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他們沒有幸運的再次看到客棧,所以也只能在樹上將就一晚。
馬被拴在樹上,哼哧哼哧的噴著氣,天色逐漸的黯淡下來,呈現出一種柔和的色彩。
藍凌撿了樹枝燃起火,飄出幾顆細碎的火星,照亮了他俊秀卻疲憊的臉。
血衣雙手抱胸倚在一棵樹上,目光悠遠的看著即將暗沉下去的天色。
浮泊涼抱著雙腿坐在火堆旁,目光怔怔的看著那跳躍的火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初揚因為之前中了媚藥的緣故,也有些疲憊,再加上附近有浮泊涼守著,便覺得格外的安心,于是歪著頭假寐。
血衣後來打來了幾只兔子,好歹可以填飽肚子,浮泊涼的手藝很好,動作熟練的烤好了兔子,遞了一只給藍凌和血衣後,便拿起剩下的一只走向白初揚,輕輕的喊著他。
白初揚抬起頭來,黑衣少女安然的蹲在他面前,背影逆著火光,臉上的銀面具顯得有幾分柔和。
浮泊涼見他醒了,又把兔子往他面前遞了遞。
“謝謝。”白初揚嘶啞的道了謝,然後從她手中接過兔子來。
浮泊涼也不磨嘰,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白初揚張口咬下一口兔肉,燒烤出來的兔肉罕見的沒有煙火味,鮮嫩無比,比藍凌做的好吃多了。
慢慢的吃著,他忽然就想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迷亂的思緒,燃身的烈火,和少女柔軟的唇瓣。
印象里,他似乎確實做了什麼,可是卻記不起來了。
白初揚敲了敲頭,神色罕見的有一絲迷茫。
他到底遺忘了什麼?為什麼藍凌和浮泊涼都對此閉口不談?
想起那柔軟的觸感,白初揚的神色便深沉了幾分,難道他真的對浮泊涼做了什麼?
轉頭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白初揚的心便越發忐忑起來。
這邊浮泊涼正在深思著錦流玄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行動,並且他們馬上要進入辰華國,辰華國又是婆娑的老巢。
正在這個時候,面前的火光被遮蓋住,一片濃重的黑影罩住了她。
抬頭看見白初揚面無表情的臉。
“過來一下。”白初揚說完,便轉身往樹林深處走去。
浮泊涼愣了一下,想著或許他要問今天早上中毒的事,也就起身跟了過去。
兩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藍凌垂下眼眸,張口咬下兔肉,神情與平時無異。
血衣不輕不重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去。
浮泊涼踩著枯朽的樹枝跟上白初揚的腳步,月亮高高的掛在天空,月光從樹與樹的間隙中穿透,照射下來,帶著幽幽的冷意。
白初揚轉過身看著她,定定的問︰“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浮泊涼抬眼,她就知道他要問這個,于是淡然的回答︰“皇上中毒了。”
白初揚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意外,然後他說︰“什麼毒?”
“斷魂,”浮泊涼勾了勾嘴角,“皇上請放心,屬下已經為皇上解毒了。”
“是麼?”白初揚眯了眯眼,看見她臉上的銀面具熠熠發光,“你確定沒有發生什麼事?”
浮泊涼心中一驚,她明明已經用藥了,按理來說白初揚不應該記得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才對。
縱然如何驚訝,她的小臉上卻依舊是滴水不漏,笑了笑說︰“有屬下在,怎麼會讓皇上出事。”
“可是我記得我吻了一個人,”白初揚低低的開口,“那個人……很熟悉。”
浮泊涼微微挑眉,輕聲笑了︰“皇上或許是做夢了吧。”
“也許是吧,”白初揚笑著說,“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屬下謹記。”
兩人回到原來的地方,一臉的輕松自然,藍凌抬眼看了一下白初揚,又看了看浮泊涼,沒說話。
冷風從樹林中穿過,藍凌冷不防的打了個噴嚏,他往火堆處再靠近一點,嘟囔著說︰“好像有點冷啊。”
浮泊涼抬頭看了看天色,血衣掀了掀眼皮,說︰“已經十一月份了。”
“冬天來了啊。”白初揚低聲說。
浮泊涼說要睡覺了,便隨意找了一個樹杈躺下,想起白初揚剛剛那句話,思緒有些恍惚。
十一月份了啊,按日子來算,這是她來到白初揚身邊的第七年。
是他們相識的第十年。
她從五歲起見到白初揚,那個時候白初揚的名字還不叫白初揚,是她一個人的哥哥,凌初揚。
七歲的時候白鶴找來,帶走了白初揚,也將她送入黎山跟隨老谷子學習。
半年後,八歲的她下山,成立了浮姬閣,從此為他效忠。
現在她已經十五歲了,是個走在大街上都有很多人回頭看的漂亮女孩子,白初揚走的那年,也是十五歲。
現在,白初揚已經二十二歲,成了白落國的皇帝,卻依舊未曾娶妻。
