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咖啡廳,昏黃的燈光,咖色的桌椅陳設。
“我被大boss看中了。”許之一頭栽倒在桌子上,一下,兩下,頭骨和木質的撞擊發出咚咚的聲音,有種停不下來的趨勢。
桌子對面坐著一個下巴到腮邊都留著層淡青色胡子的男人,他伸出長長地胳膊拎著許之的衣拎,把她扔到了沙發上︰“準確來說,你早就被她看中了。”
是的,十七歲的一個花雨暑假,狗血的青春劇情。
那時候的風是暖的,總是慢慢兒地吹,那時候的風景總是綠油油的,那時候的交通工具還是只有兩個輪子的自行車。
許之還記得河邊那個愛畫畫,表情憂郁的短發齊肩女孩。
鄉下的日子總是很無聊,無聊的許之每天都站在橋上看短發女孩畫畫,然後有一天就去搭訕了人家,說實話,她這輩子一直都在致力于遠離雌性。
當她開始能清楚分別兩性後,母上給她上了一堂極為嚴(huang)肅(dan)的家族課。
從母上語重心長,榮譽感炸裂的描述里,許彌得知從她姥姥起,她們家已然彎了兩代,她是第三代。
當然母上和她交待這件事情,並不是為了讓她也步上彎途,而是母上新結交了一個對象,打算住在一起。
這件事情極大地震撼了許之,因為專注于問爸爸去哪兒的她突然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她是個試管嬰兒。
為了打破家族里陰盛陽失的局面,許之決定,她絕對不能彎,由此遠離一切的雌性動物,而與各種雄性動物結黨交好。
一定是無聊的錯,那個暑假,許之在橋上站了很多天,有時候只是吹吹風,看看流水,偶爾也走到短發女孩身後,看她畫了些什麼,有時候短發女孩子會在河邊呆一下午,畫小河,畫石頭。
她拒絕和雌性動物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短發女孩每天都郁郁的,很少主動扭過頭來看她,她們就在潺潺的河水里保持著這種靜謐的關系。
許之搭訕短發女孩的那個下午,夕陽燦爛,山河涂金,她發現,畫板上是一座橋和一個長頭發穿著碎花裙子的女孩。
“你畫的是我?”
這是自她知道彎的概念以來,頭次這麼主動和陌生、年紀又差不多的同性說話。
短發女孩轉過頭來,露出秀麗的面容,她沒有回應她,只是轉過去在畫板右下角寫下一個日期,某年某月13日,傍晚時分。
自那次後,一切如常,盛夏鄉村的早晨和傍晚格外舒服,許之照常在小路上,在田徑間,在橋上打發著無聊的暑假,有時候也會坐在河邊,離短發女孩十幾步遠的地方看書,看累後過去看看她畫的東西。
蒼天作證,許之一直覺得當時只是年少無聊。
終于有一天,短發女孩突然站到了許之的身後,當時許之正看著一本小說,全程沒有發現。
“言情小說。”短發女孩的聲音很干淨,透亮,也有著少女特有的柔順感,可許之還是被嚇得整個人從地上彈跳開來。
許之將小說收起來,看著短發女孩。
短女女孩往前走了兩步,眼神仍然含著絲絲憂郁,她說︰“可以借給我看嗎?”
許之趕緊搖頭,退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兩步,她說︰“我不借東西給女生。”
“為什麼?”
“因為那樣,我可能會喜歡女生。”
短發女孩子顯得很迷惑。
于是隔著三步遠的距離,許之把自己的家族史簡要地概述給了短發女孩子。
許之至今還記得,短發女孩听完她的彎彎女家族史後,憂郁的神情突然變得開朗,語氣也轉而有些顫抖興奮的樣子︰“原來女孩子真的可以喜歡女孩子,太好了。”
“好什麼?”
“我發現我怎麼也不喜歡男孩子,夢里都只會夢到女生……。”短發女孩說到後面後,聲音小了起來,面色也突然發紅,然後匆匆收拾了回板就一溜小跑往村頭的村長家去了。
後來的故事就是,許之鬼使神差地以為暑假結束後,她們就再也不會見面,所以趁著暑假就要結束的那幾天,她天天坐在小河邊陪短發女孩聊彎與直的問題。
她不允許自己彎,可並不反對別人彎,尤其短發女孩子似乎是自然而然,不能控制就會在夢里夢見女生。
于是作為一個頑強地生存在彎貨家族里的直人,許之給短發女孩打開了通向彎之世界的大門,把她媽的情史抖落得干干淨淨。
關鍵的問題來了,暑假的最後一個晚上,作為一個正經的分別儀式,她們睡到了一起。
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麼?對嗎?對嗎?
