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楊氏本只幻想著借情郎相似的面龐去周家踫個運氣,沒準就是人失散多年的兄弟呢,但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會是正主。
當然,此事還早,尚在暗衛的布局中,如今她抱著孩子,自顧自的叉腰怒豪,對著江水淼抒發自己的不滿,絲毫未理會人陰沉下來的面龐。
江水淼捏著韁繩黝黑的手背青筋凸起著,極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他原先只覺得江楊氏性格潑辣了點,但畢竟也是為了他們這個小家好。當年祖母為他求親的時候便考慮著他性子老實,不與人爭,唯恐吃虧。可是先前江楊氏對著告示滿面紅光,還有這幾天抱著孩子每日都外出……這一切的一切,想不讓他自欺欺人都難。
“夠了,狗蛋都哭了,你能不能閉嘴?”
“你這個孬……”江楊氏脫口而罵,但轉眼間掃見白白胖胖的孩子,眼眸瞬間迸發出亮光,低頭慢慢哄著。
事情要是成了,這孩子可就是搖錢樹!
江楊氏得意的想著,翌日又尋了個借口進城準備找跟大官長的一樣的情郎商量商量對策,卻不料撲個空。
而失約的情郎此時此刻差點繃不住臉,脫口而問︰“榮公莫不是開玩笑?”
“周大人,咱們也就扯開天窗說亮話,周小姐失蹤到現在未有任何一點消息,綁架不見綁匪要贖金,說句難听的話就算被害,刑部侍郎也快把京城里外給翻遍了。我有理由認為周小姐乃是自願離開。既然如此,強扭的瓜不甜,兩家的婚事就此作罷!”賈代善也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揪著人揍上一頓!
“那個……”沒用的賠錢貨!
周君策舌尖抵著上顎,硬生生的忍下咒罵,換上悲哀之色︰“也許也是有這個可能性存在,但是榮公你也知道,我一個大男人把孩子拉扯大,有時候小姑娘的心思我也猜不準,如今的確是要給賈家一個交代,但不妨請等我找到孩子再說?”
“周大人,這是孩子的庚帖。”賈代善擰著眉頭瞧著幾乎唱念俱佳的周君策,將庚帖放在茶幾上,起身斜視著人,道︰“今日單只有我一人前來,未與中人說,也是考慮周小姐的名聲。周大人,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京城風吹草動,說句自負的話,我賈家還算耳通目明。”
“榮公,你這話什麼意思?”周君策眼眸飛快的劃過一絲陰霾。
賈代善聞言嗤笑了一聲,鄙夷的看了眼周君策,就像看在螻蟻般,隨後直接大步離開。
周君策被氣的脖子漲紅,眥裂發指,自打成功以來,還從來沒有人……沒有人!
要不是賈代善是帝王心腹,要不是賈代善有個好父親,他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對他指手畫腳,鄙夷含笑?
若他也有個國公之父……
周君策腦海不其然的浮現出自己當年一波三折的求學歷程,沒有錢只能在沙地上寫寫畫畫,去鎮上的學堂被人恥笑,為了束 他處心積慮說動父母賺錢,為了熬夜讀書而多吃一個雞蛋也要被莽婦說嘴嫉妒,為了……這一切的一切賈代善,像賈代善這種天之驕子從未經歷過,他們怎麼會懂?他們只會高高在上?
呵呵!
索性這一切就快結束了。
“就快了!”周君策眼里綻放著怨恨的光芒,信誓旦旦的說道。就像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子爺不也被廢了嗎?雖然武帝忽然廢太子之舉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可是這對于他們來說卻是從驚天喜事,加快了他們大業的進程!
只要配合得當,他們完全可以提前行大事!
周君策靜下心來,秘密的聯系了司徒昭。
彼時,司徒昭也急的若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蓋因近日武帝的舉動處處透著詭異,朝堂上各種打壓黨1派之爭,今科主考官甚至一改往年以翰林院為主的選派之法,直接任命睿王為主考官!將六部的官員頻繁的調動,宮中也被守的跟鐵通一樣,放出不少宮女,也譴派了年老內監直接去養老,這也就罷了,甚至在朝會上屢屢提及司徒晨,想要重新復立太子!
