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一臉錯愕的站在原地,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抹裂痕。
她做夢也沒想到,浮泊涼說要出來玩的地方竟然是妓院。
妓院,這個煙花雲柳之地,達官貴人,世家公子都最愛的地方。
“閣主,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兒?”血衣微微皺眉。
浮泊涼抬眼看向她,面具下的嘴角溫和的勾了勾,語氣隨意︰“來玩啊。”
血衣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站在浮泊涼身後。
本來青樓是不允許女子入內的,但如果是錦流玄的客人,那就另當別論了。
浮泊涼翹著二郎腿坐在軟榻上,背抵著錦墊,仰頭將酒杯里的酒倒進嘴里,酒水順著她的咽喉而下,端的是姿態瀟灑。明明只有幾歲的年紀,卻有成年人的風姿卓絕。
雅間內很安靜,浮泊涼沒有傳歌舞,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
她微微眯起眼,忽然笑了笑,血衣臉色一冷,揚手將腰間的劍拔出射向窗外,接著是一聲悶哼,然後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女孩子太粗暴可不好,小心嫁不出去哦。”浮泊涼微笑,墨發被她用紅繩簡單的扎了個馬尾,有種說不出來的英氣。
“屬下只要守候在閣主身邊就好。”血衣神色淡淡,語氣冰冷。
“這可不行,我們血衣長的這麼漂亮,怎麼能一直不嫁人呢,”浮泊涼眨了眨眼,眼里劃過一抹狡黠,“不如血衣美人嫁給我好不好?”
血衣沒說話,冷若冰霜的臉出現了一抹無奈。
“好啦不逗你了,”浮泊涼笑了笑,收起眼中調侃的神色,語氣陡然一變,“有個客人來了,得去看看呢,你自己先回去吧。”
說著,浮泊涼足尖輕點踏上窗稜,黑色斗篷在夜風中獵獵飛揚,整個人化身為暗夜修羅直直的跳下去,紅繩束起的墨發被她解散,長及腰間的長發凌亂的飛舞著。
“閣主。”血衣一驚,也跳窗追了出去。
浮泊涼死死的盯著前方那個黑色瘦削的身影,幾個起落間已經跟上了他,他們的速度太快,很快就甩下了追來的血衣,浮泊涼說讓她先回去,是因為知道她追不上。
那人最終在一處閣樓上停了下來,這里是仇城的制高點,從這里望下去,可以看見全城紅色的燈火。
浮泊涼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黑衣包裹著她嬌小的身子,惡鬼般可怖的銀面具上面無表情,她已經取下了帽子,黑色的發絲被風揚起縹緲的弧度。
“姑娘可曾听過黃粱一夢?”那人轉過頭來,聲音細致溫柔,極為好听。浮泊涼一驚,眼中赫然閃現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警惕。
那是一張詭異到極點的臉,那人容顏雌雄不辨,似妖嬈似聖潔,卻又偏偏美得動魄驚心,因為膚色太過蒼白,竟有一種他是從地獄中爬起的荒謬念頭。
那人穿著浮華的錦衣,黑色雍容的衣擺上綻放出大朵大朵的鮮紅色花朵,像是鮮血染出的圖案,他的眼角有一滴黑色的淚痣,像是哭泣又像是歡喜,令人恐懼的不是他的容顏不是他的穿著,而是他身上隱隱透出的那股危險的氣質,是不甘心在地獄里沉淪的惡鬼,帶著最後的瘋狂譜寫出盛世的曲章。
那人也不理會浮泊涼的失態,彎腰微微一禮︰“我的名字叫原。”
浮泊涼沒說話,她下意識的將神經繃緊到了極致,警惕的看著那個自稱為原的男人。
“浮華一說皆為空,曾有吾願,共生白頭;心老白馬瘦,陌路回首恩怨休,君知吾心否……”
那個男人踮起腳尖輕輕的唱著,神色淒厲哀婉,一時如同嬌羞的少女,一時如同怨恨的女鬼,他張開雙手在夜色中旋轉,錦衣飛蕩舞成一朵黑色的花,最後整個夜空都回蕩著他的大笑聲,浮泊涼呆呆的看著,一時忘了反應,直到他終于停下來,看著她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你準備好,迎接這盛大的命運了麼?”