她們躺在天台上,看著小鄉村上邊的星星和穹蒼許之現在還記得短發女生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她問許之︰“女生和女生也可以做那種事的嗎?”
“啊,可以……吧。”
許之愣了一會,然後扭過頭,看著旁邊的人,夜光下,女孩子的齊肩短發軟軟地散開在草席上,露出耳根,對著天空方向的眼楮撲閃撲閃,銀光敷面。
沒有發生什麼?對嗎?對嗎。
後來多次回想那一幕,許之覺得,都是母上身上的基因在作怪,使得她混然不覺就翻過身,支起身子,俯看著短發女生。
兩人對看了一會……
親……親上了。
那種感覺好像要死了一樣,許之由此更覺得女人是個可怕的,不能親近的物種,總之她莫名親了一下短發女孩子後,就飛也似的跑回了外婆家。
她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從那以後她也沒有再與其它女生過份親密,也沒有找到順眼的異性,她覺得母上的彎基因太強大,所以需要多些時間來消化。
總之她安全地活到了與公司大boss打照面的那天。
公司自換新接任的總經理來後,每天都是一場趕一場的會議,行政部門在忙得不可開交的同時也接到了將內部梳理的通知,于是這天,許之和部門里所有員工一樣,參與了會議。
據說大boss是個嚴格的人,要求事無巨細,都應該重視,所以會議過程中每個人身前都會放著一塊會議姓名牌。
這樣的作用是會議過程中大boss看你不順眼就會馬上點名辭退你。
許之自認為不是個什麼業界精英,可好歹秉承著買房買車,養敗家彎母上的使命,每天都努力工作,不早到,不晚退,掐點打卡一把好手,應該沒有被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退的風險,再說了高層都繞在會議桌前,她退居二線位置,再怎麼點名也不會是她吧。
會議過程簡直是波滔洶涌,經過一輪發表後,許之前面的那個倒霉蛋被辭退了,然後大boss的眼神從她身上掃過的時候停頓了一會。
當時許之簡直要暈去去,心里一遍一遍地數著錢包里各銀行內的存款余額,最後,心血上涌,千萬別點我。
大boss應該盯了她有三十秒左右,眼神就像掃描儀一樣,掃得許之臉色蒼白。
許之本身就對女生有抗拒感,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人留著一頭長直發,耳朵上夾著支筆,白色的襯衫領扯開兩個,露出輪廓鮮明的鎖骨。
然後大boss抬手指向這邊的時候,一雙幽暗的眸子盯得許之手腳冰涼︰“你們兩個先出去。”
呼!居然是把前邊兩個高層先叫下去了。
于是許之的面前空出來好大個口子,從大boss開始不斷把眼神飄向這邊的時候,許之就開始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會議結束的時候,大boss點了她的名字︰“許之。”
那一刻天旋地轉,許之已經開始盤算著去哪里湊點錢把房貸的洞給補上。
“明天你到我辦公室來,會議結束。”
如果不是部門同事不斷上來猜測怎麼回事,許之會以為自己幻听了。
“青青boss做事向來令人捉摸不透,光會上那架勢,在場的老高層都不敢大口喘氣,怎麼突然就點你去辦公室?”
青……青——boss??
許之腦袋里揮過一道閃電,唇舌不自覺地開始哆嗦︰“boss她,她不是池總嗎?”
“池家的二代,池郁青啊。”
炸了。
思緒慢慢攏回燈光曖昧的咖啡廳里,許之將面上亂七八糟的長發撥到身後,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看著對面的男人︰“我要辭職。”
“我估摸著,你過五六天就要卡貸?下半月還有房貸?當初你可是擠破了腦袋才擠進天池集團行政部的,工資剛好夠日常生活。”男人正兒八經地給許之分析著當前形勢,有理有據,沉穩務實。
一听見貸字,許彌就像泄氣的球︰“自己辭職還光榮些,我總覺得明天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男人說︰“你怎麼就知道她是看上你了,而不是為了報復你當年撩完就跑?”
許之的腦袋咚地再扣到了桌子上︰“所以說啊,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事,要麼愛我,要麼恨我。”
“別瞎想了,買單吧,一共119元,看在你生活不容易上,我就不用你付這個陪聊費用了,順便幫你a掉一半,我自己付59.5元。”
許之旁邊的手機響起,收款到賬59.5元的聲音。
“混蛋!”
“沒辦法,誰叫我齊樂是理性至上主義者。”
男人禮貌地微笑退場︰“祝你明天一切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 這里是正經的娛樂砍報
甩刀而上的大砍︰“許之,所以你和池總是一吻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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