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臨時起意,在那一刻決定要想法接近這個在布拉格機場偶遇的年輕男子。
“過安檢時,我弄出那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想看看你的反應,你果然已經認不出我了。在我找到適當的途徑接近你之前,你已經過完安檢走向登機口。也許是天意,我們竟然乘坐的是同一個航班,這樣我就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一直以來,喬慕所認定的那場美麗的邂逅,此刻由沅沅說來,卻是完全變了味道。
“在飛慕尼黑的途中,我反復思索,終于讓我記起,那晚在趙家花園,趙**依稀是叫你喬慕來著,但我沒有十足的把握。當飛機在慕尼黑降落時,我有了個主意。還記得那個寫有你名字的素描本嗎?現在我可以解釋給你听了。”
在機場轉機時,沅沅拿出自己的素描本,在硬殼的封面上簽下一個名字。做完這一切,她又拖延到其他乘客都已離開,才去辦理登機手續。
沅沅在檢票時將素描本交給航空公司的地勤人員。她謊稱自己剛才在座位上撿到了本子,她猜想可能是某個轉機的乘客落下的,希望能夠物歸原主。
漢莎的工作人員根據素描本上的簽名,在電腦里查到,本次航班上確實有一位叫“u”的乘客。他們對沅沅表示了感謝,並向她保證,飛機上的乘務員一定會把素描本交到失主手中。
“登機後沒多久,我看到乘務員去找你。這一來,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也使得我後來能順利找到你。”
按照原來的行程安排,飛機抵達科隆後,沅沅立刻就要趕回曼海姆。但由于喬慕的出現,沅沅不得不改變計劃,她想留在科隆踫踫運氣。
僅憑著一個名字,她雇人去查科隆各所大學的在校留學生,希望從中能找到他。首先就從科隆大學查起。
“沒想到我運氣真不錯,還真是讓我猜中了。我雇的人稍微費了點功夫,便在留學生名單上找到了你的名字。你知道,有些人的確很有辦法。只要肯花錢,就能從這類人手中買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沅沅根據了解到的喬慕的作息習慣,去過學校,也去過科隆大教堂附近的廣場,那里都曾是喬慕日程必經之處。
隨著開學日期的臨近,沅沅只能暫時回到曼海姆。即便她人不在科隆,也依然留意著喬慕的動向。
起初,沅沅還在發愁,喬慕即將畢業回國,而自己甚至都還沒同他說過一句話,更不用說是別有用心地接近他。誰知就在此時,事情出現了轉機。暑假里喬慕並未立刻回國,而是去了奧地利。
于是,學期結束後沅沅匆匆趕到了奧地利,第一站就是維也納。
“我想過主動去找你搭訕,但那樣顯得太過刻意,我怕會弄巧成拙。”接著,沅沅又告訴喬慕,“從維也納到茵斯布魯克,再到薩爾茨堡,我在慢慢等待時機成熟。喬慕,你太天真了,你真以為這世上有那麼多的巧合嗎?在維也納時,我當然知道那條步行街上不能賣藝,我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存在,因為你回寓所時必然會路過那條街。”
順著沅沅的話,喬慕開始陷入回憶中。所有與沅沅有關的記憶,都已深深鐫刻進他腦海中,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記。
“薩爾茨堡說大不大,可也不是只有你那兒能避雨。你就沒懷疑過,街上那麼多房子,我怎麼恰巧就站在你的樓下?如果那晚不是你主動向我開口,那過不了多久,我也一定會找個借口去和你結識。你在歐洲待不了多久的,要是在薩爾茨堡與你錯過,那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沅沅看著喬慕依舊微微泛白的臉色。
“後面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你一再找上我,最後我們就走到了一起。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不可能,喬慕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回答自己。那時候的沅沅是多麼生動鮮活,所有的歡喜之情都是發自內心,全不似作偽。
“正如你所說,你處心積慮了那麼久,成功換取了我的主動,為什麼又不辭而別?當時你在我這兒並沒獲得任何好處。”
沅沅伸手撥了撥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視線微垂。
“你是趙**看上的人,我呢,就是要破壞你們的好事。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就沒必要在你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你卻留下了恆恆。”
