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甦子衿秀眉緊蹙,眼眸里皆是煩躁的神色。夏荷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退了一步,縮了縮脖子,輕聲認錯道︰“是奴婢錯了。小姐同君公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听著夏荷這連忙認錯活怕她在生氣的話,和那說著眼眸里卻不認同的委屈神色,甦子衿真是有幾分哭笑不得,這孩子真是不會撒謊。
不過被她這一說,甦子衿倒是轉移了些注意力。擺了擺手道︰“算了,日後別再提起就是了。且說說另外的事吧,辦得如何了。”
“另外的事?”夏荷看著甦子衿歪了歪頭,恍然大悟的睜大眼楮。“小姐說的春蘭的事也。最近春蘭倒是沒什麼,也不找我的麻煩了。已經讓流珠盯緊了。一有動靜立即就知道。”
听著夏荷的回答甦子衿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誰問你這個了。是讓你去辦的事,打听的事。”
“哎呀,光顧著和小姐說柳二小姐的事了,把正事給忘記了。”甦子衿這一提起夏荷才想起來,連忙從腰帶里拿出另外一個裝字條的小竹筒,遞給甦子衿急道︰“沐郡主的信鴿送來的,上面寫著親啟,奴婢就沒敢打開。”
看著小竹筒上用小篆寫著的“親啟”二字,甦子衿當即就眉頭緊蹙了幾分,她知曉沐雨彤的大大咧咧性子,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絕不會囑咐她一定要親啟,可見肯定是已經出事了。
來不及多想,甦子衿立即從夏荷的手中拿過小竹筒,打開來,將里面紙條拿出來。
足足有一掌大,小小的字有些龍飛鳳舞,可見沐雨彤寫的時候有些急。
而紙條上所寫的事也是看得甦子衿心驚肉跳,眉頭是越來越皺,最後幾乎是緊緊擰了起來。
今早,七皇子蕭落宇邀了一眾皇子前去城外西郊狩獵,不知是用了什麼辦法,除開最為年幼的十四皇子,所有皇子都去了,但卻沒有多少消息流出來。
未時,似有人受了傷,一眾皇子就匆匆而歸,全數入了宮,一如去的時候一樣,消息幾乎是完全封鎖了,就連沐雨彤都查不出幾分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但誰也知曉,這事定然不簡單,沐雨彤更是在結尾處囑咐甦子衿不要輕舉妄動,如今皇權之爭看來是已經有了苗頭了,萬一卷入其中就麻煩了。
可沐雨彤並不知曉,甦子衿早已經踏入其中了。
“去給沐郡主回信,讓她安心,然後你去一趟我娘親那,讓她明日派遣你出門去,我去太祖母那一趟,明日帶上我那日囑咐你要帶的東西,去城西鳳棲湖。”說完,不給夏荷說話的機會,甦子衿站起身便將那紙條扔進香爐內,邁開步子往門外快步而去。
雖然不知曉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沐雨彤又寫了什麼,但夏荷知曉甦子衿這麼著急定然是出了大事了,也不敢耽誤,等那紙條徹底燃盡後快步出了門。
而在窗外不遠處的樹後的人,看著那放在軟榻矮桌上的絲絲冒煙的香爐,沉思了半許,轉身飛身而去,只听到一陣風起,便就無聲無息了。
…
子時,大雨傾盆而下,如同天上豁開了一個大口一般,砸在金陵城, 里啪啦擊打屋檐地面的雨聲掩蓋了所有的聲音,讓金陵城陷入了一片異樣的寂靜之中。
而在整個金陵城內,最為寂靜的當屬東宮。
整個東宮只亮著寥寥幾盞燈,在這樣的雨夜之中仿佛一塊被所有人遺棄的地方一般,毫無人氣,一切都如同死了一般。
蕭落淨站在大殿門前,看著不斷從屋檐上如線一般落下來的魚,伸出手去接,由著那微涼的雨聲打濕整個手心,濺起水珠粘在臉上。
就這樣,不知定在原地多久,雨水都沾濕了衣袖,一只手才急忙將蕭落淨的手拉下,一邊為他擦著手心的雨水,一邊心疼的急呼︰“殿下這是作甚,若是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女子的聲音極為清脆好听,猶如黃鸝,將發愣的蕭落淨拉回神來,緩緩轉過頭去。
眼前站在一個約莫二十一二,身穿淺粉色襦裙,外罩一件藕粉色半袖,梳著飛天髻,帶著鎏金飛鳳頭面,眉間點梅花,長相溫婉大方的女子。
這個女子和甦子衿有些許相似,特別是那雙眼眸,一樣是漂亮的丹鳳眼,一樣的明亮如月,唯一不同的是,這女子的眼是柔的,不似甦子衿那般平靜得似毫無任何情緒。
當然,這女子還有一點和甦子衿一樣,那邊就是同拿過花宴的彩頭,這便就是六年前得了花宴彩頭,後一舉成為太子妃的南宮家的女兒,南宮秋月。
“讓愛妃擔憂了,一時想事入了神,便忘了收回這手了。”瞧著南宮秋月小心翼翼的用手絹擦著他那被雨水侵得都有些發白發脹的手,蕭落淨轉手抓住她的小手,搖了搖頭道︰“無礙,愛妃不必擦了。”
南宮秋月也未說什麼,只是舉起手來,輕輕擦了擦蕭落淨臉上濺到的雨聲柔柔的道︰“殿下是在想今日七皇子的事吧,事已至此了,殿下便無需多想了,咱們也算是摘出來了,便也就算了吧。”
“摘是摘出來了,可卻每況愈下,若這般下去,只怕咱們就要沒有立足之地了。”看著眼前這昏暗的院子,蕭落淨的眉頭緊皺,握著南宮秋月的手也緊了幾分。
南宮秋月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蕭落淨的手背,輕聲安慰道︰“殿下心里其實已經有主意了不是嗎?殿下無需考慮月兒,無論殿下要走哪一條路,月兒都會跟著。”
“愛妃你…”蕭落淨詫異的看著南宮秋月,看著她那恬靜的眸子便知曉了。“愛妃的何時得知的?”
“中秋宮宴那日起,殿下您就心緒不寧的,月兒擔心便就注意了些,發現殿下最近一直在查荷悅郡主之事,今日七皇子相邀之時殿下十分驚訝,但事發之後卻好像知曉些什麼似的,月兒便猜此時或許殿下早就知曉了,而告訴殿下之人便就是這荷悅郡主。這郡主絕不會無緣無故告訴殿下這些,想來是有目的的,不知月兒猜的對不對?”
對于南宮秋月的聰慧,蕭落淨是一向都知道的,若非不是有她在,他也不會能一步無錯的走到今日,他們不同于其他夫妻,由著男人做所有決定,而是有商有量。
“月兒猜測的都對,這荷悅郡主是個能人,她想要輔佐我,說是為其改命,改了我命才能改她的,我本不信,可今日之事…”讓他不得不信,這個甦子衿真有通曉古今的本事。
“金鱗絕非池中物,這荷悅郡主一看便知是個能人,若殿下信,那便無需考慮了,人生一場,殿下之前太過小心翼翼了,這一次不若就沖動一把吧,即使輸了,咱們也算走過一遭,生死同穴沒有無憾了。”南宮秋月放下手絹,望著蕭落淨充滿了寵愛和信任,給予一個男人最大的支持。
這讓蕭落淨不安的心頓時放下來不少,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這一生最大的幸運,笑著開口道︰“若我不信,愛妃會如何說呢?
南宮秋月笑著搖了搖頭,“殿下已經信了,從西郊回來就信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