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野地, 零星幾聲狗吠漸漸近了, 丹鳳還來不及清點自己上一次的收獲, 就急忙忙躲藏起來, 白衣瑩瑩,即便是夜色之中,這件花足了銀子的銀縷衣也如月牙兒一般姣姣,哪怕身處密林之中,仍如夜中燈火, 無法避人。
“什麼人在那兒?!”
“出來!”
山中獵戶發現了藏匿在樹叢之中的光影, 那分明是個人, 但… …走出來的華服女子宛若仙子一般的容貌, 微微一笑的時候幾乎讓人的魂兒都飛沒了, 兩個獵戶微張著嘴,露出了一臉的痴像, 好一會兒才想起眼前局面不對。
這是山精還是樹魅?
“你,是人, 是鬼?”
少女的臉上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來, 長袖抬起, 微微遮了遮唇角, 如百靈鳥一樣悅耳的聲音問︰“你說,我是人, 是鬼啊?”
“便是鬼,也是mei nu鬼。”
那獵戶回答得老實,忠厚的臉上並不見任何的淫、邪之色, 那是並不令人討厭的目光。
丹鳳的笑容收斂,柔聲道︰“小女子丹鳳,意外流落此地,不知此為何方,榮陽城怎麼走?”
“榮陽城?那是哪里?”
一人反問回來,另一人年紀稍長,卻是沉穩一些,說︰“我們兄弟在此十多年,從不曾听過榮陽城。此乃陳州,我兄弟二人在此打獵為生,少見外人,不知姑娘從何而來?”
榮陽城本就是丹鳳隨口說的,沒有並不奇怪,至于陳州,這樣大的名字,縱然耳熟也沒什麼分辨,到底是換了世界,再沒有一個熟人,便是地名熟悉又有什麼用。
“我是從京城而來,到榮陽探親,半路上為盜匪所劫,與親人失散,不知二位可能收容我幾日,容我找到親人?”
丹鳳楚楚可憐地說著,從頭上拔下最小的那根銀釵遞過去,她一貫不喜金飾的耀眼,這些銀飾縱然珍貴,但必要的時候也可當做銀子使用,反而不如金子惹眼。
兩位獵戶本就是善心人,一輩子都在這座山中生活,縱然見到了單身一人的美嬌娘,淳樸的心性卻是沒什麼邪念,听聞此話,當下就應了,再看到銀釵,更沒有一點兒不滿的。
兄弟兩人一個在前頭領路,一個于左側行著,一臉欣喜地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說什麼,最後弄得竟如審人一樣,問了許多不相關的。
丹鳳倒不介意,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身份補充完整,儼然戲精上身一樣自顧自演出無知少女的天真來。
她也不斷問話,從這兩位獵戶口中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他們都是附近田家村的村民,只不過靠山吃山,所以在山中有一座小屋,逢獵物多時,便在山中居住,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帶著獵物的皮毛和肉拿到山下去販賣。
“這里離山下還有一段距離,天黑行路不便,姑娘便先在這里休息一晚,我們就在院子里,有事吩咐一聲就是。”
兄弟兩個的小屋並不大,本就是暫時的落腳之所,只用木籬笆圈出了一個院子,一旁養著幾只獵狗,另一邊兒則有血腥氣,怕是經常處置獵物的地方。
兩人把屋子讓給了丹鳳,還讓她鎖上門,這才拿著草席在外頭睡了,此時夏日,光身睡在院子里也不覺得涼。
丹鳳誠懇感謝了對方的好意,轉過臉來看到屋中擺設還是不由得暗暗皺眉,都說由奢入儉難,她在秦朝可是奢侈慣了,哪怕物質上還有很多跟不上,但住用上都是極好的,再看這里,簡陋的床上連草席都撤了,單單一個單子值得什麼?
院子里到底還有兩個壯年男人,便是面上和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丹鳳這一夜合衣而眠,睡得卻是不太安穩,總懷疑犄角旮旯,哪里會冒出老鼠蟑螂來。
幸好這身體到底是跟系統換來的,縱然一夜沒有休息好,次日攬鏡自照,還是能夠看到那一張臉上毫無瑕疵,連點兒黑眼圈兒,紅血絲都不見。
為這個,丹鳳的心情又好了幾分,便是看到那依舊虧損的功德也沒皺眉。
債多了不愁,欠著欠著也就習慣了。
次日一早,獵戶大哥在外頭輕聲叫門,他們帶著皮毛和肉要下山去,正好把丹鳳送到有車馬的地方,容她自己去鎮子上換錢。
田家村如同很多農家小村一樣,雞犬相聞,農人早起都會去地里忙活,見到兄弟兩個,也都打招呼,更有婦人,眼瞅著丹鳳不放,還有人直接高聲問丹鳳是哪里來的?
