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老宅,老爺子的書房頭一次進入這麼多人,被書籍古玩鋪設的低調奢華的大書房也略顯擁擠。
“今天找大家來,想必你們心里都清楚是發生了什麼吧!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對于錯,功與過總要有個了結!”慕容老爺子作為主人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天道不可違!一切自有定數!”僧袍老者看著慕容老爺子說出的話只有二人心里明白,可能睿智的嚴粟也猜到了些什麼,神色黯淡了許多,像是陷入了對什麼人的追憶一般。不明白的幾人慕容老爺子他們顯然也沒打算讓他們明白。
“老嚴,你也說兩句吧!”慕容老爺子看著嚴粟說道,幾十年了從傾城夫人搬出慕容老宅他們兩人就沒有再面對面說過話,這是第一次也是老爺子主動示好的唯一一次。
“我只是一個守護者!”
“你們都把自己當做守護者,就我慕容輝是那個該死的侵略者嗎?你們是要我把這罪名背負到墳墓里嗎?”
“阿彌陀佛!”
“我——問心無愧!”而你卻負了傾城一生!
慕容老爺子像一只被抽干了氣力的老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靠坐在輪椅里。
“秦曜天,這老家伙是你們十八暗衛的首領!”
“什麼?”秦曜天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其他人皆是一臉迷惑不知什麼是十八暗衛目光在秦曜天和僧袍老者之間流轉,要是秦晴在這里一定早就認出來僧袍老者就是當年她費盡千辛萬苦找到的那個破廟中的老和尚,唯有嚴粟目光一閃而逝,似驚訝似了悟。
僧袍老者道了一聲佛號點了點頭,秦曜天心里猶如萬馬奔騰,現在是要做什麼?他們不是來商量如何營救秦晴和少主的嗎?為什麼要暴露少主最大的秘密?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我不明白你們說的什麼,十八暗衛是什麼?”瞬間頓悟,秦曜天不確定他們是不是想從他這里探听到什麼所以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慕容老爺子知道十八暗衛他不驚奇,但是想讓他背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秦家三代都曾受到上官家重點培養該是認得此物!”僧袍老者取出一個繡著佛經的荷包,秦曜天立刻明白“見過首領!不知首領作何打算?”秦曜天早在江家界毀滅的時候就嗅出了不尋常,所以一出來就聯系了南宮楓告知了江家界的情況,然後接到指令到了秘密基地開始做研究,秦晴的婚禮都沒有顧得上,研究還沒有成效就收到少主被囚禁的消息這幾天正忙著打入敵人內部營救少主,正是多事之秋又听到女兒也被人綁架的消息讓他有些沒辦法沉住氣!
“十八暗衛是什麼?爺爺我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慕容雲朗特別煩躁這種听不懂的話題,他現在只想找到秦晴,只想知道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是否安好,沒工夫听他們在這里磨磨唧唧的!
“坐下來听!秦晴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現在就是商量怎麼救他們!”
“他們?還有誰?”
“還有逸風叔叔!”慕容星代替慕容老爺子開口,爹地的精神都集中在媽咪的事情上以至于逸風叔叔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都沒有怎麼在意,而他卻一早察覺到了事有反常!結合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推測媽咪極有可能和逸風叔叔被同一幫人綁架,而他們的目的不外乎逸風叔叔曾經說的那件事!
“逸風?怎麼可能?”南逸風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他經常消失個幾個月也是常有的事,他從來就沒想到有人會綁架他!他們曾經開玩笑說南逸風是全世界的保護動物,到哪都是被奉為上賓,沒有人敢冒著得罪全世界最有權勢地位的那些人去為難他這麼一個神醫!“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慕容雲朗看著慕容星,他知道怎麼不告訴他?
“媽咪可能和逸風叔叔被關在一起!”
“什麼?”作為一個男人,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南逸風對秦晴的不一樣!所以南逸風沒有來參加婚禮他也沒有過問,他以為他是傷心地離開了“你們都知道?”慕容雲朗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這讓他很不能接受!
“坐下來!你要是想知道只需要留個心就是!有什麼資格責怪兩個孩子!”慕容老爺子看不得小魚兒受委屈的樣子,拉著小魚兒坐到了自己身邊,摸著小魚兒的頭諄諄地說著。“十八暗衛是上官家傳承千年下來的神秘力量,以醫術為主,現在他們奉你逸風叔叔也就是當年的南宮家遺孤上官家外孫為主!”
