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的關三爺要結婚了,時間就定在第二天,侯三兒接到了三爺吩咐放出話之後,整個關府都炸了。
毓卉早上起床,上了趟廁所的功夫,院子里就擠滿了人,毓卉從窗戶上向外看,大家圍著侯三兒吵吵。
一個滿身橫肉赤膊,身高大概一米九的兄弟,看著凶神惡煞的,抄著一口粗話,“侯三兒你小子行啊,三爺明兒個要辦酒席這麼大的事,弟兄們怎麼事先都不知道啊!”
“是啊,猴子,你是不是故意這麼晚才放話好讓我們在三爺面前出糗,我們沒時間準備賀禮,你小子就能在三爺面前賣乖了,是不是?啊?”一個臉上帶著一道刀疤,從嘴角一直劃到耳後,穿著黑色汗衫,拿著黑色氈帽,搖著扇風,斜著眼楮威脅猴三兒,配上他的刀疤看起來格外古怪嚇人。
刀疤身邊站著的一個一只眼楮明顯受傷,只有一只眼楮正常的漢子,他直接上去扯著侯三兒的胸口衣襟,侯三兒個頭不大,直接像個猴崽子似的被提起來,“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小子敢玩什麼貓膩兒小心你的猴頭!告訴你,三爺也保不了你。”
毓卉隔著窗戶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幕,腦子里忽然閃現出昨天關山月跟她說的話,“我們山月幫人很多,那麼多人你也不用都記著,有幾個重要的我給你畫好畫像,到時候你直接照著看就知道是誰了。”
毓卉當時听到關山月這麼說的時候其實心里對他有點改觀的,覺得這人粗中有細,看著粗枝大葉的,沒想到還挺內秀,竟然還會畫畫。毓卉心想,等會兒畫完夸夸他,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氣氛,畢竟達成此次成親合作的過程中,雙方都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讓步,而關山月妥協的要更多。
但是,這種想法在關山月拿起筆的那一刻就幻滅了。
毓卉瞪著眼楮看著關山月畫在紙上的涂鴉,毓卉是個善良的姑娘,從小就是,但是面對關山月的畫,她真的是費盡心機想不出一句稱贊的話。看著那紙上歪歪扭扭的筆觸,她三歲拿畫筆的時候就比他畫的好。(請自動腦補小雞啄米圖)
但是現在毓卉看著眼前的人,卻突然聯想到昨天的畫,她急忙從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張畫滿山月幫重要人物樣貌的紙。
頭身比非常不協調的大個子,毓卉竟一眼從畫面中好幾個歪歪扭扭的小人兒中找了出來,因為只有這個畫的比周圍幾個高兩個頭,旁邊是毓卉自己被關山月要求寫的名字注釋——趙虎!
臉上一道刀疤是周龍,昨天毓卉在這個小人兒旁邊寫注釋名字時還心想,怎麼會有人嘴巴那麼大,能扯到耳朵根去,現在一看,那分明是兩筆,另一筆畫的是刀疤,再看窗外的人,竟然九分神似,十分傳神,也是奇了!
另外那個獨眼就更明顯了,一個黑黑的大一點的眼楮不是關山月控制不好毛筆滴上去的墨點,而是他的小弟本來就長這樣子,毓卉看到自己旁邊的備注︰晏陽初。
關山月小弟們的名字都十分直白,像某龍某虎某猴啊,听著就十分熱鬧,非常能體現山月幫魚龍混雜土匪窩兒的氣質。但是這個名字不一樣,晏陽初,混在這一堆土匪氣質的名字里,顯得格外鶴立雞群,乍一听會覺得是個文人,還是相當有氣質那種,不過看著門外那個人,毓卉想起了昨天和關山月的對話。
毓卉︰“晏陽初?這名字還不錯。”
關山月︰“不錯個屁!他跟他這名字根本就不搭嘎,直接叫獨眼兒就行!還有你別被他們騙了,誰的話也別信,這個格外狡猾,仗著認識兩個字平時就愛裝大尾巴狼,他不消停你直接上腳踹,他就老實了!”
