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最該難熬的大禮僅持續了半個時辰,蕭潁楊廣雙雙給二聖奉茶之後,禮樂再起,蕭潁被一眾喜娘和侍女送入精心重新粉飾過的喜殿之中,梨花木門上月前派了這城中最好的工匠連日趕工,刻得不是尋常富貴人家喜慶之時所用的觀音送百子的故事,而是以山海經等古籍為藍本,刻下九九八十一個上古神祗和星辰傳說,共是一共刻了二十八塊門板。從殿前的大門到殿內的窗戶與殿後的壁畫,均是如此圖樣。
蕭潁無比動容,她將團扇遞與喜娘,只留了隨身的九歌和彬兒入了房內,其余人等都被命了在殿外守著。一眾侍女一一捧著各色瓜果點心陸續端進了喜殿內的長桌之上,一百零八根流雲蠟燭灼灼地照著整個喜殿大廳,蕭潁容色沉靜下來,命了九歌和彬兒各自去準備沐浴事宜,自己則脫了最外頭的翟衣掛在倒松衣掛上,仔細端詳著那端然立于床前的屏風。
上頭似乎是新畫的花卉圖案,可在這無比華貴榮欣的喜殿之中,這屏風倒顯得過于清淡,因為上頭只畫了一種花,淺粉色中墜了幾點刺目的猩紅,不知為何給人一種眼熟的氣息。
“彬兒。彬兒。”叫了好幾聲彬兒才姍姍來遲,蕭潁指著那屏風上的畫問道︰“這是什麼花?”
“夫人,這是楊花。”彬兒回道,見蕭潁目色沉沉盯著不說話,又補充道,“公子他,最喜歡楊花。自多年前因戰事下了維揚後,就當地楊花采了數斤回來,釀了蜜酒。今日命奴婢也取了一壇,說是要與您共飲。”
“哥哥也喜歡楊花……”蕭潁挪步窗前,將雕花的窗推開些許,一絲夜間的涼意侵入口鼻之中,她微微顫抖,“不過,他好像很喜歡牡丹一些。他常說,牡丹花開之地,就沒人敢動六道分毫。”說完自顧自笑了兩聲,殿前正殿笑語歡聲,帝後還未離去,楊廣不知何時才能來這殿中。
彬兒微微頷首︰“領主大人,確實是喜歡牡丹的。奴婢記得他常著的緋衣上,用暗紅色的絲線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好像,是您親手繡的。”
蕭潁眼神收緊︰“此事,不可對晉王說起。否則……”她轉過身來,笑意茂盛,紅口白牙道︰“別怪我的懲罰太毒辣。”
彬兒面不改色,微微欠身︰“喏。彬兒的主子是夫人,自然听夫人的。”
竹影姍姍,竹葉都泛了黃燦的顏色,宮燈照耀下,斑駁一片。人靜之處,兩個身影竊竊交談了良久。
白衣閣主與黃杉男子聲音極輕地交談著,卻听他們隱約在說︰
“流彩劍上記錄了把控人命脈的上古秘術,只可惜被一不知名的買主拍下了。大哥,我知道你同那裴姑娘交情匪淺,你可探出一二?”
“太子那日未去臻舍?”聲音听來很是驚訝。
黃杉人答道︰“我並未前去,不過辛夜去了。”辛夜指的是東宮正得寵的那位昭訓,雲辛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