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陳琦說到那個女妖已經隕落之後,紀嫵便知道了陳琦來找自己的原因。
畢竟當今所有存活著的妖族里頭,只有紀嫵有這個能力辨別妖族的轉世,而如若莫子悠越獄真的是為了那個女妖的話,那他絕對會去尋找那個女妖的轉世。
這是純狐一族獨有的得天獨厚的能力之一,紀嫵這些年來也是在根據這個能力找到轉世的妖族收集魂力。
陳琦當天給紀嫵一縷被封存的妖力,告訴紀嫵這是這個女妖曾經存活在這個世界的最後的證據。
“我會幫你盡快將莫子悠抓捕歸案!”紀嫵信誓旦旦地向著陳琦保證。
“阿嫵……”陳琦的眸光卻有些復雜,他嘆了口氣,“抓捕他歸案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之所以拜托你,是想請你幫忙找出當年他犯下那件案子的原因,弄清楚他這次出逃究竟想要做什麼,必要的時候,希望你能幫他一把……”
縱然陳琦沒有說明,紀嫵卻讀懂了陳琦復雜語氣背後對于莫子悠的惺惺相惜。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吧?”听到陳琦的話,紀嫵挑起了眉,若是旁的妖提出這樣的要求紀嫵自是不會詫異,但是眼前這個妖是陳琦,最是理智而克制的陳琦。
這是一次冒險,莫子悠越快抓回來大牢這件事情被人知道的幾率也越小,但是如若按照陳琦的要求查清楚這件案子的話,那麼時間可能會被拖得無限長。
而在紀嫵的心中,陳琦卻並不是這般會公私不分的妖。
“果然瞞不過你啊!”陳琦眯著眼楮笑了起來,微微嘆了口氣,“本來這件事情還未確定,我是不想讓你知曉的……”
“是嗎?”
縱然陳琦這麼說了,紀嫵卻並不感到高興,依照陳琦的段數,陳琦如若願意,有千百種方法讓自己發現不了蹊蹺,他會這般故意露出破綻,那顯然這件事情他也無法抉擇,所以將選擇權給了紀嫵,若自己發現不了事情就這樣過了,而如若紀嫵發現了,那麼接下來面對難關的就成了紀嫵……
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紀嫵理智上這般吐槽著陳琦,心中卻是不由得升起了幾分好奇,除開交情二字,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陳琦對莫子悠這般重視和厚待……
陳琦一只手淺淺扶額,身子微微前傾,臉上掛著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黑的眸子里似是有光線沉浮,眸底劃過幾抹顯見的肅殺,“莫子悠他知道一個秘密……”
“他知道一種藥,一種聞了之後能讓元嬰期以下的妖族無法聚集體內妖力的藥,但是他口風極緊,我用盡辦法也無法從他嘴里套出這種藥的來歷!”
……
迎著陳琦忽然間變得幽深的眸光,紀嫵猛然間一個激靈,那一晚的血雨腥風帶著凜冽的氣息再次撲面而來,縱然千年已過,墮天那一夜的淒惶卻似是已經刻在了紀嫵的骨血里,因為時時刻刻的回想,所以每個細節都顯得尤其深刻……
如果真的存在這種藥,那證明墮天那一晚紀嫵進階時候聞到的氣味確實存在,並不是紀嫵他們的幻覺……
這種藥究竟是什麼藥?又是誰將其制了出來的?而這種藥的存在如此機密,能不能根據當年那些知道這藥存在的對象判斷出那一晚在紀氏族中下藥的凶手?
……
等了這麼多年了啊!
終于出來了一絲線索!
紀嫵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因為這個消息而戰栗!
千年的時光啊,人間變幻了那麼多次滄海桑田,又有那麼多妖族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落重生,當紀嫵本以為等不到的時候,一絲曙光卻突然間降落在她的面前……
到現在縱然已經過了幾天,紀嫵卻仍舊記得那一瞬間那種甚至于差點熱淚盈眶的感覺……
“阿嫵,你看看你啊!”
陳琦低低地嘆了口氣,白衣男子姿態優雅閑適,聲音里卻含了一絲欣慰,在紀嫵看不到的上方,望著紀嫵的眸光里溢滿了溫和的笑意。
阿嫵也終于長大了啊!
……
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紀嫵抬起頭,眸光沒有焦距地掃過空著的辦公室,頭疼地扶了扶眉,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脖頸之上的珠子。
這顆珠子不知用何種材質做成,呈現一種玉白色,上面雕刻著淺淺的黑色花紋,看起來美麗而詭譎。
莫子悠一事除了陳琦和他在刑壇的幾個心腹之外沒有人知道,現在兵壇與刑壇因為莫子悠產生的爭吵倒是為掩蓋這件事情增加了一層保護色,沒有人知道爭吵的中心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幻虛境來到了人間。
縱然陳琦沒有言明,可是紀嫵明白自己的時間已經十分緊迫,不說莫子悠離開幻虛境的事情暴露之後分分鐘會掀起軒然大波,就說一個月後的五壇進入秘境的事情紀嫵也萬萬不能缺席,所以,留給兩人的時間並不多了。
陳琦說自己已有應對之策,但是因著莫子悠逃離,法壇有很多事情仍需整頓,同時為了應對復雜變化的形勢,陳琦留在了幻虛境。
紀嫵並不懷疑陳琦說他自己已有解決之策的話,他一向有雲淡風輕之中主宰全局的魄力,但是此事關系重大,牽扯到兩人千年來心心念念想知道的那件事情,因而紀嫵思忖了一夜,第二日便辭別了陳媽來到了人間。
而紀嫵掛在脖子上的珠子里,就封存著那個莫子悠心心念念的叫做‘譚清’的女妖墮天之前的妖力。
縱然有妖力讓紀嫵作為憑據,但是青丘之妖千千萬萬,妖力相似的也有,紀嫵來到人間之後,發現匹配度相似的墮天的妖族有幾個,一個個排查到沈霜身上時又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因為沈霜對這縷妖力起了感應,紀嫵才終于將人選確定了下來。
確定好人選之後紀嫵便又聯系生壇的人為自己偽造了身份接近沈霜,這一切進展都比較順利,紀嫵就近接觸沈霜並和她建立了初步的友誼,可是幾天下來,出乎紀嫵意料的是,沈霜周圍卻沒有出現莫子悠的痕跡。
難道莫子悠逃出來並不是為了尋找沈霜?
