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來唱這首歌?”安德魯目光灼灼的望著徐睿。
徐睿搖頭,一來為掙生活資料實在太忙,二來手里的卡索實在太少,他沒有時間或是經濟去做听歌那些休閑的娛樂,所以對這個時空的歌手完全一無所知。就像那個什麼星系排行榜,他就根本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安德魯又道︰“要不你來唱吧。你剛才唱的那個感覺就很好。放心,我一定會支付你合適的卡索。”
徐睿一臉吃驚的看著他︰“不行,我唱不好。”
這是實話,要是給他幾個月的時間練嗓子,重新拾回以前的技巧,他倒是敢唱。現在嘛,他不想玷污了這首好歌。
“我不合適。”徐睿道︰“這首歌適合那種聲音飽滿,有著渾厚的男中音的歌手,最好情感豐富一點那種。導演你找找有沒有合適的人,讓他來唱。”
安德魯沉吟了一下︰“聲音飽滿,而且還要渾厚,情感豐富……我想到了一個人。我想這樣一首歌由他來唱,他肯定拒絕不了我。”
然後他火燒火撩的去聯系那個歌手去了,徐睿留下來興致勃勃的研究錄間棚里的設備。
整個錄音棚的設備看上去都好高極,它並沒有像徐睿想像中的那樣完全數字化,而是沿用了徐睿前世見過的那種復雜的調整台,只是變得更加高端,更加的細致,依稀還是有點徐睿熟悉的模樣。
“你也喜歡擺弄這個?”
徐睿一抬頭,看見是音樂組的一個頂著紅頭發的小伙子。這人好像叫做皮特紐曼,本身不見得多專業,但是一個發燒級的音樂發燒友,對音樂方面的東西很有獨特的感覺,劇組才把他召了進來。
“嗯。很喜歡。”徐睿道。
大概是被徐睿剛才演唱驚艷到了,又或是他寧肯不要卡索也願意為朋友提供一次機會的做法讓皮特看徐睿非常順眼,他不僅沒有阻止徐睿去踫那些昂貴的儀器,反而挺熱情的對徐睿道︰“要不要我教你怎麼弄?”
“我可以?”徐睿又驚又喜,他這人天性好奇心重,新鮮事物都喜歡去接觸。
“當然可以!”皮特道︰“來,我先教你認識它們。”
他指著滿房間的儀器一一教徐睿辨認,徐睿這才明白它們的運作原理跟原來也差不多,還是錄音、數字化、調整那種模式,只是更高級罷了。所以他上手得很快,大半個小時以後就試著錄了一小段類型黑人打擊樂的那種鼓點節奏。
皮特驚呆了,不是吃驚于徐睿學習這些東西的速度,那其實並不太難。而是震驚于徐睿對音樂的感覺,那一段鼓點敲出來時听在耳里奔放而熱情,砰砰砰的聲音挑逗著人的神經,腳步控制不住的就想跟著它的節奏踩踏。
皮特驚喜的問道︰“這一小段是什麼?”
“《calling-all-hearts》節選的一小段。”徐睿隨口答道,同時在試著往這一小段鼓點里加上主旋律,用數字方式一層一層往上增加層次,小號、長號、小提琴、電子琴、三角鐵、手鼓單簧管,直到最後成品出來後形成復雜的音樂。他抓著一只耳機放在耳邊听著,嘴里隨意的哼唱︰“calling-all--the--love-start!”
皮特徹底的瘋狂的,這是什麼樣的妖孽?竟是隨手就來,一小段曲子就能讓人體會如同身在舞池里扭動的熱情歡快!
“你……你……”他指著徐睿,覺得自己的語言非常貧瘠。
徐睿齜牙一樂,雖然曲子是剽竊別的人,可這種讓別人吃驚的感覺真爽!