獵戶兄弟兩個一邊回答,一邊帶著丹鳳找到了一輛牛車,這時候還不算農忙,地里用不著牛,這牛便被用來代步。
“那就多謝田大叔了。”丹鳳笑著道謝,又被那老漢多看了幾眼,對方有些欲言又止的,等到半路上才說讓丹鳳找東西遮一遮臉。
“姑娘家太好看了,就生是非,姑娘可注意點兒。”田大叔是個四十多歲的老漢,農家人老得快,滿臉的皺紋像是七老八十一樣,他一邊說著一邊嘆氣,很有些世故的滄桑。
獵戶弟弟田二郎陪著丹鳳在車上,他此時一挺胸膛說︰“田大叔可把我忘了,有誰敢欺負姑娘,我就打他個滿地找牙。”
“你小子,嘿。”田大叔斜了一眼,仿佛看穿了這漢子想的什麼,也不說破,悠悠晃晃地沖天揮了一鞭,他舍不得打在牛身上。
田二郎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不敢直視丹鳳,只用眼角去看。
丹鳳佯作無知,從袖中扯出一條帕子來遮在臉上,跟田大叔再次道謝,感謝這位老人的誠懇之言。
“不用謝,我就是話多,姑娘不怪我就好。”田大叔看多了那些故作姿色的女子,總有些人是妄圖憑著一張臉飛上枝頭的,若是踫上那樣的人,恐怕心里頭還要怨他多嘴。
老黃牛晃悠悠到了鎮上,田二郎陪著丹鳳去當鋪當了兩支釵,秦時的工藝到底還是跟此時不同,並不太被欣賞,听到店鋪伙計那“破舊頭釵一支”的叫法,丹鳳差點兒沒有扭頭就走,這可真是太ci ji人了,這麼鮮亮的銀子,哪里破舊了?
給的錢也不多,若不是丹鳳堅持銀子沒有銀釵重就不當,恐怕還要更少。
“這當鋪也真是會做生意。”哪怕知道這種低買高賣的買賣就是這樣,但是自己成了當事人,那種感受還真是不太好。
丹鳳嘟囔了一句,回頭對田二郎說︰“多謝你了,大熱天的,讓你陪著我跑來跑去。”
田二郎是借口賣皮子,特意來的,身上背著幾張厚厚的毛皮,只看那毛就知道熱度,一頭一臉的汗,本來就有些圓的臉此時更像是油光滿面。
說真的,不好看,但卻也讓人感謝這份好意。
“這算什麼吶,我也沒做什麼。”田二郎不好意思地說。
丹鳳再次道謝,她知道若不是田二郎在,恐怕那當鋪更加欺負人,她一個弱女子,能不能走得出去都不知道,要知道,她頭上的釵可是有好多都比當掉的那兩支值錢,當鋪的人何其眼尖,哪里能夠看不出來。
又跟田二郎說了幾句,丹鳳見他不肯走,只得在對方的好意擔心看之下去了客棧,又說了明日定會找了車馬跟著商隊走,田二郎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年輕人的熱情總是有些讓人吃不消,但是心里頭也未嘗不是高興的,不管怎麼說,被人喜歡總比被人討厭好。
丹鳳一邊在客棧休息,一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從伙計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現在正是北宋時期,如今的這位皇帝據說勤政愛民,處處都好,百姓也是安居樂業。
當然,這種話听听就好,當世人,除了讀書人有的膽大敢批駁皇帝之外,底下的這些人,還是不敢太過弄舌的。
不過,如果是北宋時期,好像也不錯,丹鳳的記憶中,宋朝的皇帝沒幾個務正業的,好像有當木匠的,當畫家的,當書法家的,當嫖、客的… …就是沒有正經想要當皇帝的,偏偏他們的位置都是皇帝,于是各種奸臣層出不窮,好像還有宦官干政什麼的。
呃,也許是明朝的宦官最厲害?
丹鳳的心思很快飛遠了,倒是跟小二打听了一下當地的特色食物,當天就開始品嘗,她手上不缺錢的時候,花錢總是有些沒數,不樂意自己跑腿,干脆給了小二錢,如同叫外賣一樣,讓他去賣了帶回來,當然這個跑腿費是要多給一些的。
小二十分樂意,殷勤地跑來跑去,很是滿足了丹鳳的口腹之欲。
這座客棧是鎮上最大的客棧,房間的條件不錯,至少床鋪什麼的都比較干淨,即便如此,但是丹鳳還是為了洗浴一事特意讓小二買了新的木桶回來,動靜大得,客棧中的幾個客人都知道了有這麼一位矯情的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存稿的悲哀,更新不準時!
大家不要太激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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