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歇根州剛下過雨,有穿堂風劃過地下停車場,涼颼颼的。傅洲義來提車,後面還跟了個小尾巴程梔。
程梔死心眼,到現在只認識了傅洲義一個人,都不用他費心思勾搭,自己就寸步不離地跟著屁股後頭走,滿心滿腦子想的是,給他治病。
她身前的男人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襯衫包裹下的寬肩肌肉緊繃。
程梔縮在男人背後,從他腋下的縫隙探出腦袋看熱鬧。
傅洲義嘴唇緊繃成一條線,屈起一根手指敲了敲面前的車窗。
貼有黑色反光膜的車窗被搖下,駕駛位上的人是個亞洲面孔。
果然,那人嘴唇抖了抖,色厲內荏地拔高嗓門,張口說的是中文︰“干、干嘛啊?!”
“拿出來。”傅洲義聲線緊繃,
“拿什麼?”車里的男人帽檐壓的極低,也不與傅洲義對視,方向盤握得死緊,“讓開,我還有事呢。”
“拿出來!”這一句顯然比上一句要銳利得多。程梔覺得,大事不妙。
車里的人顯然慌了手腳,下一秒竟然一腳油門轟下去。
“砰——”
一聲巨響,程梔嚇得揪著傅洲義的衣袂縮回背後,好半晌才回過神,抻著脖子張望。
只見那面包車才開出去幾米,栽歪了車身朝一邊偏去,地上拖出兩道黑色的車輪痕跡,後方扁掉的車輪還在冒著煙。
程梔縮著脖子,看到了傅洲義手里的槍,那是書本上說能一發斃命的槍。
傅洲義顯然被接二連三的冒犯磨盡了耐心,聲音像摻了冰碴,“還要我講第三遍嗎?”
車里的人抖若篩糠般遞出一部相機,傅洲義這才把□□揣回腰間,翻閱相冊檢查。
內容很精彩,手法很專業,拍攝的照片看起來兩個人親昵無間。
唯獨時運不濟,踫上了傅洲義這麼個眼尖的,直接把尾隨偷拍抓了個現行。
傅洲義直接連內存卡帶相機全繳了,末了還似笑非笑地問,“有意見嗎?”
不遠處黑人保安听見聲音遠遠地問是否需要幫助,他也不回話,看著偷拍的狗仔似乎在征詢他的意見。
狗仔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沒有。”
***
“你可真凶。”車子開上街道,坐在後座的程梔兩手墊著下巴,趴在駕駛座的靠背上小聲對開車的傅洲義說話。
小家伙說話間鼻息噴灑在傅洲義的耳後,引得他不易察覺被一個顫栗擊穿,喉結微動,頭也沒回地低氣壓凜聲道︰“坐好,不然就下車。”
程梔皺著眉反倒湊得更近了,“你看吧,還越來越凶了,我跟你說,我師父講過,像你這種對誰都凶巴巴的人呢,叫外強中干,你是不是沒有朋友?”
這話問完,她心里一緊,會不會正戳到他的痛處!
果然,程梔沒有得到男人的任何回答,她帶著點愧疚繼續開解他︰“其實也沒關系,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她猜,有緣人的病就是這個了。
程梔在山里都是和花花草草小狗小 子講話,沒人嫌她話多,所以到傅洲義這兒還是一個自來熟。傅洲義被身後她的氣息騷擾得根本無法開車,掃了眼路況,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停在了路邊一個臨時停車位上。
“下車。”
“你要是準備把我扔在這兒的話,我才不下去。”程梔把住了座椅。
傅洲義從後視鏡里看到她一副全身戒備的樣子,“下車,然後到副駕駛來。”
程梔的求生欲極強,下車又上車,動作飛快,如行雲流水般乖巧坐好。
“安全帶。”傅洲義瞟了一眼,低聲提醒。
“哦,”她知道安全帶是什麼,不過從沒實際操作過,歪著頭照著傅洲義的樣子模仿。
“麻煩……”
傅洲義不耐煩地湊過來給給她扣上安全帶,坐直身體。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程梔才後知後覺︰剛剛就算沒有他幫忙,自己也馬上就弄好了呀?!
傅洲義駕車駛入岔路,這里似乎是另一個模樣的底特律:清淨的富人區,乏味的花園洋房,和死氣沉沉的道路。
大量關閉的汽車廠引起的失業浪潮似乎並沒有波及到這里。
他停在整條路最好的地段,一�背山面水的中古歐式庭院坐落于此。這里是傅家早年間起家的老宅。
門童匆匆跑過來為他打開車門,動作難掩拘謹。傅洲義順手把車鑰匙遞給他。瞥過一眼,發現是個生面孔。
“你家嗎?”程梔跟得倒緊,水亮的眼楮來回打轉,見門童偷瞄她,還和善地回以一笑,對方卻迅速低下頭。
傅洲義不答她的話,卻把她朝男生傻笑的腦袋扭回來,大步流星地穿過中庭疊翠。院落里植被錯落有致,是園藝大師精心設計規劃過的結果。
程梔發現有緣人好像存心一樣,越走越快,根本不管她一路連跑帶顛地跟得很辛苦。
結果還沒進門,傅洲義就看見了一道意外的身影朝他走來,他因此忽然停步,身後小姑娘一聲悶哼。
“哥!”迎面而來的傅行衍熱情地問好。
傅洲義沒回話,看了眼此刻本該在國內拍戲的弟弟,眉宇不禁蹙了起來,手背過身子按住程梔的頭頂,寬肩擋住傅行衍的視線,對小姑娘說︰“你先回車上,現在。”
“哦!”程梔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轉身按照來時的路往回走。
“誒?哥,你帶誰回家了?”傅行衍好奇地探頭看,那道小小的背影有點熟悉啊。“是小橙子嗎?!”