陳琦說莫子悠的脖頸之上掛了一個玉葫蘆,上面同樣封存著‘譚清’的一縷妖力,沒有純狐一族的天賦,莫子悠要找到轉世的‘譚青’只能通過一種方法……
而那種方法,如若莫子悠如同陳琦猜測的那般真心喜歡‘譚清’,是萬萬舍不得用這種方法的。
用禁忌的法術在‘譚清’的靈魂上打下烙印,這種烙印仿若一個詛咒,譚清以後的轉世極有可能一生困厄,是悲苦短命的命格。
這其中,實在是有太多的謎團。
紀嫵微微蹙眉,不對,一定有什麼被自己忽視了……
時間實在是太過緊迫,蔥白的手指撫上脖頸的珠子,紀嫵的唇角勾起一個笑,眸子里突然劃過一絲妖異的色澤,襯得她此時平凡的五官明艷如若朝陽,熠熠讓人不敢直視︰既然你莫子悠不出現,那就讓沈霜回憶起一切吧,弄清楚你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到時候,想必一切都會出現答案……
……
而在另一端,沈霜辭別紀嫵之後,便去了自己熟悉的公交車站等候公交,這一日又加了班,沈霜看了下時間,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好幾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沒有听那個熟悉的電台節目,趁著等車的間隙,沈霜再次插上了耳機。
這一日的主題是‘傘’,電台請了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婆婆,這是這個世上留存的少數會傳統做傘方法的手藝人之一。
開始仍是沈霜喜歡的那個男主播的聲音,溫潤細膩,沈霜覺得那便是傳說之中能讓耳朵懷孕的聲音,宛若有一根羽毛在心中輕輕地拂動,讓人不由自主地憧憬而悸動。
男主播介紹了一下手工做傘的歷史和主要的工序之後,便將話筒遞給了老婆婆,請她說一下自己做傘的這些年里發生的故事。
“我做傘啊,已經五十年了,我開始學做傘是我嫁給了我家老頭子之後……”
老婆婆出嫁的時候,當時男方家里世代做傘,有以傘為聘的習俗,老婆婆說她一輩子也沒見過像是聘禮那般那麼好看的傘,所以嫁了之後就纏著她相公教她做傘,這一做就是一輩子。
其實啊,沈霜一路听下來,心中溢滿了感動,卻也明白了老婆婆藏在滄桑聲線後頭的深情︰哪是聘禮那把傘最好看?只不過是在老婆婆的心里,再也沒有一把傘比得上這把傘在她心中的分量罷了。
老婆婆的丈夫後來中年因病亡故,老婆婆便繼承了丈夫的手藝,做傘養活自己和孩子,一輩子也沒有再嫁……
“婆婆,今天的觀眾听了您的故事很是感動,微博上有很多的觀眾留言。這里有一位微博名叫做“**”的觀眾想要問您,在您丈夫去世之後的日子里,這麼多年您一個人過來,有沒有想要再改嫁呢?”
無論任何時候,感情相關的八卦都是人們熱衷的話題。
沈霜這才知道這個電台也開通了微博,一邊听著節目沈霜一邊點開了微博,關注了這個叫做“往生”的節目的微博,注意到這個節目@了一個人,那個人微博名叫做‘念清’,介紹說是這個節目的主播。
沈霜也點進“念清”的主頁,發現‘念清’的頭像是一匹水墨畫的小狼,□□似曾相識。
沈霜微微一笑,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是與‘狼’有緣,也順手關注了‘念清’的微博。
她這才注意到,‘念清’的微博有很多粉絲,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關注。
也是一個有個性的人啊!沈霜暗暗感慨。
耳機里,婆婆听到這個問題笑了起來,“我的子女們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不同于其他落魄的手藝人,婆婆的家族很是人口豐茂,生活算得上是富足,“他們甚至勸我改嫁……”
“可是啊!雖然不像你們年輕人整日里將情情愛愛掛在嘴邊,但是當習慣了曾經有那麼個人,一顆心徹底被一個人填滿之後,無論是死是活,這個人就永遠留在了心里,誰也抹不掉了……”
……
听到婆婆的答案,沈霜似是看到了耳機那端婆婆含淚的眸光,不禁有些忡楞出神︰世上真有這樣的感情存在麼……
後來主播又問了幾個問題,沈霜心不在焉並沒有仔細听,當她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節目已經到了尾聲。
婆婆許是很喜歡這位主播,在最後的時候便笑著問他,“小伙子你今天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你長得這麼俊、儀表堂堂又前途無量,現在有沒有女朋友?要是沒有的話,我可要幫我的孫女預定了……”
听到這個問題,沈霜莫名地心中一緊。
她听到耳機那端傳來一聲輕笑,似是男人的笑就在自己的耳畔一般,沈霜莫名地紅了耳垂,然後,她听到耳機里那個熟悉的悅耳的聲音,輕輕地嘆了口氣,“婆婆,我跟您一樣!在很早之前,我心里就放了一個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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