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愛過一個人麼?
你知道什麼叫做眼里突然落了滿天的星光麼?
一別十年,沈郁初總想再看看那讓她難以忘懷的景色,只是,林恣安就好像裝了雷達一樣,不論她怎麼出其不意,始終不會見她一面。
沈郁初唇角噙著笑,幽幽地嘆了口氣,默默地把玩著眼前的茶杯,她化了淡淡的妝,穿著簡單不過的白襯衫和牛仔短褲,唇色卻是妖艷的紅。可顏色的鮮明沖突在她身上卻渾然一體般,不顯絲毫突兀。
“她不在?”沈郁初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連帶著眼角的淚痣都像活了一般。
陸曦月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去旅行了。”
沈郁初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她……和誰一起?”
“當然是自己。”陸曦月抬起杯子,抿了一口。“沈大影後周圍人來人往的,何必抓著我們恣安不放,這圈里比恣安有才有貌的可多了去了。”
沈郁初的手指頓了一下,瞥了陸曦月一眼,“你是故意的?”
陸曦月爽快地承認了,眼楮注視著手里的杯子:“她不想見你,身為好友,自然會暗中幫她一下。”
沈郁初的目光逐漸變冷,進娛樂圈的這些年,她像是上了弦的陀螺,不停地轉,就只是為了去到離那人最近的地方,只是,那人一躲就是十年……這一次好不容易有一個在l市的代言,她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卻還是錯過了。
面對沈郁初的注視,陸曦月不躲不避,坦蕩地笑了一下:“沈影後,我奉勸你,還是及早收手,我不明白你的用意,可當年你做的那腌 子事是怎麼也沒辦法抹去的,我不可能任由她被你再傷害一次。”眼里隱約閃過後怕。
“我是她的朋友,自然也是她的後盾,所以,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別想試圖接近她。”
沈郁初的臉色也一點點緩解過來,她非理非親的,憑什麼要求陸曦月幫她,斂住眸子,有些低聲下氣:“當初……是我不對,可陸曦月,你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麼?”
“我不管什麼真不真相,沈郁初,我在這里接待你,已經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我請你,我求你,離恣安遠點。”說著,起了身,她這些年,從來都不敢在林恣安耳邊提起那人,那時候那種妖冶的紅在她的腦海之中久久不能磨滅。
每次暗著幫她,都得故意造成奪權的假象,這一次一次的,就是友誼再深厚,也會被消磨殆盡,這次她接待沈郁初,也有想從根源上解決問題的想法在。
“等等。”沈郁初叫住了她,流淌著哀求而堅定的眼神:“她快三十歲了,你忍心讓她孤獨終老?你忍心讓她被那段感情困住,始終無法相信別人?說不定我的出現可以以毒攻毒……”
陸曦月定定地看著她,隨即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不得不說你的提議很讓人心動,可我,從不冒險。”屁股又穩穩地坐了下去。
有一種行為叫拿喬,很明顯陸曦月就是這種狀態,沈郁初一眼看破,終于松了口氣,漫不經心地揚起了一抹笑:“不如,我們約法三章……”
……
天是湛的藍,林恣安背著行囊,走在路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賣了。
甘肅的天很長,一月份的六七點鐘,還是亮著的,周圍是一番寒風刺骨,林恣安抬頭望天,輕翹嘴角,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陰郁而凌厲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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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就到這里,終于還是要回到那個是非之地了吧,她不喜歡爾虞我詐,最初和朋友一起創業也是為了逃過職場紛爭,也不知怎麼的就演變成了今日的局面。
大學時,她以為未來可能會很忙碌,但卻可以偶爾忙里偷閑,在明媚的午後和好友一起去喝一杯下午茶,但事實證明,一切都是異想天開。
——也是,她從來都是在做白日夢。可,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林恣安也不知道。
明明說好兩人各司其職,互不干擾,可好友偏要給自己添堵。而她,也終于受不住了,才會在這種緊要時刻來這一場一個人的旅行。
然而,她還是要回去了,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林恣安邊抬頭,邊整理了下衣領,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罷了,就這樣吧,如果好友硬是要爭,她也只能全盤接受。或許她林恣安真的是有眼無珠,不然為何總是看錯人?自嘲般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她這半生,大概不是在被背叛,就是在被背叛的路上,林恣安斂住了眼眉,眼里是看不懂的神色。
林恣安沒有直接坐飛機回去,可能是大學時期養成的習慣,格外節儉,況且她的假期還有很長,若是立刻回去,她的好友該警惕起來了,失了先機的事,林恣安從來都不願意去做。雖然她喜歡挑戰,可她也不會刻意讓事情變得艱難。
林恣安大學學的金融工程,若是對自己的數學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根本不會學這個的。別人避之不及的東西,她偏喜歡湊上去,越是困難的事情,她越是喜歡去征服。甚至連感情,也是如此。