宮里的消息出不來,也進不去,基本上處于閉塞之中。在這種情況下,接到周君策的消息,司徒昭思前想後一番,同意了赴會。
起碼合作的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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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暗衛處知曉兩人密謀的消息,武帝連眼皮都懶得抬一眼,只問︰“海軍那幾個蠹蟲控制住了嗎?”要不是從京城到沿海需要時間,抓出蠹蟲也要時間,為防國門大開,倭寇趁機興風作浪,危害鄉里,他早就把這幫渣宰給殺個一干二淨!
“回皇上的話,已經在秘密加派人手,清點罪證!”賈代化只覺自己愧對帝王的信任,身為兵部尚書,統管全*事,竟然連簡簡單單的“以戰養戰”之法都未派人去細探。像西北那些韃子也時不時的背信棄義,掐點過來打打馬草,但總體來說西北戰士花費卻不像沿海這般大。這海軍造一艘戰艦,若是偷工減料,這……
听著帶著憤怒的回復,武帝抬眸,瞧著快被氣青了臉的賈代化,“老賈,快扶著你大哥,別讓他被那些渣氣壞了身子!”賈代化比賈代善大了近十五歲,打小便跟著其父上戰場。從統帥的角度來說,不像其堂弟,後來條件好了,學兵書善御人,實踐理論一起上,但也實打實的在血海里廝殺過來,一身的功勛無法抹滅。
“多些皇上關心,老臣身子骨還硬朗著!”
“那就好!還等著老大哥你日後去坐鎮東南呢!”相比坐鎮南邊的南安郡王,異姓王,對于壓小將穩局勢的人選,他還是傾向于賈家。
賈家這兄弟兩,賈代善就不說了。賈代化如今也一改年少以勇聞名的性子,辦事多了絲穩重!而且人資歷戰功也足夠壓著剩下的一幫海軍!對倭寇恨起來能揮刀直接廝殺的。
就算陸上作戰與海中對敵有所不同,但賈代化也不是瞎指揮的之人。再說了,也就是暫且調任罷了。
雖說賈代善更合適。
賈代善听到武帝的話,眸子里透著絲不可置信。按理來說,暫且調往東南,掌海軍,他的閱歷比大哥更加的合適。他不但參與過作戰,而且還監督制造過海船。
轉眸撞見賈代善驚愕的模樣,武帝視線轉了轉,沒繼續扯這話題,而是道︰“抓緊時間控制住!絕對不能讓幾個鼠輩禍害了國防,至于科舉舞弊,睿王,朕就交給你負責了,至于小沈,你順著那周家小姐失蹤端倪緊咬著周君策……”
一一掃過大殿內自己信任的幾個大臣,武帝將近期的布局一一道來︰“最近大家辛苦一下,在過年之前解決了這幫碩鼠,朕給你們升官加爵發紅包!”
“皇兄,臣弟不要紅包,給指個女婿就行!”睿王聞言,哈哈大笑著說道。一來也是配合著武帝緩和一下肅穆的氛圍,二來……睿王視線幽幽在賈代善身上打了個轉。
賈周兩家婚事告吹了,就意味著賈赦又是個金龜婿了。
以前人風流紈褲時,也有人搶著要,更何況現在人會上進了。嘖嘖,多好的女婿啊,出身好,長的俊,會上進,據說又孝順……
他女兒只是個郡主,可不會礙著人出仕。
可比公主價值高!
賈代善苦笑︰“睿王,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能決斷的。”邊說,賈代善抬眸示意武帝。人新出爐的干爹!
萬一武帝不說昭告天下,真當眾人的面認下,呵呵,未來媳婦就變兄妹了。
賈代化不知自家小佷子有了新干爹,手一捋花白胡子,兀自翹了翹下巴,“就是,赦兒的婚事可得我這個族長過目了不可!小二眼光太不好了!”
