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想當小公舉的人,司徒晨自然也是想要娘的。但相比十三能心無旁騖毫無芥蒂簡簡單單一口一個“母後”,當哥哥的他礙于早已根植腦海的“君主禮”面上總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
當然……司徒晨微微下巴一抬,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傲嬌的悶騷。
待兩人懷著“馬上就要得到第一份娘親愛的壓歲錢好開心”的激動心情來到賈家,見到的只有在家苦讀的賈赦。
十三當即兩眼蒙了一層水汽︰“母後呢!”
“…………”賈赦恍恍惚惚,驚愕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手指著自己,求證道︰“你說我爹?”
兩眼逼出淚的十三可憐巴巴點點頭。
賈赦瞧著人模樣也心酸,忙不迭道︰“先前我爹答應送珍兒御馬,順帶也帶賈政他們去郊外散散心。不過也快回來的。畢竟,珍兒精力旺盛熊孩子一個,老二百無一用是書生,還加嬌嬌弱弱的四個妹子,我爹那脾氣能耐著性子哄一個還有可能,六個,那還不如讓他上戰場痛快!”
賈赦解釋完,嘴角很不厚道的勾出一抹笑意,但笑著笑著又有些酸楚。武將在一定程度上大多是妻管嚴。因為但凡有些良心的男人,都會內疚,自己征戰在外,有時候兩三年都不見得能回家一回。家里的里里外外都得靠妻子。這妻子還要牽掛他的人身安全。
他爹也是這種人,所以他可以無視後院陰私,也可以為了所謂的家和萬事興而勸著他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過幸好,這輩子重來,他爹雖然也絮絮叨叨當哥哥的讓些弟弟,卻也對假正經嚴厲起來,各種訓。
而且,正視了太太的言行舉止,放棄對妻子的內疚。但也因為如此,他爹自然而然的愈發想要彌補因他在外而錯過的子嗣。
可當爹不易啊……
賈赦越想越替他老人家心酸,不光賈家,這後娘自帶……賈赦呆了呆,扒拉著手指頭算完皇子又算皇女,最後捂著指頭,顫抖著問︰“听說你們兄弟有的已經有子嗣了?”
“恩。”司徒晨有些發笑的瞧著人如蔥似的手指數了一遍一遍還算清,回了一聲,手輕輕拍拍十三,道︰“反正我們又不用回宮,直接住賈府等不就行了。”
“哥,你真聰明!”
十三聞言開心了,但賈赦 里啪啦算了又算,足足添了三十幾號拖油瓶,作為未來的家主當即感受到宛若泰山壓頂般的重量,有些喘不過氣來︰“話說,你爹和我爹之間就應該只有我們這三小輩知曉吧。”
“對!”十三回答的鏗鏘有力︰“哥只告訴我一個,也只能跟我一個說。”其他人都是有母妃的!
賈赦聞言看了眼司徒晨,也不管十三這听起來找不到邏輯的話是什麼意思,揪住了關鍵詞一個,隨後緩緩舒口氣,嘆道︰“這樣就好了。不然我爹父愛有限吶。自家都忙不過來。”
“沒事,還可以發揮母愛!”十三伸手比劃了個六,又指指自家兩兄弟︰“能發揮出六分父愛的,怎麼著兩份母愛也搓搓有余。照理說,六比二,我們一人能分三份呢。”說道最後帶著小小的期待。
對此,賈赦徹底沒話說了。也不見外著,讓兩拖油瓶兄弟自便,別打擾他看書。
司徒晨拍拍有些興奮的弟弟,示意人安靜。閑來無事又見賈赦如此用心,回眸想起先前那一幕,笑著給人出了張試卷。
感覺胸有成竹的賈赦在看到題目的那一刻後,驚圓了桃花眼,不滿道︰“你怎麼不出策論啊?”
“等你科舉的時候也挑三揀四?”司徒晨語重心長道︰“多算算,免得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賈赦瞧著滿卷子九章算術題,哼道︰“會一百以內的加減法就夠了,像大爺我這樣身份的,又不用打算盤,需要考慮兔子四只腳公雞兩只腳嗎?”賈赦嘴上叨叨不停,卻也埋頭,仔仔細細的先挑自己看著會做的試一試。
從前那個給他走後門的殿試監考官武帝說了︰遇到不會的不要慌,先挑會做的,最重要的是不能放棄,一定要挺進殿試。
因為殿試可以看臉。
殿試看臉的!
啊哈哈哈!