“醫生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做手術。”沅沅向他坦言,“我今晚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欠你一個解釋。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
喬慕被她說得語塞。他隨即想到,聰明如沅沅,肯定早已料到他會有何反應。該怎麼應對,她事先必然已有準備。
“喬慕,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
喬慕抬眼看她,靜待下文。今晚听到的事實在過于讓人震驚,徹底推翻了過去多年他自認為的那些美好。喬慕自覺大腦正處于高速運轉,卻又混亂無比的狀態。
“你永遠只會遠遠的觀望。”
沅沅臉上的神情不知是悲還是怒。
“你的好教養使你不會與人發生沖突。你不願惹事,不想得罪自己的朋友,就由著趙**把你拉走。在維也納街頭,你就那麼看著我被警察找麻煩。”
喬慕欲言又止,沅沅把他看得很透徹,她的話令自己無從辯駁。
“我從不否認你對我的好,可這一切都是基于不涉及自身利益,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前提下,你才會這麼去做。或者我該說,在歐洲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你這個公子哥兒畢業回國前的空虛無聊,加上一時心血來潮,正巧這時候我出現了。假如我沒有離開你,等待我的也就一個下場--你扔下我獨自回國。”
“沅沅,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未說完已被沅沅打斷。認識她至今,從未見她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喬慕覺得,這會兒無論自己說什麼,沅沅都不會理睬。她只是想將多年的心事一吐為快,而不是期待從別人那里听到幾句空洞無意義的話。喬慕不再打斷她,任她徹底宣泄出自己的情緒。
“畢竟,你身邊從來都不缺人陪,家人、朋友都圍著你打轉,閑暇時你還帶著林筠她們游山玩水。要不是我從中作梗,也許你早就娶了趙**或是那個顏樺。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她們都對你有意思。”
沅沅微微側首,瞧著有些無力,指尖又無意識地輕撫上自己的左手腕。
“我十六歲被逐出家門時,你們所有的人都在做什麼?當時公司大股東注資,想讓公司擴大經營規模,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場地來進行擴建。出了那件事後,我的好父親找到姚家,以極低的價格拿到了城郊那塊地。至于他是怎麼和姚家談成這樁生意的,稍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得到。而公司每年的利潤都會分配給各大股東,其中就有你們喬家。對了,還有你那個好朋友姚謙,估計他父親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一氣之下把他趕去美國。”
“對不起,沅沅。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喬慕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
“喬慕,你不必假惺惺地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當然,我做過的事也不見得有多高尚,嫁給你時我的動機就不單純。”沅沅深深吸了口氣,“所以,我們離婚吧!”
“我絕不同意。”
喬慕本能地一口回絕她的要求。縱使自己此刻思緒雜亂無章,很多事仍沒想明白。但有一點他很清楚,自己絕不會放棄沅沅。
喬慕按住她肩頭,將她扳向自己,“听我說,沅沅,就像你說的,我們不可能假裝這事沒發生過。這麼多人,包括我,都對你造成了傷害。但我希望你能忘了過去的事,我也會竭盡所能讓你拋開不愉快的過往。答應我,留在我身邊,做回我以前認識的那個沅沅。”
說完,喬慕緊緊抱住沅沅,唯恐下一秒她就會從自己面前消失不見。
沅沅一把掙脫他的擁抱,“算了吧,你覺得有意思嗎?你現在里外不是人,朋友反目,和我的關系也處不好。何必呢?”
沅沅推開他,轉身跑出門去。
“沅沅,別走。”
急促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走廊另一端。
喬慕頹然垮下雙肩。地上一點亮光吸引了他的目光,定楮細看,原來是被沅沅丟棄的手環。
他彎腰撿起手環,金屬的材質觸手微涼,折射出的光線也有些刺眼。
喬慕將手環緊緊握在掌中,就像他曾經將沅沅的手緊握在掌心中一樣。
題外話:
真相已經大白,喬慕還能順利贏回沅沅的心嗎?
嘿嘿,敬請期待後文!(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