“南逸風是南宮楓?爺爺!為什麼?”慕容雲朗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個被自己好兄弟欺騙了十幾年的傻子!南宮楓的媽當年帶著他在慕容家大鬧,讓自己母親和父親陷入無休止的爭吵之中,讓慕容家陷入豪門鬧劇甚至婚外情私生子的風波之中的事情他記得一清二楚,要不是上官惜月的糾纏父母也不會帶著他和妹妹借著出海的理由躲避那些緋聞,也就不會都死了……
“你要是不想听也可以跟慕容想容一樣離開這里!”慕容老爺子不想再听到其他聲音,慕容雲朗刺蝟般的防備姿態讓他惱恨不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有些事情不知者無罪,可知道內情的人就活該遭受心靈上的折磨嗎?
“你的外公就是秦氏家族上一代的暗衛只是這一代在你媽咪那里因為一些原因而中斷了,現在你的外公還履行著秦家的使命,在俗世里他們是神秘的傳說過著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的生活可能是醫生,神學者,也可能是軍旅之人也可能只是一個在校的學生,他們每一個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和篩選隱藏性極高,能力超凡受上官家培養庇護也忠誠于上官繼承人。這位是十八暗衛的首領是除了逸風這個少主唯一可以調動十八暗衛的人,你要是願意可以叫他一聲師父!繼承屬于你逸風叔叔的力量,這樣太爺爺也能安心了!”
在座的人都震驚地看著老爺子,十八暗衛的存在這麼令人震驚,而老爺子居然在問一個小毛孩兒願不願意去繼承領導這股力量,包括秦曜天在內所有人都在想老爺子不會是瘋了吧?
唯有老龐和慕容星明白老爺子這麼做的用意,這是在臨終托孤,特別是慕容星在心底真心羨慕嫉妒小魚兒能得到太爺爺這般愛護!
僧袍老者似乎也不意外慕容老爺子說出的話,只是略微思考便開口說道“還是叫太師父吧!此子雖不是上官家血統但天性純善資質上佳是個學醫的好苗子!但是要繼承上官家衣缽只是拜師還是不夠的!”
“我打算把小魚兒過繼給逸風!小魚兒,你可願意叫你逸風叔叔一聲干爹!”慕容老爺子直接表明自己的打算,他就知道這便宜沒那麼容易撿,但是他也不吃虧不是!
“我不同意!爺爺你想干什麼?小魚兒是我兒子憑什麼叫南宮楓父親!我不同意!”慕容雲朗拍案而起。
“為什麼啊?小魚兒不是有爹地了嗎?”小魚兒也一頭霧水地看著慕容老爺子,雖然他喜歡逸風叔叔可是也沒必要非得叫干爹啊!而且他已經有一個預定的干爹了!
“過繼是要行過繼禮還要改姓氏的,我想讓你隨你太奶奶姓上官,這樣你繼承上官家更加名正言順!”慕容老爺子看著僧袍老者,僧袍老者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反正上官家除了他和外孫逸風之外再無他人,而逸風命中無子過繼的這個孩子姓上官好極好極!
“孩子,太爺爺臨走前就這麼一個願望了你能答應太爺爺嗎?”
“小魚兒,太爺爺是為你好!這也是我們報答逸風叔叔最好的方式!”
“慕容星你閉嘴!小魚兒是你弟弟,你怎麼敢把他送人?”慕容雲朗氣得恨不得吃了慕容星,他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孩子比他還冷情冷血!
“爹地,我還是你兒子!只是多了個干爹!”小魚兒走過去抱著慕容雲朗說道,他似乎明白了太爺爺的用意,他和哥哥不可能同時繼承慕容家,而慕容家和上官家舊怨頗深不可能合並,現在他們需要集合兩家共同的力量去營救媽咪和逸風叔叔,只是不知道逸風叔叔會不會要他這個干兒子,想他小魚兒天資聰穎善良可愛應該沒有人會不願意吧!
“小魚兒,你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嗎?”
“明白!外公和太外公他們都是十八暗衛,而十八暗衛是家族繼承傳承,本來媽咪也該是十八暗衛,我正好繼承了媽咪的使命!我明白的!爹地,我願意!”