毓卉拿著手里的紙,看看畫,再抬頭看看人;看看人,再低頭看看畫。她不得不收回之前心中對關山月畫技的嘲笑,這畫的,等比例還原,多一筆則太多,少一筆則太少,抓住了每一個人的特點,如此傳神,實乃靈魂畫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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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侯三兒那點頭哈腰的樣子,顯然三位都是山月幫老資格的人物,侯三兒根本就不夠瞧的。沒有一會兒幾人就吵嚷到毓卉面前來了,目的是要詢問這次婚禮的真實性。
毓卉到底還是沒跟這些人接觸過,看著眼下這些奇形怪狀的各類凶神惡煞的人馬,這山月幫果然是虎狼橫行。土匪嘛,毓卉腦子里沒什麼相處經驗,只有在閨閣里讀的一些水滸三國的故事模板,她挺喜歡這些江湖故事的,這時候也沒什麼辦法,只好拿出來用用。
毓卉雙手抱拳,“各位幫里的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兄,關某謝謝大家的恭賀,之所以這麼匆忙的成親,其實主要也是怕各位破費,都是弟兄,一家人,也就不見外了,明日來直接吃酒便是,不用那麼多禮節。”
有老大如此,夫復何求啊?
刀疤臉、塊頭兄弟、獨眼龍及一眾弟兄,面面相覷,心里都是暖暖的感動,他們這麼吵嚷到大哥門口,大哥不但沒有罵人不說,還這麼貼心,有這樣的老大,這還有何話可說?別的老大,都是變相的從兄弟身上克扣東西,就旁邊的馬幫,老大生日都要大擺排場,逼的小弟們去到處綁架籌錢。可是三爺呢,處處為他們著想,就連結婚,都不敢告訴他們怕他們破費。
刀疤臉把氈帽扣在頭上,也一抱拳,“啥也不說了,三爺義薄雲天!”
“義薄雲天!義薄雲天!義薄雲天!”刀疤臉一喊完,整個山月幫的小弟跟著振臂呼喊。
毓卉都傻眼了,自己說啥了?怎麼下面的人就開始喊起來了?不過也正好,毓卉悄悄的掏出畫,一個個的悄悄記現場人的名字,免得必要時刻出錯。
義薄雲天的聲音響徹整個關府,小弟們像打了雞血一樣,毓卉仿佛置身邪教組織現場。
等這波三爺的宣誓大會過去,塊頭兄弟抿著嘴,看著關山月,“三爺,以後您一句話,火里來火里去,水里來水里去。”
毓卉受寵若驚不知如何是好,好在獨眼龍兩只手伸起來,轉向下面各位小弟,“三爺敬我們一尺,我們敬三爺一仗,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一院子的兄弟高舉拳頭宣誓效忠,紛紛感動的發誓要為三爺肝腦涂地。
毓卉站在門口一臉懵逼,她說什麼了?怎麼道上混的都這麼好騙的嗎?
刀疤臉維持那似笑不笑的模樣,“三爺,娶的是哪家千金啊,我們哥幾個都不知道呢。”
毓卉終于能插上嘴了,“哦,娶的就是武貝勒爺家的格格。”
毓卉剛一說完,就听底下有一聲不大不小吃驚的吸氣的尖叫聲音,“啊?”因為當時只有毓卉說話,院子里極其安靜,這聲質疑顯得十分突兀。
竟然有人唱反調??
幾十雙眼楮刷的轉到聲音的源頭,院子後面的角落里只見黑皮捂著嘴驚慌的迎接著眾人凶狠的眼刀,都是容易沖動的道上混的弟兄,空氣里都是緊張的氣息,殘暴的群毆一觸即發。
黑皮滴溜溜的轉著黑色的眼球小心翼翼的舉起手臂,弱弱的喊道︰“三爺義薄雲天!義薄雲天!義薄雲天!”
黑皮感覺自己後腦勺猛的受到一陣暴擊,接著雨點一樣的拳頭落下來,黑皮急忙蹲下抱頭挨打。
“你特麼慢了知道不?”
“知道不!”
大家爆揍了一頓黑皮,轉回頭注視偉大的三爺,誰也懶得理這個滿半拍的家伙。
這聲微弱的質疑迅速的就被熱情的山月幫弟兄恭喜的聲音蓋過去了。
“好誒,大家閨秀才跟咱家三爺相配嘛!”
“三爺,恭喜。”
……
安撫完了一幫弟兄,毓卉借口頭疼,逃回屋內。院子里的人也漸漸散去,最後只剩下院子角落里的一只黑皮站在那里瑟瑟發抖。
剛剛一听說三爺娶的是格格,他控制不住的發出了那整個山月幫唯一的不和諧的聲音。
昨天那小丫頭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立馬就開始打听這是哪兒來的姑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知是武貝勒家的多羅格格。
三爺明天迎娶格格進門???
大嫂???
黑皮呀黑皮,你……你……你昨天都干了什麼???
想到昨天,想到以後,想到三爺,想到格格,黑皮渾身發冷,嘴唇發抖的無意識的念叨︰“這日子以後要怎麼過呀!”
黑皮委屈︰我只是一只黑黑皮皮的小可憐,生活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關山月在毓卉的被窩上打滾︰媳婦兒的被窩兒好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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