻不少,分分鐘腦子里就有了畫面。
玲瓏鳥︰???
窮盡她的想象力也想不出人類腦子里的廢料,咬了咬唇她說︰“我沒說我們家的事情啊,我的意思是,你們看不出的我餓的身份嗎?”
褚雙心想,除了是別人的老婆,你還能是什麼身份?
玲瓏鳥紅潤小巧的嘴巴突出可愛的話語︰“我不是人啊!”
“噗——”褚雙笑出來,要不要這麼埋汰自己啊!這丫頭說話,好想你有點問題,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
也許他的眼神太過明顯,不通人情世故的玲瓏鳥也看懂了他的意思,當下瞪著圓圓的眼楮道︰“你笑什麼,眼拙的家伙!”
“我當然不是人,因為我是天生的神鳥,玲瓏鳥。”
“我身上的氣息本就和人類不一樣,你們感受不到嗎?”
小姑娘“吧嗒吧嗒”說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在場的幾人,乍一听到,臉上的神色都很精彩,除了尷尬,更多的是震驚。玲瓏鳥雖然比不上上古神獸鳳凰朱雀一類,可是也因為自身的純粹美麗,得到上位者的寵愛,在修道一途上,極具天分。只是最近白來年,玲瓏鳥的傳說越來越少了,只存在于典籍之中。
可是,現在他們遇見一只活的玲瓏鳥,而這只玲瓏鳥脆生生的說他們眼拙,能不尷尬嗎?張了張嘴唇,他們終究沒說出什麼話來。
這時候,再去看玲瓏鳥,她的頭頂上,果然三花聚頂,有紫氣繚繞。人家好像並沒有特意掩飾什麼,可是自己偏偏沒看出來,被人嫌棄幾句,也實屬正常。
唐回摸摸玲瓏鳥的頭,說道︰“賤內年齡尚小,不會說話,請幾位不要計較。”
青城派弟子︰……本來就沒想計較來著,你這麼說了,我們還能怎麼著?
“你妻子是玲瓏鳥,那你呢?你不會也不是人吧?”接連的被懟,褚雙已經失去了對自己判定力的信任,頂著被人看成智障的眼神,看著唐回問道。
這話剛一說完,果然得到了好幾雙白眼,不僅有玲瓏鳥的,還有自家師兄弟的。
“阿寒當然是人啊!”
褚雙︰……
“你們想知道的妖氣,來自這里。”她將懷里面的抱著的小狐狸對著青城派的人,“心心是半妖哦。”
她年輕而稚嫩的眸子里有著極純粹的光芒,帶著點小小的炫耀和鄙視,說罷,又依偎在唐回身邊,不無警惕的說道︰“心心只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沒有做過,你們不要傷害她!”
這一點信任都沒有的小眼神,讓青城派的人有點心累。
一個小孩子,連話都不會說,就算是半妖,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放過她呢?
其實,他們心里面也是清楚的,半妖的存在,不僅是妖怪的恥辱,也是人類的恥辱,他們同樣不會承認這樣的“雜種”的;再加上,半妖不能控制自己的凶性,會做出傷害人類的事情,如此,他們就更加的厭惡半妖;心軟的捉妖道士,或許會放過半妖,若是一個對半妖毫無憐憫之心的人,半妖必死無疑。
玲瓏對人類的事情不很了解,但是她看了許多人類的書,不少東西還是知道的。
許久不曾說話的秦萍揚起自己的下巴,“你想的太多了,我們還不至于對一個下孩子小手。”
玲瓏鳥不放心的問︰“真的嗎?”她補上一句,“你們能發誓嗎?”
青城派弟子︰……有點過分了啊小姑娘……
幾個大男人被人這樣質疑,額頭上青筋直跳,唐回溫文笑道︰“珍珍,不要為難幾位道長。”
“在下知道你們的顧慮,半妖不作惡就不除掉;只是現在心心還小,不知善惡。我受著孩子父親的托付,把孩子送到合適的地方成長,找打良善敦厚的人來教導,只盼望這孩子能夠長成一個善良的人。”
幾人看著唐回,半天,訕訕說道,“兄台所言甚是。”
只是一個身邊跟著一個神鳥做戀人,帶著一個半妖的人,究竟會是什麼身份?
有心問一問,又怕對方說自己“眼拙”,不問吧,又擱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難受。
忽然,板著臉不動如山的浩正開口問道︰“這位,應當和我們是同道吧?”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