慕容雲朗和在坐的人都听出了小魚兒理解的意思,他不過是想代替秦晴履行屬于秦家的使命……要是秦晴在這里該是多麼感動!
“孩子,好孩子!”秦曜天拉過小魚兒抱在懷里,他不知道上官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更加不能理解為什麼首領會听從慕容老爺子的安排讓自己外孫繼承上官家,但是他也是一個有私心的人,作為上官家的暗衛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繼承權的誘惑,拱手相送這麼一份天大的禮物他一邊惶恐一邊為自己外孫欣喜,更加讓他感動的是外孫願意繼承他們秦家的使命,他也算後繼有人了,終于沒有辜負秦家祖先的遺志!
二十年前上官家和南宮家的‘覆滅’謝文杰和慕容雲朗都有印象,只是事不關己或者說對慕容家有利無害所以深入調查的反而不多,對于上官家的神秘也隨著它最後一位血脈繼承者的死亡而消散了,誰知今日看來當初另有隱情,讓他們心里百般滋味道不出甘苦!
而深入了解過的慕容星和知道當初內情的三個老者心里都是如釋重負或後繼有人的感慨!不再糾結小魚兒是因為什麼原因願意認南宮楓南逸風為父只要最終的目的達到了,他們就算對過去有了一個告別和了結!
“秦曜天,這樣可是對得起你秦家了?”
秦曜天抬頭看著慕容老爺子和僧袍老者良久還是決定為了那個困擾自己一生的問題找一個答案“雖然當年的事情已經無從查證,但我還是想問一句我的父親因何而死?”
僧袍老者道了一聲佛號說道“秦峰有生之年都是上官家的暗衛!”
“秦峰也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當年是我慕容家心懷不軌落入上官家算計成全了上官家的避世卻背負了世人唾棄我慕容家認栽認服!秦峰與我由一開始的相互算計利用變成惺惺相惜的手足兄弟,你父母的死——”慕容老爺子看了一眼僧袍老者,看到對方不反對他才繼續說“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也是為上官家犧牲,而你們爺孫被多番追殺是我答應了你父親庇護你們,逼迫你們避世而居!最後也是上官家指引你們去守護江家界的!”
“仇人是誰?我和爺爺一早就知道江家界隱藏著巨大的秘密,而不論是上官還是慕容或者任何一個敢于上官家為敵的勢力都能輕易抹殺了我們,而我們能在一路追殺中成功逃脫定然有人不想我們死,今天算是得到了證實!只是我們秦家除了父親習武,我和爺爺都只是純粹的醫者搞研究的人,那些人到底想要得到什麼?針對的是上官家還是秦家或者慕容家,我一直想不明白!”
“呆子!”江麗在心底暗罵秦曜天的迷糊!其他眾人都一副不可思議地看著秦曜天,慕容雲朗總算明白了秦晴的天然呆和時不時犯迷糊是從何而來的!
“這也是我們今天要說的另一件事!”慕容老爺子說道“從上一回小魚兒和木星被綁架我就知道他們想要什麼,只是上一次木星聰明沒讓他們的陰謀得逞,這一回他們直接綁架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秦晴,還懷著我慕容家的孩子,讓人忌憚擔心!”
“爺爺你知道了?”慕容雲朗和小魚兒都很意外地看著老爺子,龐爺爺不是說老爺子還不知道嗎?
“我老頭子雖然老了可還沒糊涂,你們以為你們聯合著老龐就能瞞過我嗎?你們就不怕一個不慎出了什麼意外?人家把交易條件都遞到我手上了!自己看看吧!”
“以《聖醫》《神藥》交換南逸風和秦晴?爺爺這不是上官家傳說中的兩部奇書嗎?怎麼找上我們慕容家了?”慕容雲朗疑惑地問著。
“逸風叔叔說過的!”小魚兒剛一開口就被木星一個眼神制止了,有些東西不是他們看到的猜到的那麼簡單,至少他們猜測慕容家和逸風叔叔是仇敵關系但是今天看來另有玄機。
“江家界的覆滅早在上官家預料之中,這一點逸風也是知道的吧?”慕容老爺子看著僧袍老者說道,回想起當初听聞江家界事件之初滿懷感嘆,造化弄人,人力不勝天,後來听說傷亡甚小就猜到這一切早在有心人預料策劃之中。“步步算計,不僅把自家人算計其中把敵人的野心也算計的精細絕倫我慕容輝不得不道上一聲佩服!”
