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是那個組織的人?”純晉盯著壯碩男人的眼楮問。
壯碩男搖搖頭︰“不,我們不是組織,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東西就是組織了,我們只是一些湊在一起互相利用的人。沒听人說過那句話嗎?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互相利用的人,才是最可信的。”
這個時候,我听到從樓上破碎的窗子里傳出來小孩子們尖叫的聲音,看來是我的天地借法效果消失之後,那些冰塊都自己融化了。
壯碩男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方向,之後轉頭看看純晉和我︰“你們自己能走嗎?”
純晉見三個人好像沒有要傷害我們的意思,多少放下了心,這個時候也回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我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可是並沒有成功,我現在雙腳還是根本無法站穩。
純晉急忙走過來扶住我,壯碩男說︰“你們兩個趕快離開這里,門外的保安和監控我們都處理了,你們安心開車走就行了。”
純晉听後,立刻把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拖著我往外邊走,我感覺得到,她被這三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給嚇住了。她的身體再不住的微微顫抖,一點也不願意再留在這個地方。
可是我心里卻想,我們苦苦尋找了這麼久之後,好不容易才終于再次見到了這三個人。如果就這麼一點線索都沒得到的就走了,豈不是太浪費了嗎?于是在純晉拖著我路過壯碩男身邊的時候,我突然開口︰“等一下!”
純晉身子一顫,低聲在我耳邊說︰“你要干什麼?“
我知道她的意思,現在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戰斗力,她的身上也到處布滿了傷痕。再加上剛才給我輸送陽氣,她自己也虛弱不堪了。現在以我們兩個人的狀況,根本不是三個人的對手,他們現在幾乎可以像碾死螞蟻一樣的殺掉我們。既然他們讓我們離開,那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趁他們返回之前趕緊離開這里。
我喘著粗氣對著純晉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我不會胡來。然後我艱難的扭過頭看著壯碩男說︰“你說……我們被錄取了對吧?”
壯碩男︰“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我說︰“我和未婚妻真的很需要錢,我想知道,你們那個能快速賺大錢的活動什麼時候開始?”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我感覺純晉的身體比剛才更加抖動的嚴重了,她一定是害怕我這句話會讓對方起疑。
壯碩男听後,朝我走了兩步,走到我跟前用手電照了照我的臉,我被強光刺的閉上眼楮。
壯碩男仔細的看了看我之後把手電拿開笑起來︰“我們不需要殘疾人,所以,等你恢復到可以再一次用出降龍十八掌的時候,再來問這個問題吧。”
雖然我黑夜中又是逆光我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我很明顯的感覺到,他是不想再和我談下去了。于是我也放棄了繼續追問,對純晉說︰“我們走吧……”
純晉立刻用力的拖著我往外走起來,之後我听到背後壯碩男說︰“喂,樓上那些小崽子太吵了。Lucy,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上去想辦法處理一下他們,讓他們安靜下來。”
Lucy•牛︰“好吧,我去樓上,但是通報老板的事情你來做吧。你打破了原有的考試計劃錄取了那兩個人,你自己和老板解釋吧。”說完就傳來了她的快速朝著大樓方向走去的聲音。
在听到這句話之後,我和純晉同時都是一震。我們互相悄悄的對了一下眼神,我看得出來她也和我注意到了同一件事︰原來他們三個不是盜墓賊最大的首領,他們的後面竟然還有一個老板!
那個老板到底會是誰呢?這三個人已經如此可怕了,他們的老板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物?
純晉更加不想在這里多呆了,用盡了全身力氣拽著我快速的往前走。
背後傳來壯碩男的聲音︰“喂,炸彈狂,你去清理一下那堆碎凍肉,我去處理一下那個大嘴女人。”
粗憨男人不滿道︰“為什麼你不去處理那堆肉啊?”
手機鈴聲響起來,壯碩男的聲音︰“好,這回你自己去處理兩個吧。喂,老板啊,哈哈哈哈,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報告一下我們最後一次考試的情況呢。是這樣的,雖然中途出了一點問題,不過我還是打算錄取那個叫藍偉的男人和她的未婚妻……”
粗憨男人︰“老大,那大嘴的尸體不見了!”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又一停,純晉著急的狠狠拉了我一下,我才繼續往前走。同時盡量小聲的說︰“姚曉的尸體怎麼會不見的?”
背後壯碩男罵道︰“自己找去,沒看到我正和老板說話呢!呵呵呵,老板啊,是這樣的,你做事謹慎我可以理解。但是時間很快就到了,重新招人太麻煩了……”
雖然壯碩男的聲音很大,一點也不在乎是否能被人听到,但隨著我們距離越來越遠,再加上雪很厚吸音效果的原因。漸漸地,我就听不到他們的聲音了。純晉好不容易把我拉出了大門外,將我塞進越野車里捆上安全嗲,之後她便開著車離開了孤兒院。
純晉先是將車開到了當地附近的一家醫院里,說我們是游客遇到了車禍需要治療。醫生檢查過我之後,說我只是過度疲勞,沒什麼大礙,于是把我送到了一個病房去給我輸上了幾大瓶營養液。然後純晉見我安頓好後,才自己去讓醫生處理一下她身上的那些傷口。
我當時幾乎快要疲憊到虛脫了,在掛上營養液之後很快就睡著了。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純晉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頭枕著自己的胳膊扒在我的床邊睡著。
我醒過來的動作驚醒了她,她猛然抬頭,懵了兩秒鐘後長吁一口氣︰“你終于醒了!”
