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接這話茬呢?紀嫵尷尬地皺起了眉。
是該就勢裝作認識他然後打著哈哈夸他“兄台愈發俊逸,男大十八變,丑男變潘安,在下剛剛一時眼瘸竟沒認出來”呢,還是老實承認之前並不認識他然後告訴他其實他並不像他師傅說的那麼丑?
……
在人間混久了,紀嫵自認為自己愈發有了人性,簡直比一些人類還要來得善解人意,所以很是糾結了一番該怎麼回復眼前這個看起來已經跟當時的靦腆小青年毫不相像的男子。
縱然這小青年現在看起來已經毫不靦腆毫不羞怯,萬一,這只是人家偽裝出來的表態呢?
當然,紀嫵絕不承認自己听完吳長老的介紹之後從未翻開過吳長老塞進自己懷里的關于相親小青年生平的冊子,外貌協會什麼的,紀嫵身為最華美的純狐一族,怎麼會以貌取人呢?
倒是對面看起來已經不靦腆不羞怯甚至有幾分自來熟的小青年看見紀嫵的模樣,眯著眼楮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的笑意真正地滲入了眸底,仿若有點點星光揉碎在他的一雙眸子里,帶著幾分天生的俊逸風流,麗姿天成……
“紀姑娘莫要煩憂,不記得百年前的舊事更好,那正好你我都忘了那一遭,我也不用再煩惱如何回去跟師傅回稟了,今日你我便當做第一次見面……”
青年微微笑著,拱了拱手,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松了口氣,之前身上那種隱隱的疏離一掃而空,施施然繼續往前走去。
紀嫵望著前方的白子期,心情有點復雜︰這就是吳長老口中忠厚老實、資質平庸的青年?
紀嫵深深地覺得,吳長老的眼瘸已經到了一種不得不治的地步,而這種境地,在人界俗稱為︰瞎。
不過白子期既然給了台階,紀嫵也不是不識好歹的,紀嫵跟了上去,總算接住了話茬,“幸會!”
……
長老會所在的議事廳離法壇的報備處不遠,經過白子期這一茬,到達議事廳門口的時候紀嫵尚有些反應不過來,白子期在了一扇雕花大門門口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望了紀嫵一眼,這一眼含義莫名,意味微妙,紀嫵正在納悶間,便見到那廝臉上神情一變,猛然間往一旁撤開……
白子期撤得及時,所以沒有被波及到,然而處在正對著門位置的紀嫵就沒這麼幸運了,伴隨著一聲“心肝兒”的驚呼,一道黑色身影直直地破門而出,所過之處掀起巨大的風,紀嫵猝不及防之下被帶起的風刺激得後退了幾步,眸光一動,紀嫵好不容易站定了下來,眼前已經站了一個斜眼望著紀嫵、泫然欲泣的婦人。
這婦人按照人界的年齡來推斷外貌是三十到四十歲的年紀,一身現代束胸黑裙勾勒出前凸、後翹的身形,兩只雪白的手臂垂落身側,紅唇雪膚,容顏美艷妖嬈,媚眼如絲,如若不是身後兩只張開的黑色翅膀,端的是一個氣場強大的御姐。
“你居然看到奴家就往後退?小嫵……”美婦人瞪著一雙美眸,似是不可置信般控訴地望著紀嫵,身後的翅膀應景般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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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嫵身軀一抖,只覺得內心一陣哀嚎,想到自己會受到磋磨,卻沒想到會犯在這只母老虎手上!
付長老是五位長老之中唯一的女長老,原身為蝙蝠,曾經是青丘兵壇赫赫有名的女殺將,在與饜族的戰斗之中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誰也沒想到,她在墮天之後不久卻選擇加入了法壇。
卻是沒有人對她的這個決定提出異議。
付長老青梅竹馬一路相隨修煉戰斗的丈夫,在青丘墮天前一年隕滅在了一次戰斗之中。那是一只五色的鸞鳥,鸞鳥一族因著體貌接近鳳凰,一直流傳有一個傳說︰死亡後的軀體埋入青丘的土壤之中,萬年之後將如同鳳凰浴火重生那般獲得新生,實現生命的延續。
付長老她丈夫死去的軀體用青丘最高的英雄儀式埋入了青丘的土壤之中,然而她自己卻在之後不久墮了天。
縱是鋼筋鐵骨,也有化指柔情纏繞。墮天之後,縱然饜族跟著墮了天,付長老仍在參與妖族與饜族的戰斗,然而付長老卻是毅然辭去了兵壇佔據戰場指揮權利的長老之位加入了法壇,縱然法壇凋蔽,但法壇有一群跟她一樣比其他妖族都要迫切地想要回去青丘的妖族,而且法壇能有更多的時間讓她提升個人修煉,付長老似乎一生之中所有的柔情和私心都給了自己的丈夫,她不畏懼戰死,卻怕自己在靈力凋蔽的人世間活不到回到青丘的那一天,所以比誰都想要提升修為。
常年的戰斗生涯生活在軍隊之中,付長老有一副直來直往的直爽的脾氣,發起火來如同點燃的爆仗不可控制,這些年來在法壇之中修身養性,付長老收斂了許多,可是一激動還是露出了原形背後的翅膀。
