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要如何選擇呢,”前方那個惡魔帶著戲謔的笑容這樣問著我,說他是惡魔絕對不是我的什麼主觀認識,而是這家伙的人設就是惡魔,你只需要一直盯著他就能看見在他頭上冒出代表惡魔的字符。
且不論惡魔這種東西的人設問題,現在更應該聚焦的還是選擇問題。
選擇此時就擺在我的面前,對于一個選擇困難癥而言,雖然雙選題比直接給出答案要討厭,但是至少還是比多選題這種操蛋玩意兒好。所以我開始積極的考慮這道雙選題,以防止等會雙選變多選。
選擇很簡單,問題很著名,如果稍微上過點網,了解過一些雜七雜八的知識的人對此一定不會陌生,火車道德悖論嘛。其實看動漫大概也會能知道這東西,最耳熟能詳的大概就是《fate zero》中的沉船問題。在鐵路分岔的地方一邊的鐵軌豎著警示牌因為列車會從這邊通過,而那一邊廢棄的鐵軌上則沒有。現在火車就要來了你站在岔道邊。火車要經過的鐵軌上有一百個孩子在玩他們完全沒有理會警示牌而有個孤零零的孩子在廢棄的軌道上玩,因為他守規矩。你可以扳動軌道,你扳不扳呢?如果你不扳,那就會有一百個孩子死去——這是一百個不听話的孩子。如果你扳了,火車就會從那一邊的軌道上經過,只會軋死一個孩子——但那是個听話的孩子。
惡魔拿這種人類世界的著名道德悖論來考驗人類,真是有一種莫名的奇怪感覺。
但不論如何,我要給他一個答案。
可是,該死,既然都說了是著名的道德悖論,就證明這是一個很煩人很難去輕易選擇的東西啊!
“選擇困難癥又犯了麼,”帶著似笑非笑,在瑪麗甦小說里大概是甦的不得了的邪魅狷狂人物,但是此時我只是想一記破顏拳打到他臉上的家伙出現了。這家伙的語氣那叫一個親昵,好像是什麼交往了很多年的朋友似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如此。
“滾,”我沒好氣的道。
“傷心了,”這個叫做尤秉的家伙捂著胸口痛苦的道。
“你在東施效顰麼。”
“……以我的顏值來看我覺得倒不如說是西施本尊。”
“滾滾滾,你忽然駕到難道不是要幫我解決這個問題麼,”我擺擺手表示“有多遠滾多遠”,自然沒有去希冀什麼他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他認真思量了一番的樣子,道︰“是我的話我考慮的問題應該是怎麼讓一百零一個小屁孩通通嗝屁,”以十分帥氣的氣勢的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天,仿佛下一秒就要說出什麼天啟之言的說道︰“熊孩子必須死!”
“以後說這種話之前不要做出那麼中二的姿勢……”我無力的說,雖然早就知道他出現基本是沒有什麼用的,但我內心深處果然還是抱有了一點點的小希望啊。對此我深表悔改,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我扭過頭去看向被擱置的惡魔,惡魔從略顯愕然的表情極快的轉換成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那個……被打斷了一下,導致之前那種凝重的選擇氛圍有點崩塌,可以再來一遍麼……”我對惡魔大大提出了如是的申請,惡魔大大也是十分有職業精神的干咳了一聲,很快進入了角色。
“一個未曾違反規則的小孩,他什麼都沒有做錯;另一方是違反了規則的一百個小孩,他們的確做錯了他們違反了規則,此時火車正向他們疾馳而去,一百個生命即將死于非命……”
“那個……我發現就算听你再念一遍我也感覺不到那種氛圍了……而且因為這是第二遍听,也就沒有了新意,所以就有點留意你的表達方式,那個……惡魔是不用好好學語文的麼,感覺這樣的渲染緊張氣氛的手段初中生都能做的更好啊……”
“你發個屁的言啊,現在在接受選擇的是我啊是我啊!”我怒斥尤秉,剛才嘲諷了一波惡魔的尤秉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樣子。
惡魔稍微擦了擦汗,表現出了極高的職業素養,微微一笑只求我的答案的樣子。
“那個……”不小心被尤秉剛才的話的前綴影響了︰“所以最初的時候是那一百個小孩會死咯?”
惡魔簡直像小天使一樣微笑著表示肯定。
“那就這樣唄,”我撓頭道。
“請讓我確認一下,你的意思是就讓那轟隆隆的火車將那一百個孩子碾的血肉橫飛?只是因為他們沒有遵守規則?他們那一百個孩子可都是有著自己的家人的,孩子的死會給他的家人帶來怎樣巨大的打擊啊,養一個孩子是如何的不容易,是有……”
惡魔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我擺擺手示意不要再說下去了,作為一個惡魔居然這麼听話真叫人有點意外︰“你那說話的口吻是抄襲的什麼感情節目麼……不是我要殺死不遵守規則的人,我又不是什麼規則衛士。只是如果沒有我的參與要赴死的本來就是他們吧,既然我無法抉擇,那就按照最初的流程來吧。喂喂你可不用繼續勸說我了,我已經死了心了,這就是我要交的答卷了,打死不改了。”
惡魔陷入了較長的沉默,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的回答太過出乎意料,以至于他的AI沒法處理,以至于死機了之類的……
“可不是什麼死機,我可是惡魔啊,”他的笑容忽然不再平靜祥和,而顯得猙獰邪意︰“我不討厭你的答案,我甚至佩服你的選擇,然而……不,沒有什麼然而。歡迎走上煉惡之路。”
“那個笑容做的倒是挺好的,我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邪惡之意,”我向身邊的尤秉說道,語氣歡快,如同看電影時吐槽演員演技似的。
尤秉若有所思,對于我的主動搭訕居然沒有一點反應,這讓我有點尷尬,裝作自己其實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自言自語而已!
周圍的場景在急速的扭曲,偌大的黑色殿堂,天邊的一輪血月,不時刮過的黑風都一並扭曲,而扭曲的焦點正是我。處于扭曲的中心的我面色如常,倒不是什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豪杰壯志,倒不如說是看3D電影不至于因為其中的世界末日而屁滾尿流。
尤秉看著我,說他有些驚訝。
“驚訝個屁 ,”我撇嘴道︰“我會怎麼選你難道會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尤秉笑道,連同他的笑意也一並陷入扭曲的崩壞︰“但是听到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又是另一番感受了。你不覺得……那是一種冷酷麼?”
“冷酷個屁 ,我沐浴在新時代的榮光之下,屬于愛國愛人民的好少年,滿心都是如何建設祖國的熱忱,再說我冷酷我可就要和你決一死戰了。”
他露出殘忍冰冷的笑,如同莫大的諷刺。
然後消失。
他想說的已經說出來了︰“那我是怎麼出現的呢。”
這話旁人听起來肯定覺得沒頭沒腦。你怎麼出現的關我屁事,我的年紀還當不了你爸好麼,請不要亂認關系,謝謝兒子——正常情況下我應該這麼說。
但是我卻不能這麼說,因為我很明白的知道——他就是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