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功夫,京城內所有的黑老大都被請進了衙門,期間有反抗者,暗衛翻個白眼︰“最有能耐的黑幫該是我們懂嗎?!”然後干脆利落的手起刀落,原本還威風凜凜的老大頭吧唧一聲滾落在地,血撒一地。
幫派眾人︰“…………你……你草芥人命!”
暗衛笑而不語,揮著沾著血的刀劍請人赴宴。
司徒晨坐在後衙大堂不過一個時辰,就見陸陸續續跟鵪鶉一般走進來的一方大佬們,頗為和顏悅色的請人坐下,待全部來齊之後,司徒晨才幽幽自我介紹︰“不知道你們其中有沒有耳聰目明的,不過就算背靠大山也沒用!這世上恐怕沒人比本王的靠山還硬的。”
目光緩緩逡巡屋內一圈,司徒晨微笑的注視著神色各異的黑老大們,親切道︰“我姓司徒,名晨,曾經當過太子,現在就是個光頭皇子。比不得諸位一路打拼,從個小混混成為一方霸主啊!”
黑老大們︰“………………”
“遇到孤,算你們不幸,也算你們幸運。”司徒晨手一指乖巧做旁邊吃吃吃,瞪著眼楮不要睡覺的熊孩子,“不管你們手下誰拐了他,等待你們的只有幫毀人滅的結局。”
說完,司徒晨揮揮手,道︰“來人,請他們出去看看民憤如何明天再聊,免得在內腹誹爺跟你們一個□□臉一個唱白臉。”
“是!”暗衛應聲回道,不給眾人說話的機會,一部分催促著人往外走,一部分擁護著司徒晨和溫瑜離開。
司徒晨抱著溫瑜入了廂房,見到額頭冒著汗珠的十三以及溫家子弟和幾個有過幾面之緣的小叔祖父,循著自己的記憶,直接把溫瑜往人爹懷里一塞,語重心長道︰“別打孩子,要揍就揍十三!”
溫瑜當即小手緊緊拉扯著司徒晨不撒手,眼楮蒙上了水汽︰“哇!你過河拆橋!小叔,你哥哥是騙子!”
“瑜兒不準無理……”溫中珂見狀又急又氣又有些想笑。溫瑜“離家出走”,他們早就暗中發現,只不過不想扼殺人才智同時也是為了給人上一堂教育課,故意放任其溜出馬車。
但是左右前後不過三米的地方分散著二十多護衛。以及還有他這個親爹,人親三叔,四叔,和人大舅,二舅。
他們看得懂自家孩子似有被拐騙的跡象,可看不懂突然冒出來的司徒晨以及接下來一瞬間就陡然拔高到國事層面的綁架案。
故意穿著粗布麻衣想看孩子反應的他們全部懵逼了。
“沒事,小孩子嘛。”司徒晨笑笑,戳戳捂著臉但漏著指頭縫哭泣的瑜額頭,笑著回道︰“成語用的真好!一听就是文化人啊,比你那個表叔厲害多了。”
溫瑜手指縫偷偷張開幾分,沾著淚珠的眼楮怔怔的看了眼司徒晨,抽抽噎噎著︰“我小叔才是最厲害的。他會陪我玩好多好多游戲!”
被贊譽的小叔努力的縮小自己的身影。
“恩!”司徒晨點點頭,才對著眾人解釋了一番今晚自己的言行,听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殿下此舉溫家雖可出一份力,但您確定要如此?”溫中珂面上帶了絲肅穆之色︰“拐騙,自古以來屢禁不止。您縱然能以雷霆之怒滅一時之火,但難免此業不會由灰暗轉深黑,愈發藏著掖著讓人難以追查。”
“那就許以重利。”司徒晨笑意中帶著抹殺意︰“倭寇是怎麼來的?讓他們黑吃黑去!”
屋內眾人︰“…………”
“小孩子家家的早點回家睡覺去。”司徒晨笑著又捏了把溫瑜的臉頰,提溜著十三跟溫家一行人告辭。
“哥,您這麼晚了,也回去休息去吧。接下來的事情弟弟可以代勞的。”十三回過了神,見司徒晨引著他去公堂,忙不迭拍胸膛,道。
“那你說說要怎麼辦?”