別看付長老現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可是片刻之後便能化身羅剎立馬拿起砍刀打仗,這樣一個女妖,大風大浪過來,心境澄透,依照現在紀嫵這樣的修為,同她耍心眼和爭斗幾乎等同于找死,紀嫵很有自知之明地垂下了頭,幾乎轉瞬之間,再次抬起頭時,紀嫵的臉上已經是一副懊惱悔恨的表情。
一旁饒有興致抱臂作壁上觀的白子期看到紀嫵的這番作態,眉毛微微一挑。
“付長老,這些年我可想死您啦!”紀嫵微微抿著唇,眼淚汪汪地望著眼前的女妖,此時她渾身冷清傲然的氣勢悉數收斂,宛若最平常的對著長輩撒嬌賣憨的嬌俏女妖,縱然許是因為是第一次做這般姿態看起來有些忸怩,但是因著一張極好看的臉,甚至連天生嬌憨的兔妖也比不過她此時的楚楚可愛。
就連隨後從議事廳里頭走出來極度眼瘸的吳長老看到紀嫵此時的作態,也悄悄地嘀咕了一聲,“這丑妮子這樣看起來,倒是還挺順眼的……”
不過吳長老轉頭望了眼杵在一旁‘痴痴’望著紀嫵的白子期,心中暗嘆了一聲‘冤孽’,臉又再次黑了下來。
這位此時看起來渾身上下寫滿了‘可愛’的姑娘一邊撒著嬌,一邊將在人界收集的好酒祭出來遞給了面前的女妖,小心翼翼地牽著付長老的手晃了晃,滿臉討好,“我怎麼敢看到您就躲呢?只是太久沒見您,一時之間被您的艷光所攝,沒站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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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知道付長老出來時候帶起的風用上了妖力是要成心教訓自己,但是紀嫵怎麼敢當著她的面拆穿?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還得裝出一副十分歡喜的模樣。
對面的婦人顯然也不差,至少變臉的功夫和紀嫵比起來是旗鼓相當,此時已經行雲流水地收起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掛上了一臉的似笑非笑,說出的話听起來還是委屈的語調,話語里頭卻是一語雙關,“既然這麼想我,怎麼敢這麼久才回來見我?”
肯開口跟自己說話,顯然這一關自己還有戲!
紀嫵知道這個問題自己絕對不能答,強烈的求生欲讓她臉上露出了愈發諂媚的笑容,跟付長老介紹起自己收集的酒來,“這不知道您就喜歡這一口嗎?這都是人界難尋的美酒,縱然比不上咱自己釀的那般香醇,但是別有一番風味……”
在紀嫵刻意放軟的聲線之中,付長老身後的翅膀終是一點點緩緩收起……
紀嫵悄悄地瞥了眼付長老身後,松了口氣,眼楮里便逸出了一絲笑意,然後下一刻便又對上了白子期含笑的眸。
還來不及感到丟人,紀嫵的額上便又受到了一戳。
紀嫵……
紀嫵能怎樣?只能一臉委屈地望著始作俑者涂著殷紅指甲油的縴長手指小聲呼痛。
“好了好了!你這鬼丫頭!”付長老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沒好氣地瞪了紀嫵一眼,這一眼倒是多了幾分打趣,“倒是長本事了,我本以為你見到我會五體投地的呢……”
紀嫵至此才真的松了口氣,知道這一關自己已經過了大半,方‘嘻嘻’笑著握住付長老一只手臂避開付長老戳過來的另一只手指,卻是沒有搭話。
跟在付長老背後的其余幾位長老卻是暗暗點頭。
在付長老用上了五分妖力的妖風之下還能保持住儀態,顯然實力又進益了不少,面對暴脾氣付長老的怒火能屈能伸,這般實力和性情,無論在哪大抵都是吃不了虧的……
只是,被她晾在妖界這麼多年終究有些……
好吧,看在紀嫵帶回來大堆禮物沒有將他們忘諸腦後的份上,剩下幾位長老心中幾分殘存的惱怒終究被紀嫵給安撫住了。
一旁的白子期就這樣看著紀嫵不到半個時辰搞定了法壇這幾位傳聞之中極其難纏、跺一跺腳都能震驚幻虛境的長老,眸子里笑意愈深。
然而所謂樂極生悲,白子期卻是沒有想到自己下一刻便被牽扯了進來,然後再也笑不出來。
幾人進了議事廳,紀嫵任勞任怨地修補好被付長老撞壞的門之後,吳長老一邊挺著肚子喝著紀嫵端過來的、據稱有人界“美容養顏,含了三十種花蜜”的蜂蜜水,另一只碩大的巴掌猝不及防抓住了白子期的肩膀,一股大力將他推到了紀嫵面前,用自以為是在說悄悄話實則滿場都能听到的聲音湊到他的耳畔,聲如洪鐘,“徒兒!特意讓你浲N戀煤每吹閎Л有〞 趺囪 獯嗡 瓷夏懍寺穡俊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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