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漁的生活習慣很好,第二天一早就起了床,雙胞胎還在睡,顧漁吃過早餐就和顧臣衍去了醫院。
顧老爺子本來也想跟著一塊兒來的,但被顧臣衍以“老胳膊老腿走不動路還得人摻著太麻煩”為由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氣的老爺子直哆嗦,罵罵咧咧地叨念了一陣,又囑咐了顧臣衍一系列的注意事項,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意猶未盡地放行。
跟張醫生約好了上午九點,顧臣衍停好車,就直接領著顧漁進去。張醫生給顧漁拆了石膏後做了個全面檢查,x光片上也顯示恢復良好,“恢復的還不錯,接下來這幾天盡量不要下地負重走路,不過可以適量活動關節做些康復訓練,對復原有好處。”
“嗯。”顧臣衍一一應下,跟張醫生道了謝,,又寒暄了幾句,約定好了下一次復診的時間,才帶著顧漁告了辭。
拆了石膏之後,顧漁覺得整個人清爽了很多,雖然還是得借助拐杖行走,但這種感覺,對于一個坐了一輩子輪椅的人來說,十分的妙不可言。
顧漁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行走,心情就變得十分明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顧臣衍走在她的斜前方,余光不自覺地捕捉到了她嘴角的弧度,低聲問道︰“很開心?”
顧漁微愣,抬頭對上他清冷的目光,笑容加深,“是呢,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能夠重新站立對我來說是一件多麼的幸運又不可思議的事。”
顧漁這話里蘊含了太多信息,顧臣衍驀地停了腳步,回過頭來深深地看著她,眼眸微眯,“什麼意思?”
“你猜。”顧漁語調平緩綿柔,目光含笑,眸子里似點綴著星光般璀璨。
這樣干淨而溫暖得直沁人心的笑容,沒有人能夠抗拒的了,顧臣衍心頭微動,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他皺著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一路沉默地把車子開出了地下車庫。
醫院里人很多,密密麻麻的,車子的行駛速度放的很慢,可即使如此,還是有麻煩會找上門來。
“哎喲——”
一道尖銳的女聲突然從車窗外傳了進來,與此同時,一個中年婦女堪堪擦著車頭倒了下去,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看樣子像是被撞到了,還很嚴重。
顧臣衍下意識地踩了剎車,眉頭皺了起來,薄唇緊抿,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顧漁微微側目,“撞到了?”
“不知道。”顧臣衍搖了搖頭,俯身解下安全帶,“我下去看看,你坐在車里不要下來。”
“不。”顧漁看了眼車窗外漸漸聚集起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的人群,果斷地拒絕了,“我和你一起。”
顧臣衍見她態度堅決的模樣,也不再堅持,開了車門走下去。
那位倒在地上的中年婦女一邊抱著自己的腳喊痛,一邊和圍觀群眾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被撞的經過,見顧臣衍從車上下來,臉上的神情就激動了起來,整個人幾乎都撲了上來,大罵顧臣衍開車不長眼,車輪子居然往她腳上碾雲雲。
顧臣衍皺了皺眉,微微側身,目光落在她正捂著喊痛的部位,“這位夫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需不需要進去掛個急診?”
“怎麼樣?被車輪子碾過能是啥感覺?你自己試試!哎喲我的娘喂……這疼的,鐵定是骨折了!流年不利!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哎才遭這種罪!”那中年婦女一邊說一邊捂著腳趾,哭喪著臉,“你別走!快打110叫警察!有什麼事等警察來了再說!”