“擺著本重案親王的威風,給所有衙門施加壓力,讓他們肅查全城的拐子,然後聯合舅舅還有王叔他們明日早朝就上奏,讓父皇下令查全國!而且,還可以借此給大舅他們增加籌碼。”十三捏著拳頭道︰“到時候把那些惡人全部送上斷頭台。”
“是這個套路不錯!”司徒晨停下腳步,贊許的揉揉十三的頭,循循善誘問道︰“十三,那你覺得哥今晚鬧得如此雞飛狗跳,值不值?”
“值啊!有這麼多好處呢!”十三想也沒想的回道。
“你啊!”司徒晨點了點十三腦袋,手一指公堂上那些焦急的親友,道︰“我最初只是不忍一個家被破壞罷了。”
“啊?”
“我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能享受父母溫暖。那麼由此及人,那些人本來就有一個家,又豈容人惡意破壞?”司徒晨眼含柔光,視線轉向那些抱著孩子欣喜大哭的父母們,道︰“沒有什麼比守護一個家更值得驕傲了。能守護千千萬萬的家組成的國家,更是令人驕傲崇拜的事情。”
“哦。”十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掃過欣喜團聚的一幕,定定的看向在撕心裂肺守在衙門內等消息的親人們,目光一沉,凝眸道︰“哥,不管以後如何,你這話我會記住的。會去守護好一個家,沒準是自己的小家,沒準是國家!”
“雖然只是“沒準”一詞,沒听到一定會的,但是你哥我還是挺開心的。”司徒晨笑︰“咱十三雖然以前熊了點,但還是好孩子!”
十三︰“不提從前好嗎?”
“好!”司徒晨從善如流,“那你就留在這里處理案件吧,按著你自己的想法來。不管如何,天塌下來還有咱皇帝爹呢!”
十三︰“…………”
十三嘴角一抽,撅了撅嘴,剛想說話,就見司徒晨徑直走向賈赦身邊,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麼,就見他們手牽手一起離開了。
離、開、了!
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衙門口,十三再三眺望一眼,確定人不會回來,才袖子一甩,目光對上了朝著他滿是希冀之色的家長親友們,深呼吸一口氣,任勞任怨的接下了“守護”的任務。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離開後的司徒晨拉著賈赦一同去賈家見了半途听到“倭寇綁架”消息的兩個爹,一五一十的訴說了自己的打算。
武帝听完後,看了眼司徒晨,見人神色認真肅穆,絲毫找不出任何一絲一毫的私心,忽地心有些鈍鈍的疼。知子莫若父,他從小給人灌輸了家國天下,如今人能時時刻刻為國為民,他開心,恨不得出去敲鑼打鼓,讓天下人都知曉未來的繼承人,國家的接班人何其愛民如子。但是,听著人簡單粗暴,毫不猶豫的做法,或者說人打算以自身當靶子,挑戰既得利益集團。眼下就算他能壓得住那些被侵犯人的反噬,可是這個孽子也拋棄他這個靠山,單槍匹馬的開始挑戰那些墨守成規的暗中規矩,想要一己之力獲得“清明”世界。
“你就不能緩緩嗎?”賈代善見司徒晨眼里閃過的決絕之意,再凝視一眼武帝的面龐,嘆口氣,壓著額角的青筋,道︰“阿晨,若我說句僭越的話!”
司徒晨聞言樂的眼楮眯成一條縫,開心著︰“爹,您說!”
賈赦眼楮滴溜溜的盯著賈代善,企圖從人面色看到一絲紅色。
賈代善︰“………………”
賈代善迎著兩兒子打探的視線,目光不躲不閃,認認真真道︰“你之前曾經設想過三年百萬的賺錢規劃。我雖然不太懂賺錢,但也看得出那份計劃不錯,若是讓更多的人因此獲利,你在入今夜這般想要滅絕一個行業,誰也不會多置喙一句話!”
“我能等得了三年,可是無數被拐子破壞的家庭等不了,”司徒晨嘴角依舊掛著大大的笑容,道︰“我也想給兩位送份新年禮物嘛!”