“皮特,有沒有興趣玩把大的?”徐睿道︰“我只能試著玩玩,真正遇上復雜的東西,還是需要你來。”
皮特滿眼的蛋疼,剛才那一段也叫簡單的東西?如果那種是簡單的東西,阿爾伯特所謂的復雜東西會是什麼模樣?會跟他上回拿來的食物一樣讓人垂涎三尺?
皮特突然覺得充滿了興趣,那種感覺就跟他頭一次接觸到音樂一樣讓人激動。他道︰“來吧!”
徐睿眼神明亮的看著他,也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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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小時以後,徐睿和皮特一起疲倦的抬起頭,皮特眼里布滿了用眼過度的紅絲,精神卻極度亢奮︰“阿爾,我可以叫你阿爾麼?”
徐睿同樣累得眼前都出現了重影,道︰“阿爾吧,阿爾就很好。”
皮特重重的在徐睿背上拍了一掌,道︰“唱一遍來我听听。”
徐睿點點頭,道︰“我唱一遍錄成原帶,好讓真正唱它的人知道這首歌唱出來應該是什麼感覺。”
鋼琴的彈奏聲很快就在錄音棚里響起來,然後是電吉它的聲音,伴在鋼琴聲音里透著讓兩者一起鳴響,織出讓靈魂反思的顫動。第一聲鼓響敲下去以後,徐睿的聲音響起︰“from-ath-the-trees,we-watch-the-sky……”
他的聲音因為疲倦而變得有了真切的沙啞,和著那支曲調莊嚴傷感,歌詞卻振耳震耳發聵的歌一起在空中流轉,用這首歌在不停的述說對生命的尊重,對逝去的無奈,喚醒人類對戰爭的反思︰因為戰爭,我們失去了什麼。那些人,那些普通人,那些哨兵,那些向導,如果他們全都還活著,世界會不會因此變得不同?而活著的人們,是不是應該珍視別人付出了什麼,自己是不是又該有所不同?就像歌詞唱的那樣︰若是人人都學會關懷,沒人會死亡;如果每個人都在乎,就沒有人會哭泣;如果每個人都會去關愛別人,就沒有人去逝去,我們就能拯救這個世界。
听著听著,皮特的眼楮染上了濕意,仿佛看到當年的那場登陸戰里,無數的登陸艙挾著火焰從天而降,士兵端著槍從里面沖出來,在戰斗,在倒下,鮮血噴染了伽多爾。他們的死,對一些來說只是一個擺在桌面上的數字;對更多的人來說,卻是揮散不去的記憶。如今生活在伽多爾星球上的確實應該記住別人曾經為他們付出了什麼,帶著感恩的心和著歌聲一起唱︰感謝上蒼,我還活著!
請一定要記住那些渺小的士兵,哨兵和向導。永遠不要懷疑這一小群人能改變世界,而事實上,就是這部份人在改變著世界,至今仍是!
待最後那一聲上挑的電吉它音裊梟散去,徐睿的聲音也漸漸淡去,皮特良久無語。半晌後他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我想我此生都會為參與了譜寫這樣的一支歌而感到終生自豪。”
“嗯。這首歌叫做《if--cared》。”
說完這句話後,徐睿也是良久無語,他想到了克里斯。他那滿身的傷疤是把他帶進這首歌的情緒里的主要因素。他不知道克里斯究竟是不是很偉大,到底有沒有做過很厲害的事,但他知道他那一身的傷疤就能證明那個男人為此付出了很多,這必須不能被忘記!還有伽多爾登陸戰的七億多陣亡將士,他們更不應該被忘記!
沉重的氣氛籠罩著徐睿與皮特,兩人一起對著母帶出神,渾然不覺錄音棚听歌的人不僅他們兩個,大家全在,竟無一人離開。
克里斯必須得使出全身的勁才能松開自己緊握的拳頭,淡淡的對安德魯道︰“這就是你想要的主題曲。”
他已經來了很久,從徐睿甘願拿豐富的卡索去換伊登的試鏡機會到現在听到這首讓他不能自抑的歌,那青年一遍又一遍的在刷新他的認知。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楚,他知道自己深深愛上了這個青年,半點都不後悔那天放棄了那名白獅向導。像這樣一個人,別說只是個普通人,哪怕他是殘廢他都會愛他愛無法自撥!
