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喬慕一邊接電話，一邊向自己的書房走去。電話里傳來了姚謙的聲音。
“是我，姚謙。明澤在我這兒，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喬慕，你變了。我真沒想到，你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對付自己的兄弟。”
此刻的姚謙，情緒顯得相當激動。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對他所說的話，喬慕根本沒有辯駁。喬慕的反應落在他眼中，無疑成了一種默認。
“喬慕，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如果今天換了是我，你也會這麼不顧情分嗎？”
“姚謙，這世上沒有如果的事。何況，你和沅沅之間不存在利益沖突。”
“我只是有感而發。如果今天換了是我，你會怎麼做？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姚謙，你和明澤是不同的。”
不知他是否對自己的回答感到滿意，姚謙悶聲說了句“我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看了眼已然黯淡的手機屏幕，再抬頭時，喬慕就見沅沅在書房前倚門而立。
視線淡淡掃過喬慕握在掌中的手機，沅沅緩緩站直身子。
“謝謝你，不然這件事不會進展得這麼順利。”
只身回到書房，喬慕心里也不是滋味。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指責，任誰都不會覺得好過。閉上眼，雙手用力揉過臉龐，喬慕把整件事的經過又細細回想了一遍。
不是自己徇私袒護沅沅，她做事漂亮利落無懈可擊，完全掌握了主動。連自己都忍不住要對她大加贊賞。還有她身邊那個助理秦天，自己沒記錯的話，他以前可是趙廣平的人。趙廣平這麼精明的人，竟也會失策地把這個秦天派給沅沅。
反觀趙明澤，在這種敏感時期，做的還都是混賬事，自發自覺地把機會拱手讓給別人。
剛才父親說過的話還回蕩在耳邊--要溫和迂回，自己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就在股東會議召開前十分鐘，自己還曾試圖說服沅沅，勸她采取較為溫和的處理方式。
當時沅沅回答自己，“沒有第二個選擇。喬慕，我不是善良的艾斯米拉達。”
不是艾斯米拉達，那言下之意就是她要做卡門。既然如此，自己就做唐何塞又何妨？
假如沅沅不願走出自己的世界，那就換自己走進她的世界，陪著她，為她做盡一切。直到有朝一日，她願意全心全意接納自己。
***
雖然沅沅的生日宴自有人會負責籌備，但喬慕免不了還是為此忙碌了一陣。尤其是要準備一份讓沅沅中意，又能別出心裁的禮物，著實令他傷透了腦筋。
辦完事，喬慕走進寫字樓。
午後的辦公室里，只有張揚一個人的聲音在咋呼不停。
“不行了，累死我了。你小子倒好，優哉游哉，眼睜睜看著我在這兒做牛做馬。”
發完牢騷，張揚四仰八叉地往後一躺，寬大的轉椅在他身下發出“嘎吱”一聲淒慘的呻/吟。
見對面的人不搭理自己，張揚可沒這麼好打發。
“喬慕，你這張臉我早就看膩了。倒是好久沒見弟妹了。”
喬慕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窗外。
“她最近有點忙。”
沒等張揚再開口，喬慕的手機搶先響了起來。
“嗨！喬慕，是我。”
姚謙一掃前陣子的陰霾，用歡快的語氣和喬慕打招呼。
“咳咳，我是想跟你說，上次是我沖動了，你別往心里去。”
“沒事。”
“現在有時間嗎？找個地方坐坐怎麼樣？”
于是喬慕告訴他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就在上次我們和明澤三人見面的地方踫頭吧。”
回頭見張揚依然四腳朝天地癱在那兒，喬慕好心道︰“不是說累了嗎？陪我出去走走，順便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不去。”張揚干脆別過頭不理他。
“那我自己去了。”
說完，喬慕不再看他，開了門就走。
“哎！你怎麼說走就走啊？等等我。”
***
離下班還有段時間，沅沅忙完手頭的工作就拿過手機開始上微信。自從在恬欣的威逼下注冊了賬號，通訊錄中為數不多的聯系人紛紛申請加自己為好友。
沅沅怕麻煩，最後只添加了喬慕、張揚和王佳宜這三人。刷著朋友圈的帖子，里面大多是王佳宜的仇恨貼，以及張揚那些賤兮兮的微段子。
剛想到其人，他的電話就來了。電話里張揚壓低聲音，萬分苦惱地說道︰“弟妹啊，江湖救急！”
隨後他告訴沅沅，今天請朋友吃飯，出門急忘帶錢包了。
對他的話，沅沅感到滿腹狐疑。遇上這種事，他可以找公司員工，甚至于找喬慕幫忙。再怎麼說，也輪不到自己成為他求助的對象。
像是明白沅沅心中所想，張揚接著道︰“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沒空來搭救我。”