“阿彌陀佛!”
“秦曜天一出來就接收到了逸風或者是你的指令讓他潛心研究一方面是為了避過敵人迫害一方面也是以防萬一吧!”
“可惜,這個研究收效甚微!天意難測!”
“我的研究跟這件事有什麼關聯嗎?”秦曜天提出了疑問,江麗也心驚膽寒緊張地盯著慕容老爺子,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秦曜天在研究什麼,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江家界的覆滅,木星和小魚兒被綁架,逸風和秦晴的失蹤以及這段時候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雷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雷這個姓想必你不會陌生!”
“雷鳴,是他嗎?”秦曜天說出了那個他一生都不想再提起卻又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名字!
“是的!雷氏家族當家人的親弟弟!而雷氏被傳為受到詛咒的家族,血脈延續不斷卻備受遺傳疾病折磨早夭或者枯死者甚多!而他們所患癥狀與當初你的大學導師有著極度的相似,當年上官家找我幫忙調查,我們都曾懷疑是雷鳴竊取了你的研究成果導致你的導師中毒,卻找不出任何跡象才不得不棄車保帥只保住你的性命,然後再由上官家出面把你發配驅逐出去。”
“原來如此!秦曜天感激本家和慕容先生對我的救命之恩!”秦曜天站起身向僧袍老者和慕容老爺子各鞠一弓,多年來藏匿在心底的不甘和猜疑一瞬間得以釋放的看到眼前曾經懷疑怨恨的人突然倍感親切感激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天意弄人?
“那麼他們——也是嗎?或者說那個傳說是真的嗎?”江麗沒有秦曜天那些矛盾心理她只是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按壓下強烈的不安看向僧袍老者問道,聲音幾近顫抖,連不知內情的慕容雲朗幾人都听出了江麗內心深處的恐懼。
“曾經是!”
曾經是曾經是曾經是……“也就是說雷家真的受到了傳說中的詛咒?那個永不背叛的詛咒?”
“阿彌陀佛!鬼神之說信則有不信則無!”
“你信嗎?”江麗也是知道這個詛咒的,當初她下定決心讓秦晴躲過十八暗衛的挑選一方面有痰迷心竅的執念,一方面也做好了被詛咒和報復的準備,甚至找遍了江家界所有的古籍請老嫗擺出了古陣。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上天有好生之德嗎?您要我們對一群瘋子,一群飽受遺傳疾病折磨了幾代人的瘋子報以期望嗎?我唯一的女兒在他們手上,我不敢想象甚至我已經預測到了她現在或是不久的將來要承受的痛苦!”女人是感性也是理性的,將所有事情聯系在一起就明白雷家想要的是什麼?《聖醫》《神藥》不過是自我救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知道這世間有很多事情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我相信並且敬畏著但是真要有那麼一天我江麗絕對——不會退縮半步!”江麗堅定地看著秦曜天,目中表露的決心攝人心魄,一點兒沒有剛才柔弱賢惠的樣子仿佛一個敢與天地斗法的神女,震懾了在場所有人。
“外婆,還有我們!”木星牽著小魚兒站到江麗身前,在小魚兒一臉迷茫中許下共同進退的諾言。
“好孩子!都是外婆的好孩子!”
對于江麗撂下的話不論是親身經歷過江家界事件的秦曜天還是見識過雷氏瘋狂的慕容家人,僧袍老者等都不得不做出最壞的心理打算……
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嚴肅的聚會會在江麗這個沒有在計劃之中的人的態度中結束,既然確定了綁匪是誰,也知道了綁匪的軟肋和所圖那就沒什麼好討論的了,江麗拉著兩個孩子走出慕容老爺子的書房。書房內秦曜天對著僧袍老者滿臉尷尬紅著臉想說自己媳婦冒犯了上官家的權威又啃啃巴巴說不出違心的話。“首領,江麗她只是太擔心秦晴了!沒有替雷家說話的意思,對不起!”
“阿彌陀佛!老衲也同情雷氏的遭遇,苦于能力有限啊!”僧袍老者想起曾經見到過的一位故人露出滿面悲戚!所謂罪不及他人,雷家人也不都是大奸大惡之輩,瘋狂——大多是被生活所逼迫!上官家的覆滅也是有跡可循的!(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