我揉著自己的腦門︰“我睡了多久?”
純晉說︰“我們是昨天凌晨來的,現在今天已經快天黑了。”
我看了看她憔悴的臉色︰“你……你自己也要休息啊。”
純晉一笑︰“別自作多情了,我才沒有一直陪在這里守著你呢,我自己在別的病房也睡過了,剛剛才過來這里的……”
看到她笑,我也多少放松了一些︰“聯系過小月和葉大雨了嗎?”
純晉點點頭︰“聯系過了,小月本來非要吵著跑到這里來,我和葉大雨費了好大勁總算讓他們兩個暫時留在原地了。”
我忍不住嘆口氣︰“哎,看來事情越來越難辦了……又冒出個老板來……”
純晉說︰“我們還是先考慮一下打入他們內部後該怎麼做的事吧。我們已經被錄取了,而且听那個大塊頭男人的口氣,行動很快就要開始了。”
我說︰“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執行吧,我們最大限度的避免和對方硬拼,主要以搜集信息為主。搜集到需要的信息後,我留下來當人質,你出去送信給你的師父,讓她找人來。”
純晉擔心的說︰“這個計劃有那麼容易實施嗎?”
我笑道︰“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計劃已經是能定出來的最合理的計劃了。”
純晉說︰“要是姚曉還在就好了,她的能力或許可以幫我們打探一些……”突然純晉意識到了什麼,忙道歉︰“對不起!我……”
我苦笑著搖搖頭︰“沒關系……”
接下來就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我們到找不到任何打破這個沉默的理由,于是,就只好讓它盡情的沉默。
突然,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純晉像得救了一樣,急忙起身走到病床旁的小桌子上把手機拿給我︰“你的電話。”
我本來以為是小月或者葉大雨,沒想到來電話的人竟然是段玉流。我接通電話,听筒里傳來段玉流爽朗的聲音︰“喂,盲腸啊,你還在長康沒走呢啊?”
我問︰“你怎麼知道的?”
段玉流︰“我是干什麼的?告訴你,整個S省的古玩界,上到華麗的拍賣行,下到樸素的路邊攤,都是我朋友。你前幾天跟你那個朋友去北城逛了吧?”
原來是我和葉大雨去北城買巫術道具和我笛子上的劍穗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段玉流道︰“你小子不夠意思啊!第一次見面我勸你離開這行以後,你就不聯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听我的話離開長康改行干別的了呢。沒想到你還在這里玩古玩啊?”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嗨,我那不是……那個……”
段玉流︰“行啦行啦,別這個那個的了。我告訴你我很生氣,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不是因為你沒改行,沒听我的話,而是你既然一直都留在長康,為什麼之後不聯系我?你知道我平時貼胡子裝深沉有多累嗎?我需要一個好哥們陪我喝酒聊天啊!你特麼的在這里這麼久,難道連和我吃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嗎?”
我說︰“對不起啊,我這不是一直有事嘛。而且,畢竟我那什麼……再見你有點不好意思……”
段玉流︰“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哎,我就納悶了,咱哥倆這交情,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不是,我是說……”
段玉流︰“你呀,什麼也別說了!這樣,馬上到天然居酒店來,我請你吃飯!”
我︰“這個,恐怕有點不太方便……”
段玉流︰“哎呀,就咱倆,我不請別人,就咱哥倆,能有什麼不方便的?”
我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現在正在寶稚住院呢。”
段玉流︰“啊?你住院了?什麼病啊?要不要緊啊?”
我說︰“沒什麼病,就是……就是最近有點累,身體有點虛……”
段玉流笑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以前你可是跟我一樣,連感冒都不會得的人,現在怎麼身體突然就虛了?是不是最近沒有好好練功啊?還是跟你未婚妻的‘業余活動’做太多了?”
一股比我借到大雪之力的時候還要冷上一萬倍的寒氣迅速遍布了我的全身,我拿著手機的手不停的顫抖起來……
怎麼可能?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段玉流︰“喂?喂?盲腸,你怎麼了?”
我盡了最大的努力,才終于讓自己勉強再一次開口︰“沒……沒什麼……”
段玉流︰“你聲音听上去很不好啊。”
我︰“嗯……我又感覺身體不太舒服了……”
段玉流︰“哦,那你好好養病吧啊,等哪天出院回長康來的時候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給你接風。”
我說了聲︰“好,謝謝……”說完,我就自己掛斷了電話,然後把電話像一件傳播病毒的容器一樣,往外扔出了好遠。
純晉被我的表情嚇到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木訥的說︰“我知道那個老板是誰了。”
純晉無比震驚從椅子上彈起來︰“你說什麼?你知道那群盜墓賊的幕後老板是誰了?到底是誰?”