“弟妹，好歹哥哥還給你們當過伴郎，你可不能看著我出洋相見死不救。”
就在張揚越說越可憐，就快聲淚俱下時，沅沅開口打斷他，“你那兒洗手間里信號不好，我听不清楚。你把酒店地址發給我。”
“弟妹，你真是明察秋毫。嘿嘿，嘿嘿！”
回到包間，張揚繼續和一桌人談笑風生。半個小時後，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沅沅已經到了酒店樓下。
“現在走不開，你到三樓來找我，轉角處的牡丹廳門口見。”張揚回了條消息給她。
“不好意思，同事來給我送份文件，我去去就回。”
剛走到轉角處，沅沅也到了。
“弟妹，等會兒無論我說什麼，你只管听著別出聲。”
沒等沅沅從錢包里拿出銀行卡給他，張揚已經一迭連聲地交代完畢。扭過頭，他朝著幾步開外的包房門口扯開嗓子，“喬慕，我在樓下遇到弟妹，還把人給你帶來了。”
被他這麼一吼，房間里的人一定都听見了，沅沅只能被動地隨他走進包間。進門後，不僅里面的人感到意外，連沅沅也愣了一下。
在座的人不多，其中一個沅沅前陣子還見過。盡管只是極短的一瞥，沅沅並沒有錯漏過姚謙臉上一閃而逝的陰沉表情。
在他和喬慕中間，坐著一個短發麗人。中性的打扮更突顯出她的美艷動人，雖然只能看到她坐著的上半身，卻已是奧凸有致引人遐想。
見到沅沅，喬慕露出驚喜的神色，輕聲問她，“這麼巧，你也在這兒？”
“嗯，今天下班早，就出來逛街了。”
一旁的張揚深感欣慰，這個弟妹真是心思玲瓏一點就透。
飯桌上有張揚在，就不愁沒有話題。從他們的交談中，沅沅得知，這位艷麗的徐小姐是有名的電競女主播，本身也是個游戲高手。
因為張揚的公司即將推出自己開發的全新游戲軟件，如果在圈內具有較高知名度的徐小姐能加入他們的團隊，必然是大有裨益。
于是，作為雙方的引薦人，姚謙出面約了這頓飯。
關于張揚那家軟件公司，喬慕曾和她提過，沅沅大致有所了解。
此刻，他們談論著有關各種電競類游戲的話題，喬慕時不時向她解釋幾句，但沅沅仍然對此感到很陌生。
而對于能否成功促成徐小姐和喬慕他們的合作，姚謙卻顯得相當熱衷。
手機鈴響，讓插不上話的沅沅終于有事可做。
“你在家乖乖听話，我們盡量趕在你睡覺前回來。對，爸爸也在，我讓他和你說話。”
沅沅溫柔地對恆恆說完後，將手機遞給了喬慕。
抬起頭，她笑米米地看了眼面色不善的姚謙。隨即不動聲色地看向他身旁的徐小姐。對方也在打量沅沅，見她看過來，立刻移開了視線。
哄完了愛向自己撒嬌的兒子，喬慕又略坐了一會兒，便匆匆叫來侍者結賬。
今晚和最好的兩個朋友聚在一起，又有沅沅陪著，喬慕一時高興，燻燻然地牽了沅沅的手向外走去。待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沅沅並未拒絕。像是受到了鼓舞，喬慕手上用力，與她十指相扣，而沅沅只是柔順地由著他。
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喬慕忽然意識到，婚後沅沅幾乎從沒戴過鑽戒，無名指上始終是那個與自己配對的婚戒。
夜色中，姚謙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和徐小姐坐上車揚長而去。
“我們也走了。”喬慕攜著沅沅，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張揚說道。
“我今天沒開車。”
“你自己回去。”難得今晚氣氛正好，喬慕可不想帶個拖油瓶在身邊。
“我真沒開車。你忘了上一次？要不是我機靈。”
話一出口，喬慕立即橫了他一眼。張揚趕緊嘻笑著向疑惑的沅沅說明原委。
原來，今天已不是他們第一次和徐小姐見面。那次喬慕帶張揚一起去見姚謙，三人對坐閑聊時，偶遇了徐小姐。
“說來徐小姐和張揚也算是同行。”
姚謙連呼好巧，當即把自己這位朋友介紹給喬慕他們認識。末了，他說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囑托喬慕代他把徐小姐送回家。
接到喬慕使來的眼色，張揚心領神會，豪爽地一揮手，“大家一起走，我也沒開車。我們先把徐小姐送回家。”
有鑒于此，張揚今天名正言順地就等著喬慕送他回家。
張揚說完後，車廂內一時有些安靜，喬慕不著痕跡地打量沅沅的神色。晚飯時，沅沅沒飲酒。這會兒，駕駛座上的她正專心地注視著路況，對張揚所說的事沒有過多的反應。
“對了，你這兄弟最近應該很忙才是，怎麼連著兩個星期都來找你。”
“你怎麼知道人家忙不忙的，你和姚謙又不熟。”沅沅自後視鏡內看著張揚問道。
“我這人交游廣闊，就沒我不知道的事。听說姚家老爺子有意在孫子輩里挑一個接班人，姚家大公子，也就是姚謙的堂兄，和姚謙兩人是最有力的競爭者。”
張揚心里暗自嘀咕，我知道的事還多著呢。譬如說那個徐小姐，除了搞電競，她還是出了名的會撬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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