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過了生辰,水笙便正式開始習字。
小孩子的生成,在這時候不興大辦,水笙在那一日,不過就是收了些禮,又吃了碗長壽面。
年佳瑤和年黛瑤送了一個長毛白貓戲繡球的刺繡插屏,插屏上的刺繡,是教導這兩人的師傅繡的,這姐妹兩就繃了個框子。
甦氏一出手,就是大場面,她派人,將水笙空著的大半房子收拾了出來,用作水笙休閑學習的場所。
年遐齡送了一套文房四寶,這一听就不像是送女兒家的東西,倒像是送家里公子少爺的。
水笙手太小,骨頭太軟,力氣又沒,到現在還不曾習字,她原以為,就算是得了這套文房,也不過是將其束之高閣。
過了生辰,水笙虛歲便有五歲,如今才開始習字,其實還有一原因,是怕水笙的手因為寫字變了形,會變得不夠美觀。
水笙生辰過後三兩日,變到了六月。
一日,用過晚飯後。
年遐齡一如以往,道︰“你們不用起身,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先去前頭衙門。”
甦氏連著水笙三姐妹,沒有一個坐在位置上不起來,一個個站起來,恭送年遐齡。
這幾日,年遐齡是真的忙,他在數月前,建言湖廣七府以地丁征收稅銀,已得部議允準。六月十五日,湖廣總督郭 將進京陛見述職,年遐齡須得暫時署理總督印信及大小事務,如今正辦理交接事宜。
前一項,惠及百姓的好事,但一切從頭開始,一切規章制度、法律條例,從無到有,都需年遐齡經手。
後一項,更是責任重大。
“娘……我能給二哥寫信嗎?”年遐齡一走,水笙心思便活絡起來。
水笙沒在年遐齡在的時候提這事,是她這個做女兒的體諒爹,不願這件小事,令他勞神。
如今,年遐齡忙得每晚只睡三個時辰,還能抽出空來,和她們幾個一起用晚飯,已是不易。
甦氏正喝著茶,“咳,讓佳瑤代你寫,不就成了。”
“我想自己寫,這樣才顯得有誠意。”水笙說著先前想好的話。
“這話倒是不錯,想了多久?誰教的你?”甦氏掩口失笑。
甦氏只當是水笙,小孩子家家的,想著在自己面前表現。
“我自己想的,我認得字,能寫的。”水笙極其認真地道。
“娘。”年佳瑤起身,越過年黛瑤,將手貼在水笙的肩上,道︰“既然三妹想寫,那就讓這學著寫寫,總是不礙事的。”
年黛瑤眼珠一轉,出了個主意,道︰“我那而有幾管硬筆,用那個學寫字快,力道上也容易掌握。”
甦氏無奈一笑,道︰“你們都這樣說了,我怎麼能不同意。不如這樣,你們一人給老二去封信。”
“多謝娘。”水笙內心叫好,她終于不用,每日對著那白紙黑字,一字一字念誦,可以試著書寫它們。
信送到年羹堯手里的時候,正趕上六月的尾巴。
此時的年羹堯,已適應在京城的生活,他每日晨起讀書,日落休息,三不五時,出門會一二好友,閑然自得。
雖沒了年遐齡的約束,年羹堯倒是自我約束起來,再有,如今長兄年希堯在身側,年羹堯還需時時聆听兄長的教誨。
成敗在此一舉,年羹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三封信,薄薄幾頁紙,就屬水笙寫的那一頁,讓年羹堯噴笑不已。
&n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水笙很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字,看起來端正一些,可她一拿起筆,手就不像是自己的,廢了好幾頁紙,也沒找出一張能看的。
寄給年羹堯的那一頁,是年佳瑤幫著選的,水笙自己都沒眼看。
年羹堯提筆,給三個妹妹寫回信,再給水笙寫回信的時候,突然臨機一動,在水笙那頁信紙上,寫了注釋,提醒水笙哪里有差錯,需要改正,寫個別字的時候又需要注意哪些。
‘他這妹妹,肯定不願這信,留在他身邊,倒不如趁此機會寄回去。’年羹堯心想。
又想到,七夕將至,不若在京中買些針織繡品,送與自家妹子。
水笙三姐妹收到千里迢迢送來的禮物時,七夕早已過去,年黛瑤還忍不住埋怨了一番。
“大嫂送的早到了,他倒好……”
年佳瑤解釋道︰“二哥忙于科考,能想著這些就不錯了,再說,按日子算,二哥定是在七夕節前,派人送來的。”
“你說的有理。”年黛瑤收斂脾氣。
年黛瑤脾氣消了,水笙卻還坐在屋里生悶氣,她看著二哥寄來的信,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信里不僅取笑她字寫的丑,還說她言語不通。
“都別生氣了,咱們繼續。”年佳瑤收走水笙手里信紙,道︰“別氣了。”
水笙憋氣地道︰“我才不生氣,再不給他寫信了,茶葉也不給他吃。”
“好好好,听你的。”
水笙拿起桌上的棉布小茶包,往里頭裝茶葉。
這些茶包,都要放進盛開的荷花之中,放置後再用紅繩將荷花花瓣束起,將荷花的花香牢牢鎖住,封進茶葉中。
荷花一日後便要棄用,再尋另一朵盛開的荷花,如此一個月,茶葉中的荷花香氣經久不散,這荷香茶才算是成了。
三姐妹本想著,用這荷香茶,作為給年羹堯的賀禮。
做這荷香茶倒是不難,就是費工夫。
這一番功夫下來,離鄉試放榜的日子,也就愈發近了。
京城內。
臨近放榜,京城中的氣氛,也越發緊張起來。
順天鄉試有其特殊性,不像其他省主考官,是臨時指派的。順天鄉試的主考循例是前一科的狀元,副主考是榜眼或者探花。
這一屆主考李蟠,副主考姜宸英,從一開始就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只因,這設在京城的順天鄉試,不僅錄取名額是全國最多的,考生的來源也是最為復雜的。
在鄉試未開始前,李蟠和姜宸英便深居簡出,謝絕所有聚會來客,臨到放榜,這才稍有放松。
年羹堯胸有成竹,每每與人以文相會,總是不假思索,凱凱而談。
很快就到了九月初五。
年羹堯赫然在榜。
這本是值得高興之事。
可放榜不過半日,京城之內便開始議論紛紛,只因榜上有名之人,大多是高官子弟。
不日,城中就有揭帖傳抄,編排李蟠與姜宸英顧及情面、徇私納賄,在榜高官子弟盡皆羅列,受賄收賄,更是言之鑿鑿。
年羹堯在其文中,居然公然輸送一萬兩紋銀。
一時之間,民怨沸騰。
作者有話要說︰ 順天鄉試的考生有四五千人,可錄取人數可能還不到兩百人,結果這兩百人里還大多是高官子弟,很容讓人想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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