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一直擔心著劉少洵,直到來劉保堂一趟,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她常日里素來清閑,難得天色甚好,也不急著回府,一路往錦繡閣的方向走去。
方才在劉保堂的匆忙一瞥,飛雪看大表哥身上穿的那件白衫像極了在除夕夜穿的那身,那件衣衫看上去有些時日了,她尋思著幫大表哥新添幾身衣服。
錦繡閣門口立著的小廝見了飛雪,忙打起精神將她迎了進去,她今兒個披了件大紅洋緞的披風,手里抱著個小暖爐,著實扎眼。
披風上的兜帽將飛雪的半張臉都遮滿了,旦旦露出一張小巧紅潤的小嘴兒。
“姑娘,您今兒個真是來對了,錦繡閣新進了一批新貨,保你滿意” 小廝貓著腰,想從底下一探究竟,奈何瞅了半天也沒瞅出什麼,弄的小廝心越發癢。
她輕聲說道,“帶我去看看”
錦繡閣的布匹向來是不錯的,前些日子黃氏送了她幾匹布,布料順滑,她沒舍得一下子用完。
“好咧,里面請”
聲似銀鈴,飛雪這一說話又將小廝的好奇心勾了起來,能來錦繡閣的,大都是些名門閨秀,鎮上哪戶姑娘有他不知曉的,可眼前的這位姑娘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布料的種類有許多,有蟬翼紗、軟煙羅、素紗、素羅、花羅、織成、龍綃、雲錦、宋錦等,她一眼就相中了一塊藏青色的蜀錦。
飛雪面上一喜,把手爐交給如喜,拿起布在身上比劃了幾下,問道,“如喜,這塊怎麼樣?”
听到聲音,在另一頭的許姨娘抬起頭,見是飛雪,歡喜的叫了聲,“飛雪?”
飛雪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嬌艷欲滴的雪白小臉,她循聲而望,繞過一排櫃台三兩步走到許姨娘身邊,甜甜一笑,“姨娘在這兒正好”她挽起許姨娘的手臂,“幫飛雪看一下那塊蜀錦,適不適合大表哥”
“你倒是有心了”許姨娘點點頭,隨著飛雪的步子走。
“姨娘,大表哥穿這個顏色如何?”飛雪將那段蜀錦展開。
許姨娘湊過去一看,道,“在我看來這個色比較適合少卿這孩子,若是少洵……”她拿起一段月牙白色,“還是適合這個色”
飛雪有些失望的放下手中的藏青色蜀錦,轉而捧起許姨娘手上的月牙白色,摸了摸上頭精細的紋底。
許姨娘見她拿捏不準,提議道,“不如這樣”她指了指藏青色蜀錦,“那段藏青色的你替少卿拿著,這段月牙白色的你替少洵拿著”
“二表哥呀”飛雪低喃了一句,想到那個冷臉活閻王就一個冷顫,二表哥定不肯給她面子乖乖收下。
不過的確,她作為劉府的少夫人,只收不出未免忒難看了些,想著她很快便幫府里的人擇了幾款布,上到老夫人,下到劉少敏都有。
許姨娘沒想到飛雪連自己這份都算了去,推了幾回,見她堅持,也就收下了,飛雪向來乖巧,一心一意為劉府,倒是她覺得有點對不住飛雪。
出了錦繡閣,許姨娘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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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側過頭,看著身邊容顏未衰,風韻猶存的許姨娘,應了聲,“還成”
對于許姨娘,飛雪其實有些意外。
不論品性,舉止,許姨娘都稱得上得體,不爭不搶,待她也如親兒媳般和藹可親。
“那就好”許姨娘嘆了聲,“我還怕你因夫君不能常伴左右而在心里鬧別扭的”
“不會”飛雪搖頭笑道,“常話說,醫者父母心,我也不能讓夫君拋棄自己的‘孩子’呀”
兩人邊走邊說,一路上也不覺煩悶,正笑間,一只油膩漆黑的手快速的伸向飛雪耳邊,扯住飛雪耳上的紅色流甦耳墜,狠狠一扯。
耳上傳來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飛雪驚呼出聲,防御性轉過身,捂著耳垂。
“小姐,你怎樣”如喜大呼,拋下抱了一懷抱的布匹,扶住飛雪因為疼而微微拱著的身子。
因為疼,飛雪咬著已經失去血色的朱唇,顫抖看著面前之人。
突然攻擊她的是一個蓬頭垢面,滿身髒污的乞丐,他光著一雙沾滿爛泥的腳,他用勁之大,硬生生的將飛雪的耳墜扯了下來,耳墜在他污黑的手心中捏的已看不清顏色。
飛雪記得這個乞丐,是她和黃氏上街之日遇到的乞丐。
許姨娘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臉色蒼白,抖著嗓子央求路人,“求求各位,幫我們報官”
周圍有人將他們圍了起來,只敢竊竊私語,不敢上前。
如喜被嚇的哭了出來,她用手絹捂住飛雪流血的耳垂,語無倫次道,“小姐,怎麼辦,怎麼辦,你的耳朵流血了”
“我沒事”飛雪輕輕推開如喜,安撫著,面前的乞丐顯然是有備而來,當日那令人恐懼的一眼,她仍記憶猶新。
站直身子,她道,“請問,你這是所為何事?”
飛雪初來駕到,並沒有得罪任何人。
“飛雪別說了”許姨娘怕那乞丐又瘋性大發,急忙撲將上去,捂住飛雪的嘴巴便吩咐身後的隨從,低聲說道,“快,去請少爺來”
許姨娘身邊的小丫鬟也嚇得不敢動,得了令,抖著身子就要往人群外走,乞丐看到眼疾手快的將她抓了過來,摔在地上,口中喊道,“劉家的人一個都不許走”
小丫鬟被嚇哭,當真趴在地上不敢起來了。
“劉家的人什麼時候得罪的這個瘋子”
人群中有人叫道。
“天曉得表面光明磊落的劉家暗地里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有人落井下石就是無人報官。
“劉家的人一個都不許走”
乞丐又重復了一遍,緊握在身側的兩只手越握越緊,他咬牙切齒的緊盯著飛雪,憤恨的將手中的耳墜扔在地上,突然朝她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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