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的散墨幽幽透出一股刺鼻的氣味，皇後抓著到鼻尖兒嗅了嗅，眼神冷靜下來︰“亓京，你同我說實話，這字條，是誰所書與你？”
裴亓京見皇後突然間變換了神色，心下思忖，卻並不能體會皇後話背後的含義。
“亓京惶恐，這字條是我臻舍多年的老管家手書，不會有錯。”
“那就更不會出錯了。”
皇後站了起來，走到佛龕前，並不轉身看她︰“陳萱，出來。”
陳萱內殿緩緩走出︰“娘娘吩咐。”
“你聞聞，這是什麼墨。”燙金護甲極不屑地一擲，那細長的字條如斷翅的蝴蝶悠悠墜地。陳萱快步走過去，將字條拾起。放到鼻下得一瞬，瞳孔里的光亮起了變化
“陳萱，陳萱。”裴亓京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忽然意識到這個名字似乎是前陳一個公主的名字，傳聞這公主的母親因巫蠱之術被逐出金陵城，母女相扶于鄉間長大，滅陳後，均不知所蹤。
可是眼前這個相貌清麗的姑娘，似乎只是皇後新的近身宮女罷了。
裴亓京攥著袖口不說話，自己此次進都，不僅僅是為了幫皇後調查二十一年那個孩子的事情，她這次來，是要辦一件事，這或許，是最後一件事。
可是，皇後似乎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相信自己。
“回主子，這墨，是陳宮珍藏的‘醉琉璃’。”陳萱並沒有看字條上寫了什麼，快速聞了以後奉給皇後。
“只有，陳主所賜的寵臣才有。”
皇後不屑地笑了笑︰“當年，沈客卿很是喜歡用此墨寫信給自己的鷹犬們，一封信，少說也三條人命。”
裴亓京听得渾身冒冷汗，嘴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皇後和陳萱方才的一番話，讓她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此陳萱就是彼陳萱，她就是那個失蹤的陳國公主。顯然出現在隋朝宮中，她之前的身份是俘虜，按道理是要被發配往掖庭的，現在卻出現在了皇後身邊。
她稱自己的國家為“陳宮”，稱自己的父親為“陳主”，這趨炎附勢之態，真真是令人心寒。
第二，皇後在試探自己。換句話說，自己雖稱她為嬸娘，卻並無任何血緣關系。自己的父親畢竟只是皇帝的義兄，這其中的隔膜，由此明顯。 鳴鳳來朝︰十里楊花待君歸︰
“嬸娘，裴家，絕不會背叛朝廷。”裴亓京行跪拜大禮，字字落地成音，篤定萬分。
“這是自然，我何時說了我不信你，起來說話。”皇後瞅了一眼裴亓京，將字條扔在佛龕前的香爐中燒了，“起來。”
“亓京一定回去詳查‘醉琉璃’的事，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裴亓京低著頭說。
“不必了。”皇後揣著手，“繼續調查我吩咐你的事，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進宮。”她遞給裴亓京一個青龍大門的腰牌，轉而又問陳萱︰“對了，掖庭的看守還是那位嗎？”
“還是如冬姑姑。”
“你去見一見如冬吧，本宮不方便去掖庭。”皇後嘆了口氣，“雖說二十一年前的掖庭還是舊周的掖庭，但如冬似乎已在那里許久。遣散宮人的時候也沒有離開，總覺得她藏著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二十一年前的那件事，說不定她有所知。”
她緩緩地閉上眼楮，腦海中又出現了當年，那個夜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