被接二連三的打趣,武帝回想起那被贈送的難以啟齒的禮物以及反攻大事記,面色頓時一紅,咬著牙︰“謝謝!”隨後索性破罐子破摔,厲聲道︰“老賈,你也別替這孽子擔心了。反正不管如何,他老子我總歸是皇帝。”
“父皇您威武霸氣!”司徒晨笑著恭維道。
“看見你就來氣!”多好的繼承人啊,可惜心卻不在此了。真的意識到失去了,才覺得還不如听到太子野心勃勃讓他這個皇帝開心。
武帝頭往賈代善懷里一靠,憤憤道︰“老賈,給我揉揉,被氣的腦袋疼!”
見武帝毫不避諱兩孩子,又想起這兩人沒準比他們還早就知曉此事,賈代善柔聲道聲好,也不管兩人目光如何,手熟稔的按在武帝頭上,邊幫人按摩,邊道︰“其實殿下借倭寇來肅查拐子,這理由誰也說不出錯來。待科考結束後,就會讓人看到新的印刷工藝。這份功績也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巴。然後出海貿易……眾人反對的聲音定會漸漸弱下去的。”
“恩。”
“嗯。”司徒晨瞧面色漸漸和緩下來的皇帝爹,再一次肯定“枕頭風”的作用。
“滾回去讓戴權把早已寫好的出宮封王聖旨發下去。”武帝睜開眼瞥眼司徒晨,道︰“別有事沒事總借賈赦的名義,老賈又不是萬能的,暗地里不知被多少人想著抓小辮子呢!”
“就是!”賈赦附和道︰“我爹就怕被人說擁兵自重,然後傷您心呢!連像我這麼聰明的兒子,都不讓我子承父業。”
這話連武帝都听不下去了︰“朕從前縱然有警惕過賈家兵權甚重,但是!但是!”
一連兩個但是之後,武帝鄭重道︰“賈三天,你說這話臉紅不?”
賈赦比比小拇指,“就一點點紅。”
屋內眾人︰“…………”
被這麼一插科打諢,武帝愈發懶得跟兩熊孩子動氣,翻著白眼道︰“反正你們翅膀硬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能把事情給圓滿解決就好!”
得了帝王金口玉言,司徒晨見好就收,揉著被狗糧填飽的肚子,拋棄吃夜宵的打算,拉著賈赦爭分奪秒的往宮里趕。
賈赦不解︰“你去宮里干什麼?你拉著我干什麼?”
“去東宮接聖旨準備搬家!”司徒晨有理有據道︰“拉著你分擔風險啊!我皇帝爹越來也好說話了。”
“沒听皇上說沒事別拉著我嗎?”賈赦打著哈欠,想睡覺。
“你不是還要子承父業嗎?”司徒晨瞧著近在咫尺的東宮,腦海不由浮現往事種種,不免有些惆悵,眯著眼楮道︰“看看你爹,忙前忙後多貼心,再看看你!就你這態度,還想一人輪一次?乖乖躺平得了。”
“感情你就貼心了?”賈赦聞言,氣得嘔血,板著手指列數司徒晨的數十條罪狀,直到戴權前來宣紙,才偃旗息鼓。
耳邊似還回蕩著賈赦的叨叨逼逼的*話語,司徒晨再听到自己被皇帝爹壞心眼的冊封為“忠義”親王,雖未有太子之尊,卻又高過諸位弟弟,來一個“並肩王”的尊位,連眼皮也沒眨一下,淡然的接下聖旨。
“王爺,從今晚後,東宮對外就解禁了。”戴權道︰“這宮里的奴才是隨您出宮還是全部留宮里?”畢竟查出好多暗釘,之前一直沒處理就這樣圈著。
“全部依律處置了吧。至于那個西豐……”司徒晨視線不經意的靠著柱子頭點點,困得不行的賈赦,嘴角抽抽,“也不用特殊照顧了,跟平常一般處置吧。”
按著一般規律來說,他被人背叛,就算上輩子拼死一搏,險勝。這輩子重來,總得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才解心頭之恨。
但,想想也怪沒意思的。
自己干脆利落的揪出周君策,順帶貶了老八,卻一直壓著東宮里的僕從不願動分毫,何必如此矯情呢!
他沒有愛情,但是收獲了友情,兄弟情,甚至還有父母關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