圍觀的人群見那婦女臉色的確不大好看,好像真的挺疼的樣子,現在又理直氣壯地叫警察,原先還想著是不是踫瓷了,這會兒但是猶豫起來。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忍不住開口道︰“我看這位大姐的樣子倒不像是假的,就先去里頭掛個急診吧,反正不遠,警察來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傷勢要緊嘛。”
“嗯,這位大哥說的有道理,大姐我看你傷的好像挺重,還是先進去看看吧,別耽誤了傷情,我看這小伙子西裝革履的,是個正經人,那車也氣派,不會賴你那點醫藥費的。”
有人出頭,圍觀群眾們紛紛議論起來,有跟著那兩人附和,勸說那位中年婦女進醫院的,也有人覺得這婦女是看顧臣衍有錢踫瓷,訛人家的錢,你一言我一語的,場面倒是熱鬧的很,不一會兒就又吸引了一層又一層看熱鬧的人群。
那中年婦女似乎是被說動了,情緒也穩定下來,捂著腳趾疼得齜牙咧嘴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地將顧臣衍打量了一番,“小伙子,看你長得一表人才的,我就暫且信你一回,要不你先跟我進去拍個片子看看,要是真骨折了咱們再另說,如何?”說著也不等顧臣衍做出反應,直接伸出手,“扶我一把。”
而那中年婦女的手伸到中途,卻被另一只茭白修長的手截住了,她抬起頭,錯愕地看著面前拄著拐杖,長相出眾的小姑娘,只見對方露出了一道禮貌而甜美的微笑,“還是我來扶您吧,阿姨。”
中年婦女皺了皺眉,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就著顧漁的攙扶站起了身,然後又多看了顧漁兩眼,“小姑娘還挺懂事。”
“是嗎阿姨?”顧漁見她站定,這才收回了手,歪了歪頭,看著她的眼楮笑意加深,“我不僅懂事,還很聰明呢。”
那婦人聞言心里咯 了一下,心想著這小姑娘真是好不謙虛,她就客套地夸了她一句,就蹬鼻子上臉了,這臉皮可真夠厚的。
可是很快,顧漁接下來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我看您一直捂著右腳的外側喊疼,可是這很不科學哦,您剛才明明是從右側走過來的,按理說,撞到左腳的幾率比較大呢。退一步說,就算是右腳,那也應該是大腳趾的可能性更大呢。”顧漁說著,目光緩緩地移到她“受傷”的腳上,笑容又擴大了幾分,“果然很奇怪呢,按照您的說法,車輪碾過了您的右腳,可是您的鞋子上卻沒有任何被碾壓過的痕跡呢。阿姨,我能知道您的鞋子是哪里買的嗎?看上去質量真的很不錯呢。”
顧漁的一番話,讓那位中年婦女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楮盯著顧漁,張了張嘴巴,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
什麼鬼?!
圍觀群眾也紛紛因顧漁的話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再看著那中年婦女的眼神多了一絲鄙夷,“原來是個踫瓷的!”
“我就說嘛,醫院門口人那麼多,車子又開得慢,怎麼可能撞到!”
“這小姑娘倒是蠻有意思的,觀察的真仔細,我都沒發現!”
“我也完全沒注意,發生這種事,很少有人能這麼鎮定呢!小姑娘果然像她自己說的,很聰明啊哈哈!”
“是啊,我今天算是學到了!”
“……”
圍觀人群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顧漁卻恍若未聞,她看著那位中年婦女,嘴角的笑容不變,“阿姨,您還要進去掛急診嗎?”
那婦人被顧漁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看著顧漁的目光也多了一絲惱羞成怒,她呼吸重了起來,越想越氣,心火也越旺,情緒一個控制不住地撲上來,抬手就要往顧漁臉上扇過去。
顧臣衍見狀眯了眯眼楮,忙伸手一把扯過顧漁把她拉到身後,那婦人撲了個空,火氣一下子就燃了起來,一手指著顧漁罵罵咧咧道︰“你個小賤人!還敢躲!”
顧漁︰“……”這個阿姨不僅笨,思維邏輯也很古怪呢。
眼看著那婦人又要沖上來動手,顧臣衍手腕一個翻轉就將她制住,語氣帶了一絲冰冷,“請您適可而止!”
那中年婦女奇葩的行為引發了眾人強烈的不滿,徹底地引起了民憤,看那女人還在掙扎著張口要咬顧臣衍,大家紛紛上前幫忙。
“這年頭真是什麼怪事都有!我還是第一次听說有人踫瓷不成,還惱羞成怒要打人的!”
“長見識了!”
“好可怕!”
“警察怎麼還不來啊!快把這個瘋子抓走!”
“……”
在眾人的幫忙下,那中年婦女被制住了,而警察叔叔也終于姍姍來遲。
“怎麼回事?”來的警察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卻板著一張臉,看上去十分嚴肅。
他這麼一問,眾人便七嘴八舌地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最後還著重將顧漁表揚了一番,小警察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