我說︰“就是剛剛打電話過來的,我的那位師兄,段玉流。”
純晉听後,努力的思考了一陣,然後重新坐下來拉住我的雙手︰“你……你是不是因為姚曉的事情受到什麼打擊了?你可能有些太敏感了吧……”
我說︰“不,沒有,我沒有胡亂瞎猜,其實之前種種跡象已經表明他有可疑之處了,只是我們沒有注意到而已。就在剛才,他的一句話徹底驚醒了我。”
純晉問︰“他說什麼?”
我說︰“他和我開玩笑的時候,提到了我的未婚妻,但是我上次見面的時候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我有女朋友的事。知道我們假扮情侶的除了小月和葉大雨,就只有趙雅之了,連白愛慈都不知道,他段玉流是怎麼知道的?”
純晉驚呼︰“大塊頭那個電話!”
我點頭︰“沒錯,他只有這一種途徑知道我和你假扮情侶的事情。這樣想來的話,之前的很多疑點就可以解釋的通了。首先,為什麼我們第一次去賣玉的時候,他見到那塊玉那麼的吃驚?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小月的玉太過奇特了,可是後來想想也不對,那塊玉很多其他業內人士都看過了,雖然也吃驚但沒他那麼夸張。他之所以那樣,是因為他認出了那塊玉的來歷。
那群盜墓賊雖然盜墓很厲害,可是他們看樣子不像是會和人心平氣和談生意做買賣的人,所以他們需要一個替他們賣掉盜來古董的業內人士,說白了就是銷贓渠道。而段玉流,就是那個銷贓渠道。他們從小月墓里盜出來的東西,估計就是段玉流賣的,所以他才能認出同屬一個風格的小月的那塊玉。
至于雪寶齋的那個瓶子,估計也是段玉流賣給他們的。因為是盜墓所得,所以段玉流特意囑咐過雪寶齋的老板不能輕易告訴別人來歷。可是沒想到雪寶齋的老板竟然以告訴我們來歷為手段,引誘我和葉大雨出高價買那個瓶子。段玉流知道這件事後,第一時間回到雪寶齋,用兩倍的價錢又把瓶子買了回去。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當時查了那麼多監控錄像,都一無所獲的原因。因為,我們從第一步一開始,就把段玉流這些業內同行給排除了。其實,還記得嗎?我們截取的監控錄像里畫面顯示,段玉流在那期間去過不止一次雪寶齋,而且有好幾次都不是空手。那個瓶子就是那個時候被他買走的,只不過他自己也是古玩店的老板,佔了思維的死角,讓我們沒有想到而已。”
純晉听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些都只是你的推測,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或許你錯怪從小一直照顧你的那位師兄了。”
我說︰“我也希望是這樣,但是怎麼會那麼巧?就在那個壯碩男打完電話向那個所謂的老板報告之後,我就接到了段玉流的電話?還有就是,他可能已經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師兄了。
我記得葉大雨第一次到他的古玩店里的時候就提到過,那里面的風水布置充滿了險意。這和之前那個無比沉穩理智的段玉流,根本不是一個風格。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請風水先生弄的,可他後來親自告訴我,那里的風水是他自己布置的。我不知道他退役後究竟經歷過什麼,但是很明顯,他已經變了……”
純晉問︰“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可要小心了!他對你那麼了解,他要是想要害你的話……”
我擺擺手︰“不,他雖然變了,但我想他並不想害我。他之前早就發現了我們一直在追查那批從小月墓里盜走的文物的事情,按理說有人在追這批文物,他身為老板應該第一時間通知那些盜墓賊,讓他們來處理才對。
可是他沒有那麼做,他先是努力的勸我離開這個行業,然後又自己主動花錢買下了那個瓶子,為的就是讓我們線索中斷無法再追查下去。其實,他這麼做,反而更像是在保護我。”
純晉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的手用力的抓住病床上的被單︰“盡快出院,然後去他那里赴宴,我要和他談談。”
純晉連忙阻攔︰“這怎麼行?如果他真是幕後老板,你這不是羊入虎口嗎?我看我們還是暗中想辦法……”
我搖搖頭︰“他發現我在追查那批文物已經很久了,這期間他有無數次機會暗中殺掉我,但他都沒有那麼做。我估計這次他請我去赴宴,目的還是為了勸我離開。他從來沒有暗中對付過我,我又怎麼忍心暗中去對付他?
他現在可能已經是壞人了,是罪犯了,可是他終究是我的師兄!一個從小就護著我,甚至到現在還在想辦法護著我的師兄!我已經親手殺死了一個愛我的人了,我無法接受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純晉沉默了很久,緩緩的說︰“你去赴宴,是想勸他回頭?”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純晉︰“如果……他已經回不了頭了呢?”
我沒有說話,而是左右扭頭尋找起來。終于,我找到了我的笛子,我靠坐在病床上,把笛子放到嘴邊吹起了一首曲子。
那是姚曉之前多次吹過的那首曲子,我從來沒學過,可是我已經會吹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