瞧賈赦做的認真,司徒晨轉頭也給十三出了張卷子。等賈代善精疲力盡的帶著一幫孩子回府,听到護衛稟告,急匆匆來到書房。剛跨進院子卻腳步一頓。
他向來眼神不錯。
如今僅隔了五六米,透著敞開的大門,他能一望無際,瞧見屋內的一舉一動。他那個向來定性差,凡是不過三天的熊兒子傲然的擱筆,吹了吹紙箋,朗聲,還透著抹小得意,道︰“殿下,你這些題目,我都完成了。”
雖然不知題目是什麼,但是听到這詞,賈代善忍不住有些激動,一掃自己因帶子女游玩,目睹姐妹不合的畫面而產出的為父的愧疚心,滿是喜悅的轉身,想要讓人好好熬碗補湯,犒勞犒勞賈赦。
可還沒走幾步,就听得他家寶貝兒子一聲吼,話語中透著濃濃的悲憤︰“不可能!我都折算出來了!你知道嗎?拔頭發太疼了,我把發帶絲一根一根的抽出來連接成五寸長啊!一點一點算大老鼠小老鼠打洞,什麼時候才會相遇。”
司徒晨握筆的手一顫。
在一旁默默答題的十三恨不得邀請賈赦去書房學習,這樣他就完全不用擔心算術考最後一名了!
“十三,你跟皇帝爹匯報一下,這種人才放戶部好好保護著!”司徒晨眼掃過賈赦後面幾題的答案,瞧著那僅有的一個正確答案,瞬間頭皮一麻,帶著絲絲的疼痛。想勸人一句別從科舉出仕,畢竟對他來說不過錦上添花。策論回答的已經不錯,去當小官歷練歷練便可了。
但還沒開口說話,便听人哼了一聲。
“調侃什麼呢!”賈赦面上一紅,卻挺了挺胸,傲然道︰“我沈兄說了術業有專攻,懂嗎?你論把玩扇子能比得上我嗎?”
“沈兄?你跟沈大人關系倒是一日千里,好得很啊?”司徒晨忍不住伸手揪揪賈赦頭發,道︰“你這揪頭發的辦法也是你沈兄說的,孤倒是記得他當年也是個偏科的人才,虧父皇開恩。”
“怎麼可能!”
見兩人又開始拌嘴,十三嘆口氣瞧著試論述“嫡長子繼承制”利弊的策論,滿腦子全是“父皇是斷袖,所以嫡長子哥哥也是斷袖;母後斷袖,所以他的嫡長子也斷袖了;嫡長子制度就因此消亡了。”
剛想捂住眼楮捂住耳朵免得自己被氣到,冷不丁的眼尖的發現在外偉岸的身影,十三一個箭步往外沖,開心︰“母……賈將軍,賈師父啊,您終于回來了。”
迎面被十三撲了個滿懷,賈代善回過了神。他雖然有些覺得這麼蠢的不是他兒子,但欣喜與賈赦終于能洗刷掉“赦三天”的諢號,不管最後功課結果如何,反正能堅持下來就是一件好事!
對于自來熟的十三,賈代善也沒擺著“君臣”疏離的假面,笑著揉了揉人腦袋,道︰“幾日不見,王爺竟又略瘦了幾分。”
“都怪父皇嫌我零嘴吃太多。他不是先前還想一出是一出的讓我們賺錢嘛?結果現在他不光連月錢也不給我了,連壓歲錢都只給我一個銅板了。”十三抱著人胳膊埋怨著,還忍不住頭埋賈代善懷里蹭蹭,做小兒狀,享受“像母後告狀”這夢想時刻。
“爹,你那麼快就回來了啊?”賈赦停下跟司徒晨掐架,把賈代善迎進屋內,瞧著噘嘴不喜的十三,手指指臉,示意羞羞臉。
十三咬咬牙。
“你這小胖子,哥逗你玩呢。”賈赦伸手捏一把十三臉頰,帶著絲戲謔“進去繼續享受……母愛吧。”最後兩個字說的極輕。
說完之後看著歡天喜地往里走的十三,賈赦視線又下意識的尋司徒晨,見人懶洋洋的靠在門外,斜落的夕陽帶著些暖意,沖淡了寒冬的冷意。陽光將人周身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色澤,那原本就令人能夠神魂顛倒色1迷1心1竅的絕美面龐帶著笑意,注視著腳步輕松的追著他爹而去的十三,然後目光定定的看著那似“父慈子孝”的一幕。
賈赦也順著視線定定的瞧了眼。
“十三,很敏感,所以越發被人寵愛他就越怕。”司徒晨手緩緩放在胸口,覺得那不堪又嫉妒的心跳聲似乎要從胸腔跳出來。
“父皇永遠最疼的是我,溫家,就算人各個舅舅舅媽對他關愛有加,但他知道他們永遠是家族利益第一,就像當年,唯一的掌上明珠又如何?最佳的利益選擇,二八年華的豆蔻少女也只能當人繼室。”司徒晨說的很輕,卻一字一頓,字正腔圓,像是在說給賈赦听為何十三會心心念念賈代善。
也最終是說給自己听。
他先前一個人的時候,能硬拉著人游街,感覺自己被遺忘了就大半夜的不回去,傲氣又帶著小期待的等人來接。
可是兩個人的時候,卻是內斂的。
因為再怎麼任性的小公舉也是要靠弟弟的啊。
靠自己那不就是女王了嘛~~~~(>_<)~~~~(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