想到這,林恣安目光一冷,怔住片刻,而後自嘲一笑,嘴角都不由得帶有一絲苦澀。
這哪是征服,分明是自不量力。
默默走到火車站,她的第一站,從武威到蘭州。
翹著腿抱著筆記本,好不愜意,她向來喜歡手寫的東西,會比較有感情,而且看上去會很賞心悅目。
她曾經也這麼跟別人說過,那人笑靨如花,瞬時晃了林恣安的心神:“那是因為你寫的好看,不然才不會呢。”林恣安突然皺了皺眉,整個人都凌厲起來,怎麼會想到她了?筆尖一頓,在紙上印下一個大大的點。
上面的字大氣飄逸的很,倒是沒有應了那句字如其人,按說像林恣安這樣的人,字體應是鋒芒畢露,銳利的讓人不敢直視才是。
火車轟隆轟隆地運行著,有節奏的聲音讓林恣安沉靜下來,像是找到了心靈的寄托。她喜歡火車,像是老時光,讓她可以靜靜地體會生命中的美好,縱使在她的生命中,似乎沒什麼美好的。
火車上的人很復雜,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應有盡有,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子汗味,讓一向靈敏的林恣安有些不舒服,有得必有失,倒也沒什麼。
迎面走來了一對相互扶持的老夫妻,林恣安只是微微看了一眼。
有人說,老愛情總是最讓人感動的。林恣安則不以為然,她早就不對所謂的愛情抱有任何期望了,又怎麼會相信別人的愛情,無非就是湊合著過,給自己找個伴而已。
“老婆子,你慢點。”聲音有種老年人常有的混濁,林恣安看了過去,六七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很是面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忍不住心生親近,突然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爺爺,也不知,他怎麼樣,該是平常般的硬朗吧。不過說起來,她也有個三五個月沒回去了。
“阿錚,我們阿秋呢?”老太太問道。稱呼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倒是還像二十來歲的小年輕。
老爺子眼中明顯一暗,可又恢復了,像是說了千百遍一樣的姿態,溫柔道:“阿秋啊,去一個遙遠的地方了。”
老人家的座位就在林恣安對面,林恣安還是愣愣地看著兩人,絲毫不見平時疏離而冰冷的模樣。
老爺子沖她點了點頭。過了一會,老爺子慈祥地問道:“姑娘啊,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我家老婆子,我想去個廁所。”
林恣安回過神,勾起一個笑:“好的。”
林恣安跟老人家也算是緣分,在火車上聊了起來,原來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癥,而阿秋是他們的大女兒。
“老爺子,這火車舟車勞頓的……你何必……”
老爺子擺擺手,顯然明白了林恣安想說的,“唉,我們啊,是l省a市的,當年年輕的時候坐火車來過這,我家老婆子現在還能記得以前的事,我就想著,帶她再來一遍。”老爺子感慨著,語言中處處藏著對老妻子的情深意重。
“就是我這身子骨啊,有點不中用了,跟年輕時,沒法比,沒法比啊……”
縱使林恣安這樣冷心冷情的人都微微有些感動,可又升起一絲疑惑:“老爺子,那怎麼就你們兩個,那個,阿秋呢?”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老爺子邊幫老太太揉著腿,邊回答道:“阿秋啊,小時候就沒了……”
林恣安一驚,明白說錯了話,霎時間有些尷尬,又有些手足無措,“對不起啊,老爺子……”
老爺子還是微笑著搖搖頭,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阿秋雖然沒了,可老天眷顧,我們還有個女兒,現在在l市,我們這次回去,就打算在l市去住兩天。”提起那個女兒時,老爺子的音調明顯上揚,看得出來很為她驕傲。
“在l市住啊,挺厲害的。”林恣安順著老爺子說,順便把自己也夸了一遍,不過這話倒也沒說錯,l市的房價現在已經高的離譜,至少是林恣安家鄉的三倍。
“唉,我這女兒啊,哪哪都好,就是吧……找了個女朋友,她喜歡的,我倒是不會攔著……”然後頓了頓,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恣安,“姑娘啊,你會不會……會不會不喜歡……就是……同性的這種?”
林恣安笑著搖搖頭:“不會。”然後微微有些發愣,沒想到老爺子的女兒這麼大膽。話說……她的初戀也是女孩呢,她會告訴她爸媽麼?然後嗤笑著搖搖頭,真是想多了,她這輩子,還會喜歡上誰?
林恣安很喜歡這樣的氣氛,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雖然目的地是一樣的,可行程不是一起的,林恣安又不會輕易改變決定,三人就揮手再見了。
林恣安面無表情地望著客車外的景色,下一站就是d市了……也不知爸媽他們怎麼樣。
既然回來了,怎麼說也要去看一眼,看看自己的父母,也看看自己的母校,市一中,她夢開始的地方,如今遷到了郊區,原址也被其他學校佔用了。
到了家,也就是那麼老生常談的幾件事,“找男朋友了麼?”“找人給你安排幾個相親?”“都快30啦,別再挑了。”
林恣安自嘲一笑,她哪是挑啊,這三十年來她也就喜歡過一個人,還是個女人,怎麼忍心把真相,告訴如今已經略顯老態的父母,她向來畏畏縮縮膽小如鼠,又怎麼敢說出口。
只好匆匆忙忙地假裝接了通電話,便逃也似的準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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