忽而狂風大作,浮泊涼不得不閉上了眼,待狂風終于散去,那個男人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像是個迷。
只有那吟唱聲還盤旋在她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如同魔咒。
“到了。”
日抬起頭,眯著眼打量著這座繁華的城池。
“快走,別�@鋁恕!背匠讀順端 囊灤洌 煽斕厴杴白飛鮮覽淇竦慕挪健 br />
世冷狂眉目清冷,絕色的臉掩藏在青銅面具下,氣質冰潔無雙,干淨透徹,透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冰氣。他的肩頭蹲著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一雙冰藍色的眼眸散發出森冷的寒氣。
樓璃兒垂下頭,掩去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眸光微微一閃。
好久不見了,仇城。
白落國,常白城。
常白城是白落國邊境的一座城池,由于地理位置處于邊境,所以也算是三國中人的貿易點,規矩不算嚴苛,這里駐扎著大批的軍隊,但只要你不惹事就沒有事。
閣樓里,一個白衣的少年安靜的坐在窗前,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樣貌俊朗,只是眼神還帶著稚氣。
一個男人腳步凌厲的走進房間,帶起勁風揚起他身後的紅色戰袍,身穿盔甲,眼神是冰冷的肅殺之氣。
“主子,甦痕派人來了。”男人單膝跪地,稟告。
“衛將軍,請他們進來。”少年輕輕的開口,聲音竟然分外好听,清清秀秀的,像個女孩子。
“主子……”衛將軍猶豫了一下,皺眉道,“甦痕那個小人……”
“沒事。”少年微微一笑。
衛將軍嘆了口氣,只好起身退了出去。
很快的,衛將軍走進來站在白畫書身後,屋外便飄進來兩個黑色的身影,恭敬的單膝跪地︰“參加三皇子殿下。”
“如今白落是我皇兄當道,我已經不是什麼三皇子了,”白畫書輕聲說,“甦痕又派你們來勸我麼?”
“不,甦大人請我們帶給您一封書信。”隱衛低下頭,雙手呈上信函。
衛將軍站在一旁,目光凌厲的看了那兩名隱衛一眼,檢查無誤後將信函交給了白畫書。
白畫書面色淡然的打開信函,目光清淡的從上面的字跡掃過,瞳孔微微一縮。
見白畫書如此反應,隱衛低聲開口︰“甦大人說了,您做一次也是做,做兩次也是做,不如干脆狠到底,事成之後,他自然會將甦小姐奉還給您。”
衛將軍眉頭一皺,他雖然不知道信函上寫的是什麼,但是听隱衛的話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當即皺眉看向白畫書。
白畫書放下信函,安靜的看向隱衛︰“她的眼楮怎麼樣了?”
“回三皇子殿下的話,甦大人說甦小姐一切安好,請三皇子殿下不必太過掛念。”
白畫書沉默著,半晌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等我考慮幾日,自然會給甦痕送信。”
隱衛對視一下,低下頭告退。
“主子,甦痕他不安好心……”衛將軍不悅的開口,“您不應該見那二人的。”
“此事我自有決斷,”白畫書伸出瑩白如玉的指尖,輕輕的捻起信函放置于燭火之上,火焰很快吞噬了白色的紙張,燃燒起的光芒在他的眼里跳躍著,“衛將軍,準備一下,我要提前去落城。”
“主子,衛某一屆粗人,承蒙主子信任坐到了今天這個位置,實在沒有資格說些什麼,但是甦痕他名聲極差,您也是知道的,為什麼還要助紂為虐?”衛將軍不贊同的看著他。
“你不懂的。”白畫書輕聲說。
沒有愛過的人,都不會懂。
“真是可憐啊……”閣樓外一棵大樹上,一個黑色錦衣,面容雌雄莫辨的男子慵懶的靠在樹丫上,長發垂下在空中飄蕩著,**的腳在空中晃蕩,黑色的指尖泛著詭異的光。
他忽而笑了起來,招來一朵黑雲,又大笑著離去了,留下幽幽的歌聲回蕩在整座城池中。
“浮華一說皆為空,曾有吾願,共生白頭;心老白馬瘦,陌路回首恩怨休,君知吾心否……”
和浮泊涼一樣,世冷狂到達仇城的第一時間就有人給錦流玄送去了消息,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青平已經微笑著等候在某處。
“恭迎狐門門主。”青平低垂著頭彎腰一禮。
世冷狂微微頷首。
青平說︰“門主遠道而來辛苦了,錦大人已經為各位備好了酒席,請門主前往婆娑。”
青平說著,抬起頭,目光落到世冷狂肩上的小狐狸身上,微微一怔︰“門主,這是……”
世冷狂恍若未覺,聲音淡淡︰“本座的寵物,有問題麼?”
樓璃兒轉過頭來,高傲的看了青平一眼,不知何時她的眸子變成了黑色,深幽如一汪死水。
“當然沒有,”青平收斂了神色,松了口氣,“是在下失禮了,請門主恕罪。”
世冷狂目光冷淡,沒有說話。
“請門主跟隨我一起去婆娑吧。”青平含笑開口,當即走到了前面。
世冷狂等人自然跟上,與浮泊涼受到的待遇一樣,他被安排在了浮泊涼相鄰的房間里。
接著,青平又解釋了一番錦流玄不能親自出來相迎的原因,奈何世冷狂根本沒什麼反應,好像他來這里不是來參加錦流玄的壽宴一樣。
世冷狂到達的時間是第二日,再過一日,便是錦流玄的生辰了。
相反,一安置好世冷狂,青平就屁滾尿流的跑去報告了。
“世冷狂到了?”還是那樣慵懶的聲音,錦流玄漫不經心的飲著茶水。
“是。”青平低下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