她守了他那麼多年,以後也會長久的守下去,如果說原來只是因為依賴,那麼現在,這種守護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白初揚是她凌源墨的習慣,不可或缺的習慣。
作為凌源墨,她可以撒嬌任性,可以讓白初揚無可奈何,可是作為浮泊涼,她的責任就是守護,是認真的為他考慮每一件事。
恍恍惚惚的想了很多,浮泊涼閉著眼,淺淺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浮泊涼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還躺在大床上,便愉快的一個翻身,然後就是恐怖而突如其來的失重感。
她混沌的腦子甚至還來不及讓她使出輕功,整個人就往樹下落去。
“臥槽……”浮泊涼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低咒,然後閉上眼準備等死了。
結果她並沒有死,因為她砸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很不幸的藍凌。
沒有想象中的落入白初揚溫柔的懷抱,而是成功的將藍凌砸暈了過去……
彼時的藍凌正在興高采烈的跟血衣討論烤魚的事情(並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弄來的),血衣對他一向是冰冰冷冷的態度,這次也打算輕蔑的看他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結果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個黑影,還是不明物體。血衣還沒有反應過來,藍凌就已經被砸到外地了。
他的身上坐著一臉茫然的浮泊涼。
于是血衣笑了。
于是藍凌悲催了。
于是浮泊涼懵逼了。
于是白初揚,啊不,白初揚去抓魚了。
血衣的嘴角隱隱抽搐著,顯然是憋笑憋的很辛苦,剛剛清醒過來的藍凌一臉驚恐的看著浮泊涼,然後果斷的後退了十多步,警惕的看著她。
浮泊涼很無奈,她是真的沒睡醒嘛。
白初揚眯了眯眼看著他們兩人,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我們走吧。”藍凌把烤魚扔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然後一臉生無可戀的往前面走去。
浮泊涼很想安慰他,可是藍凌拒絕讓她靠近。
對藍凌來說,浮泊涼的出現就代表壞事的發生。
他還記得當面打賭要做她手下的事,幸好後來她忘了。
白初揚看了浮泊涼一眼,也抬腳往前走去,血衣跟在她身後,試圖安慰著她,可是她一向不大會說話。
于是就只有沉默了。
藍凌覺得這幾天簡直就是他的倒霉日,因為在穿越一片沼澤的過程中,他的馬死了。
但是其他三個人的馬卻都安然無恙。
藍凌說,我這麼帥的人居然會這麼慘,浮泊涼絕對是老天派來克他的,
浮泊涼︰“……”
于是沒了馬的藍凌就只好跟其他人共乘一匹,血衣那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就讓藍凌放棄了那個打算,浮泊涼似笑非笑的神情也讓他不敢接近,剩下的白初揚……
藍凌想起昨天差點失了清白的時候,頓時嚇得搖搖頭。
走路好,走路身體健康。
因為藍凌的拖累,時間就花的更多了,最後浮泊涼忍無可忍,將他拉上了馬背。
血衣始終騎著馬走在兩人後面,一雙冰冷的黑眸看著藍凌,十足十的警告。
藍凌更是尷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白初揚的眼神微微一閃,也沒有說些什麼。
浮泊涼倒是最淡定的一個了,只因為三人騎馬的速度很快,所以藍凌也只能抱著浮泊涼的腰穩住身形,浮泊涼一點也不介意,從某方面來說,藍凌算是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血衣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了。
白初揚一臉的淡然,絲毫不在意,或許只有 羅,才能讓他在意了吧。
想起他們去虛影森林的目的,浮泊涼笑了笑。
她忽然想起昨夜白初揚詢問她的時候,那種緊張又小心翼翼的神情,如果她順著他的話承認了,那麼他又會怎麼說呢?
是將自己迎進宮里,還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哈哈哈。
空氣中忽然響起一個妖嬈性感,雌雄莫辨的聲音,那樣的譏諷嘲弄,帶著最深的惡意。
笑聲來自她再熟悉不過的一個人。
她抬起頭,看見原坐在她頭頂的一棵樹上,晃蕩著雙腿,美的宛如絕世妖姬。
“你在看什麼?”藍凌在她耳後問。
浮泊涼輕輕的勾起嘴角,笑著搖搖頭︰“沒什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