剛想顯擺自己快了一步的干爹皇帝︰“…………”
瞧著賈代化快皺成橘子皮的老臉,武帝懶得跟人計較,揮手讓三人離開,留下沈獬,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讓戴權帶著人去找司徒晨和賈赦。
這兩熊孩子,尤其是……哦,不,就是他兒子一個,心眼忒多,又知曉未來事,沒準又設下什麼坑爹的局,讓沈獬去“拜個山頭”,也好少走些彎路。
堂堂一個皇太子,都叫囂要拜山頭了!
孽子啊孽子!要不是有老賈勸著,還拿賈赦做對比,做完對比,又訴說這賈政也不成器,讓他們好生感嘆了會當爹不易,孩子隨他浪去!
看著一臉懵逼過來的沈獬,司徒晨翹著的二郎腿收了收,默默在心里哼唧了一下,有後娘在就是好,他玩黑澀會都不管!
賈赦雙手抱著厚厚一疊的,堪比金塊的《刑法》,愈發崇拜的看著沈獬︰“沈大人,這些您都能倒背如流?”
沈獬畢恭畢敬的對著司徒晨行完禮,瞧著人一身內監服,絲毫沒表現出任何異樣,就是在看見賈赦身穿杏黃的皇子袍時也雲淡風輕。但是心里卻忍不住嘀咕了一聲︰榮公真真心腹啊!
要不是榮公早年殺神威名太甚,戰功又多,就憑武帝對其寵信程度,沒準都得流傳些緋聞。
畢竟,就算本朝禁止分桃,但是前朝可是出現過男後,男妃的。
面對賈赦的問話,沈獬想了想,覺得不管如何說,對剛學習的賈赦都是種傷害,只默默的點點頭。
賈赦聞言,雙眸越發亮晶晶︰“沈大人,你家里還有沒有兄弟啊?我有個妹妹……嗚嗚……”成為親家,讓妹夫教他,他一點都沒不好意思。
司徒晨直接踹了人一腳,不滿︰“你覺得孤教不了你?”而且,賈家女的教養,除了賈史氏親女兒外,他可都不信。畢竟元春與迎春探春惜春對比太強烈了。
“不敢勞煩殿下。”
帶著玩笑的一腳過後,司徒晨感覺渾身忽涌出的一股興奮以及控制不住的燥1熱,眼眸瞬間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長臂一伸,趁著賈赦還來不及驚呼,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把賈赦往座椅上一按,道︰“可惜兩爹把你全權教給孤管了!”
“就只有功課好嗎?說得好像我整個人給你一樣。”忽然而來的發瘋,賈赦表示自己已經見多識廣了,轉眸瞧著司徒晨還清明的眸子,心有靈犀的反駁著。他還是得保護未來妹夫,這種皇家秘聞少知道。
“有區別嗎?”
“…………”
見兩人又有拌嘴的架勢,戴權無奈出聲提醒了一句︰“兩位,沈大人公務繁忙。”沒時間听你們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個半天架。
“我……我一點都不忙!”
“沒事,等會你就忙了!”司徒晨語速飛快,面上卻是一如先前的玩笑之色︰“江楊氏丈夫發現了江楊氏的偷晴,正暗中跟隨中。暗衛決定幫助人一把,後天你帶人去抓1奸。”
沈獬繼續點頭。
“到時候暗衛會引導周越路過。有多熱鬧的場面就鬧的多熱鬧。記住要抓賣貨郎周君策。”司徒晨唯恐天下不亂,繼續道︰“先前周越見冒充的周家子嗣,想抬出宗族勢力來壓人,但對方太慫,只在周家門口看了一眼便轉身找李子章出主意去了。李子章給了好個主意,偽造周小姐的書信。”
沈獬覺得司徒晨笑的有些滲人。
“我那皇帝爹雖然沒跟孤說什麼,但是東南沿海的局勢差不多控制住了吧?”司徒晨揉揉賈赦的腦袋,笑的篤定︰“周小姐親筆的書信就可以揭露周君策這個叛國賊了!”
待敲定好相關的步驟與聯絡的暗號,目送沈獬離開,因武力不濟,被充當大型寵物貓的賈赦感受著司徒晨愈發滾熱的雙手以及隔著厚衣服都能體驗到的滾燙,立馬叫喊著︰“內相,救命啊,他又該吃藥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