安德魯卻嘆氣︰“它是,但我不敢要。因為這首歌我買不起。它里面包含的那種情感,就算是用紫星來衡量都太玷污它。”
出了會神,肥胖的中年大叔突然道︰“這部戲,我想獨資,以我個人的名義來拍攝!”
克里斯面色不動,神色卻微嘲︰“看中了它必定會大火特火?”
“不。”安德魯道︰“我只是覺得因為這部戲,我的很多觀念都在被沖擊著。而阿爾伯特必定會把它交給我做為主題曲,我不敢拿卡索來交換,我只能為它做點別的什麼。比如我可以用它賺的卡索來做些有意義的事,只不過……我想p.b.o不會讓我如願。”
克里斯微微一愕,隨即了然。這首歌觸動了太多的東西,也喚醒了太多美好的東西,安德魯會這樣說,他不應該感到意外。
克里斯道︰“需要我做些什麼?”
徐睿遙遙接下了話頭︰“你可以來唱這首歌?”
“我?”克里斯真正愕然了。
徐睿正色點頭,剛才那一剎那,他不經意看到了杰森的神態。他不再是一副冰山般的高冷模樣,他的身體在微顫,手緊緊握成拳頭,呼吸急促著,眼里在閃爍著許多東西。那一刻,徐睿竟有些將他的身影與克里斯重疊到一起,知道這個男人平時偽裝得太好,此時才像冰山一角露出了點真容,也是一個有著太多的故事的人。
而且他的聲線極有磁性,低沉而醇美,如果他真像自己猜測的那樣能真正的理解這首歌的靈魂,那就不會再有比他更合適的演唱者。
“杰森,我覺得你應該試試。”徐睿道︰“你五音還全吧?”
克里斯猶豫了一下,點頭︰“還行,不會跑調。”
他想唱,真的想唱,這首歌觸動了他的情緒,讓他覺得活著真好!活著,讓他還能跟身邊的伙伴在一起,活著,讓他認識了阿爾伯特並愛上了他。他更想把這首歌唱給自己那些同樣艱難活著的同伴們听,就算是只有幾個人听到也罷,讓他們能感覺到這首歌傳遞出來的信念,更加努力的活著。就像歌詞唱的那樣,如果人人都學會關愛,就沒有人哭泣,他也想把這個信念傳出去。
“我唱!”克里斯定定看著徐睿︰“你教我,我一定把它唱好!”
徐睿鄭重點頭,看著杰森時好像又看到了克里斯,心里不免就有些遺憾,要是克里斯來唱就好了。不過杰森也很好,他想他需要重新認識這個男人,以前對他的知認有偏差,真實的他應該不是這個樣子。
然後克里斯就開始跟著徐睿學唱這首歌,他開口徐睿就怔住了。不僅徐睿怔住,其它人也怔住,誰都意料不到杰森竟有這樣一副極具感染力的嗓音。當他把嗓子刻意壓低,揉入那種蒼涼沙啞的感覺時,只一句就能讓人感覺到那種從靈魂深處傳出來的戰栗!那戰火紛飛中每一張士兵的臉再一次浮現在眼前,他們眼里的求生*比徐睿表達出來還更清楚,更能打動人!
徐睿震驚的看著他,而後忍不住微笑,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對的,這首歌的感覺被他表達到了極限,不可能有人比他唱得更好!就算他的唱腔與技巧顯得有些生澀,可瑕不掩瑜,仍然改變不了他唱得比自己好听很多倍的事實。而這個多練就可以表現得更好,聲線與嗓音那些則是先天硬件,別人學不來。
所以,杰森這家伙的條件的確得天獨厚!不僅如此,在那冰冷面癱的臉容後面,這人遠比自己想像的更有故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