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剛才那些人的對話中,岳林知道被寒冰鐵鏈鎖著的是身軀龐大的異獸幼兒,紅衣人從異獸幼兒身上采血,籠子中的圖騰獸便是為異獸幼兒準備的食物。對比少年之前告訴他的事情和紅袍人所說的話,岳林明白,這會兒坐在他身邊的少年就是他們所說的異獸幼兒。
可岳林眼前的少年並非虛幻,他是個實實在在的,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人。甚至少年的皮膚比岳林的還要白皙,頭發長長的又黑又軟,十分光滑。
“你抓著我,是因為害怕籠子里的野獸?”少年冰冷的手覆上岳林的手背,捏了捏表示安慰,“你不用怕,它們都是我的食物。”
直視著對方的眼楮,岳林能感受到少年是真的把他當朋友。既然是朋友,他是異獸還是人,又有什麼關系?想明白這一點,岳林頓時輕松不少,問道︰“是不是我看到的你,和他們看到的你不一樣?那些紅袍人說你是頭身軀龐大的異獸幼兒。”
少年蹙著眉頭,思索著,說道︰“我們試試看。”
他的聲音很快在岳林的腦海中消失。
少年硬撐著站起來,把岳林拉到自己身邊,二人面對面站好。
只見岳林的頭剛剛到少年的眉毛,骨架比少年大一些,稍微壯碩一點。
少年用手比劃著,“你看,我就只有這麼高,這麼瘦。”
岳林開心道︰“你和我看到的一樣。”
“當然,只有我眼中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少年十分肯定。
沒錯,只有少年眼中的他才是最真實的。高矮胖瘦沒問題了,便只剩下相貌。可少年現在只能能看到自己的身體,沒法看到自己的臉,岳林決定幫幫他。
“你一會不要躲著火把,有我在……”岳林點亮火把走到少年跟前,“要看清你的樣子,你手腕上的鐵環應該可以用。”
在火把的映照下,少年的臉對準手腕上光亮的鐵環,仔細對比他和岳林有什麼不同。
少年輕聲道︰“橫看豎看,我都和你是同一類,和籠子里的野獸一點都不一樣。”
“那他們為什麼會把你看成異獸幼兒?”要論岳林和那些人有什麼不同,無非是他們是修煉者而岳林不是,他們的年齡不一樣大,以及岳林擁有爹留下的讓少年覺得熟悉的金屬片,而那些人沒有。岳林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金屬片,再次看向少年,可自己眼中的少年依舊有著人的模樣,沒有變成那些人眼中的巨大幼獸。
“我餓了。”少年傳音完向鐵籠走去,鐵鏈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被他拉得很長。
鐵鏈束縛著少年,同時也給了他不小的活動範圍,凡是接近鐵籠的人,都會受到他的威脅,隨時可能受到攻擊。怪不得蕭師兄說別因對怪聲好奇去調查發生了什麼事,若是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來到鐵籠前,一眨眼的工夫就會被正在進食的“異獸幼兒”解決性命。
岳林跟在少年身後,問道︰“隔著籠子,你要怎麼喝它們的血?”
少年喘著氣沒有回答,他臉上冷汗直流,看起來有些虛弱。他半睜著眼楮,一步步靠近那些鐵籠,終于,離少年最近的那個鐵籠里的圖騰獸發出了一聲怒吼,它後腿緊繃蹬地,弓著背又憎又怕的瞪著少年。
那頭巨大的圖騰獸竟然這麼害怕他?
岳林驚訝地望著走在前面的少年的背影。
少年抬起雙臂,雙手結了一個簡單的手印,緊接著,他就拖著笨重的鐵鏈漂在了半空。五道顏色不同的光芒從少年身上射出,飛向那五頭圖騰獸。受到攻擊的圖騰獸在各自的籠子中難受地縮成一團,發出陣陣悲鳴,更是有一頭圖騰獸突然發狂,用力撞上鐵籠,想要逃出來。但對少年來說,它們的一切掙扎都是徒勞。
少年仰著頭,黑發柔順的垂下,嘴巴一張一合。
圖騰獸們的身體像縮水了似的漸漸變小,光亮的皮褪去了光澤,到它們的身形縮成極小的一團皮時,岳林才意識到,它們身體內部的血肉被全部抽光了。五顆拳頭大小的血珠懸浮在圖騰獸的頭頂,一齊飛向半空中的少年。少年的手指伸進血珠中,取出一顆珍珠大小的深紅色小丸放入口中,一連吃了五顆後,身體一抖,從空中摔了下來。好在岳林到的及時,扶住了他。少年無力地靠著岳林,看起來比進食前還要虛弱。
“啊……”少年突然繃直脖子吼了一聲,他發出的吼聲竟然比剛才那些圖騰獸的聲音還要大。岳林單手扶著少年,只能捂住一只耳朵,被聲音震得非常難受。
一個巨大的紅色巨獸幻影驟然出現在少年頭頂,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少年發光的身體也是那紅色幻影的一部分。雖然少年閉著眼楮,但那巨獸的眼楮可是睜著的,它先是舒展了四肢,又舔舔爪子,舒服地眯了眯眼楮,最後低頭湊向岳林。
它就是那些人說的異獸幼兒?
岳林緊摟著少年,戒備地看著那頭巨獸幻影。
誰知……
誰知那巨獸在靠近他後,只是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臉。
好涼,沒想到連個巨獸的幻影都有真實的觸覺。
岳林撞著膽子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它的頭也是涼的,摸起來很舒服。
過了一會兒,那個巨獸幻影漸漸縮成一團紅色的光球,沒入少年的額頭。
少年的面色由慘白變得紅潤,終于睜開了眼楮,掙脫岳林的懷抱,站了起來。
少年一定不知道他摔下來後發生什麼事,岳林理了理思路,開口說道︰“你剛才喝完血後就暈倒了,緊接著出現一個紅色的巨獸幻影,最終變成光球消失在你的額頭,接著,你就醒了。”
少年眼神復雜地看著岳林,手握成拳,低下了頭。他不理會岳林,徑直走到牆根坐下,一句也沒有給岳林傳音。
岳林跟了過去,坐在少年身旁,覺得想睡覺了就歪著頭枕著少年的肩膀。
過了很久,久到岳林都快睡著的時候,少年終于給他傳音了。
“你不怕我嗎?你剛才看到的虛影,應該就是那些人所說的異獸幼兒。雖然我們兩個看到的我都是人,可是別人……”少年冰冷的聲音響在岳林的腦海,“你心里一定清楚,在其他人的眼中,我就是異獸。”
“修煉者有正道、魔道之分,異獸也一樣。”直犯困的岳林嘟囔道︰“你又不是壞人,我很喜歡和你做朋友。”
少年听之一愣,默不作聲地放低了肩膀,讓岳林靠得更舒服一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