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沙沙”的雨聲不間斷響起,門口的青石板被沖洗的油光錚亮。李畫屏正坐在臨窗的圓桌旁胡思亂想,突然听到熟悉的腳步聲,她站了起來。
“姨娘?”春紅把紙傘放在門口。
“怎麼樣?我讓你打听的事情可清楚了……”
“大老爺在太太的房里用飯。”春紅抿了抿下唇︰“這是听書房的小廝說的,應該是沒有錯的。”
“用飯?秦欣她什麼意思,霸佔了老爺一天,難道還不夠?”李畫屏咬牙切齒。
“姨娘,你不能這樣說話,她是……”
“住口!我為什麼不能說?不就是新家主母嗎,早晚那個位置會是我的。”
春紅的話才說一半,就被李畫屏厲聲打斷。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一冷︰“那個生不出嫡子的賠錢貨,有什麼可高傲的……新府的嫡孫一定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
“對了,听說咱們府上的大姑娘喜歡吃糕點……你去揀些軟嚅香甜的給送去。”
“是,姨娘。”春風看了一眼外面逐漸暗沉的天空,低頭答應了。
秦欣特別高興,夫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整天都陪著自己了,她親自去小廚房做了一桌子的菜肴,都是按照新德澤喜歡的口味做的。
吃了晚飯,新德澤陪著她坐了一會,拉了她的手︰“欣兒,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去書房一趟,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太晚的話我就不過來了。”
“嗯。”秦氏羞紅了臉。
「欣兒」是她的乳名,少年時期新德澤倒是常這麼喚她,如今年歲大了,這樣的親密總有些不好意思。
雨越下越大,瓢潑似的,“嘩啦啦”作響。
有僕人小心地挑著燈籠走在前面,路過書房游廊時,新德澤隱約看到有人坐在廊沿上,身影窈窕瘦弱,應該是個女子。
他定了定神︰“是誰?”
女子抬起頭來,映著燈籠的微弱光線,看到了新德澤的側臉,頓時心里一喜,連眼神都有了光亮。
“爺,是我。”
“畫屏?你怎麼會在這里?”
幾位小廝看是李姨娘,極有眼色的往後退了幾步,把空間讓出來給了兩人。
“左右在屋里也無聊,不如來這里等著,這樣說不準就能提前看到您了。”
嬌艷美麗的女人一臉親昵的天真,新德澤微有動容,上前一步,把手里的紙傘遞給她,“怎麼就你自己過來的,沒有丫頭跟著嗎?”
“小廚房里新做了幾樣糕點,奴家嘗著很是香甜可口,又想著大小姐喜歡吃這些,就讓春紅去給送了點。”
“我那院子里,就她聰明伶俐些,別的丫頭笨笨拙拙的,我不喜歡讓她們跟著。”
李畫屏說話利索,帶著年青的朝氣蓬勃。男人溫和地笑了︰“難為你記著荷姐兒的喜好。先回去吧,我忙完手頭的事情,晚上去你屋里。”
“嗯。”女人喜上眉梢。
新德澤揮了揮手,叫過日常侍候自己的小廝,吩咐道︰“去找幾個婆子來,護送姨娘回去。”
李畫屏三步一回頭,依依不舍地離去了。
是夜,男人宿在了“梨香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深秋的節氣,天亮的開始晚了。經過一夜雨的洗禮,空氣變得細膩又干淨。
新荷醒來的時候,卯時剛過。她在床上躺著發了一會呆,有些想母親,以前在正房住的時候,晚上睡覺前總有母親哄著。前世這個時候,她因為被祖母要求搬離“德惠苑”這件事,還鬧了好久的別扭。
“姐兒,該起床了。”雲朵說著話走了進來,撩開粉色雙繡花卉的紗帳。
“嗯。”新荷打著呵欠從床上坐了起來︰“外面還下雨嗎?”
“不下了,就是天氣還陰陰沉沉的,沒有太陽。”
雲朵從衣櫃里翻出姜黃色的交領短薄襖和春草綠的馬面裙服侍著新荷套在了身上。
“去母親那里吃早餐吧,我想她了。”
“好。”雲朵笑著答應了,平日里看著大小姐很穩重,可到底是個孩子,昨天才見過太太,今日又想了。
昨夜暴雨如注,院子里低窪些的地方積了不少水。雲玲指使著幾個婆子正在清理,看見新荷穿戴整齊從屋里走了出來,笑道︰“這大清早的,姐兒要去做什麼?”
“去母親那里。”
“需要奴婢跟著嗎?”雲玲問道。
新荷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用,雲朵跟著就行,你忙你的。”
雲玲心里一緊,這說話的語氣不像是一個孩子……
母親的屋子離蓮苑並不遠,只是昨夜下了大雨,路有些泥濘,兩人走了許久才到“德惠苑”。
乳母許氏正在院內交待丫頭事情,神情嚴肅。
這個丫頭名字叫采月,新荷很熟悉,是母親跟前的人,陪嫁帶過來的。
許氏一回頭看見了新荷,忙上前一步,接了她進去︰“大小姐今個怎麼這麼早就過來……天氣越來越冷了,多注意身體才是。”
“昨夜睡覺時夢見母親了,所以就想來看看。”
許氏揉了揉小姑娘的雙髻,笑了。她看著大小姐長大的,心里總親近些。
新荷跟著許氏往屋里走,抬眼打量了母親這院子,一進門便是曲折游廊,形狀不一的青色石子被鋪成小路。
大理石砌成的白色台階上擺滿了菊花,一盆盆開得極好,都是金燦燦的黃.色。小路兩旁種了許多月季,大概是昨夜的風雨太大,很多花瓣兒都凋落了,莫名就顯得有些蕭瑟。
幾個年紀尚小的丫頭在門口清理地面,看見她過來,都彎腰行禮。
“馬上就入冬了,姐兒以後出門都記得披著大氅。”
“知道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