他興奮地拔高了音量,那道快速遠去的背影沒有絲毫反應。傅洲義伸手臂攔住他,“不是,你看錯了。”
“不要每天總是惦記著女人了。”傅洲義用一個嚴肅長兄的樣子攬著傅行衍回屋。
傅行衍滿腦袋狐疑惶惑,剛剛那女人背對著他,看不到長相,肩膀窄而薄,露出的一段雪白頸項倒是瑩潤縴細。
難道真是太想小橙子所以看錯了?
“你怎麼沒在國內拍戲?”傅洲義忽然說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哦,我這兩天都是武替的戲,沒我什麼事兒,這不是看新聞……”傅行衍想到新聞圖片上那個疑似小橙子的女人和自家長兄的交纏身影,表情有點復雜又努力撐起笑容,“這不是看我哥有緋聞了就來問候問候嘛~”
“新聞是假的。”傅洲義聲音低低的,卻很篤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江貞蘭遠遠地看到門口長身玉立地站著兩個男人,擺擺手招呼他們過來:“洲義,行衍,快過來!”
兩人配合地過去,對著江貞蘭叫了聲“媽”。
菲佣給沙發這邊的幾人送上紅茶和小點心,又安靜地退場。
江貞蘭把精致的燒瓷小茶壺拉到自己面前,一邊捻起托盤里的小茶杯,一邊喜笑顏開地說起來。
“你們倆平時也不回家,一回來兩人像商量好似的。”
江貞蘭之前在園子里唱過昆曲,從小吊嗓子練身段,即使多年沒唱了,說話也依然是帶著嚶囀柔媚的調,像唱歌。
“嘿嘿,我這不是想你了嘛~思念使我無法勞動。”傅行衍插科打諢,嘴甜行得萬年船,在江貞蘭這兒最受用。
說話間,江貞蘭推過來一杯飄著氤氳香氣的紅茶,聲音像打碎了摻在這白色霧氣里一同飄過來,
“洲義,你呢?這次回來要待幾天?”
傅洲義注意力不在這宅子里,心不在焉地答話︰“明天就回國。”
“怎麼這麼急?”江貞蘭難得見一次兒子,卻被告知很快就要走,臉上不免都是失望的神色。
“對不起,媽我有點急事,先走一下,晚點回來。”說著,傅洲義頭也不回地離開,根本听不見身後江貞蘭的抗議。
走出宅院,車還停在門口,門童低著頭守在一旁,心里長了草的人松了口氣。他打開車門,意外地看見程梔美滋滋地坐在副駕駛啃著棒棒糖。
“哪來的糖?”傅洲義關上車門,聲音有點冷硬。
程梔見他回來了,把咬得亂七八糟的棒棒糖從嘴里拿出來,笑嘻嘻地指著車外的門童,“小哥哥送給我的。”
傅洲義面色驟冷,“不要亂收別人的東西。”
一句話說得正義又坦蕩,直接奪了她的棒棒糖扔掉。
程梔不會知道,這個她以為才剛剛認識的臭臉男人,昨晚的夢中還有她的身影。
他與程梔共撐一支長篙,蜿蜒行舟鑽入葳蕤低垂的蘆葦蕩中。
他們肌膚相貼,得到允許,他去吻她唇瓣上的水澤,看她羽扇般的睫毛簌簌地抖。
從暮色四合到天光乍亮,從夜夜笙歌到白日宣淫,情緒有了聲響,和著他的心跳響作一處,真一個振聾發聵。
夢境激烈而迷幻,在他們撐起長蒿捅破滿天星斗時戛然而止。一時之間,傅洲義只能听見自己深而綿長的呼吸。
他在濃稠的黑色里呆愣地望著天花板,身體的生理變化很難忽略。
去他媽的正人君子。
他想。
那一刻的傅洲義是惡龍,只想把那塔樓里的公主標記上自己的名字。
程梔,哪一個程,哪一個梔,他早已鐫刻千千萬萬遍。
認識傅洲義的人都說,他行事果決,不假辭色,是百無禁忌的贏家——可偏偏程梔是那不為人知的一百零一。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男主分別是傅洲義傅洲爾傅洲山傅洲司……正好七個,“傅一個禮拜”
目前暫定5月20號開始正式日更,現在收藏的寶貝到時候有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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