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堤處,猶如山體滑坡一樣,翻滾著的黃沙水澎湃而下,氣勢如虹,似乎醞釀了許久,恨不能一下子把下面這個幾百戶的小村子給吞下去。-
“轟!!”
黃沙水撞擊在村邊緣的一排房子上,堅固無雙的‘混’凝土房屋好像積木一樣,輕輕松松被撞的垮塌了,呼救聲、驚恐尖叫聲先後傳來,經過第一排房子的阻擋,不可一世的洪水勢頭大減,在第二排房子前,終于平緩下來,水平面頃刻間從二十幾公分,到了人膝蓋處。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一切東西,向西山高坡行進!老王,小陳組織所有人開始行動,有誰還敢阻攔者,可以強制執行!”王‘春’江大聲叫吼,這次不用他說,村里人都知道害怕了,只有危險真正的降臨了,他們才意識到,這個王鄉長不是為了扒他們房子來當說客的,而是真的要救助他們。
西坡上,幾個帳篷已經支好了,還是範建榮有想法,拿帳篷的時候將村委會的一面紅旗也帶上了,四米長的木竹竿上,紅旗在風雨中飄搖,好像‘迷’霧中的一束燈光,海面上的一個燈塔,給人們指引著方向。
水平面上升的速度有所減緩,但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個小時,人將無法行走,電力、通信將中斷,所以王‘春’江借助短暫的時間跑向了村委會。董娜在後面大喊︰“王鄉長,王鄉長你去干什麼?”
王‘春’江根本來不及回到她的提問,董娜一咬牙,為了捕捉任何一個有線索的新聞,跟了上去,後面兩個扛著攝像機的攝像師叫苦不迭,只能趟著冰涼的水在後面跟上。
村委會,王‘春’江打開了大喇叭,還好,還有電,不過恐怕用了多久就會停電,“喂喂!”
雨聲中,熟悉的大喇叭廣播響了,曾幾何時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痛恨這個吵人清淨的東西,這一刻听著他卻感覺異常的溫暖,有力量。
“鄉親們,同志們,我是魯州市東昌縣陸圈鄉副鄉長王‘春’江。這場災難來的太快了,我們來不及多做準備,或許是我們平常過的太安逸了,災難已經發生了,洪水很快會吞噬整個小王莊,不過大家不用怕!一切有黨,有組織,有我!請大家有序的離開家‘門’,什麼東西都不用帶,西山高坡帳篷已經搭建好,哪里有免費的水源,餅干和火‘腿’腸,人命高于一切,請大家珍惜生命!各位黨員、入黨積極分子、共青團員的同志們,執法為民、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請大家牢記這句話,將這句話付諸于行動!災難面前,我們手把手,心連心,共同‘挺’過去……”
“鄉親們,請不要害怕,請不要擔心,我是陸圈的王鄉長王‘春’江,我將與大家同在……”
王‘春’江一遍遍對著話筒說話,以前,他的聲音很多人都厭惡了,惡心了,很排斥這個經常找他們洽談房屋拆遷的副鄉長。但這一刻,他們卻忽然發現,原來王鄉長的聲音是這麼好听。他是真的為了大家,他是真的為了小王莊,若真是一個貪官,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怎麼可能舍生在村委會的宣傳室。
‘門’口,董娜‘激’動的熱淚盈眶,看著王‘春’江那剛毅的面孔,她心里沒來由的感覺到了安全感,王‘春’江的個子不高,還有些發胖,但這一刻卻顯得那麼‘挺’拔,兩個攝像師也住口了,將畫面拉近,將王鄉長的面孔完好的拍攝了下來。
終于,大喇叭上的聲音消失了,小王莊停電了。大家的心卻不在驚慌,洪水已經淹沒到了大‘腿’,有的人拿著值錢的東西,背著兒子、‘女’兒或者孫子往上跑,還有的因為道路太滑,滑到了,手被地上鋒利的玻璃茬子劃傷,這些玻璃其實是她自己扔的,目的是讓人的自行車騎到這里時扎破,他好給別人修理車胎,每次兩塊到二十塊不等。
沒想到這一次,受傷的卻是他。
王‘春’江從村委會出來,水已經到了腰間,回頭望去,大堤的缺口已經徹底開了,洪水猶如十幾道大型黃沙瀑布一樣流下,來的真快啊!
“董記者,你跟過來干啥?這里沒啥好拍的,你拍的那些東西千萬不要流出去啊。”王‘春’江對身邊的董娜說。
“為什麼?”
王‘春’江心說要發揚黨的優良作風,報喜不報憂,但這話他沒說出來,有些東西不能說,只能看你的黨‘性’是否到了。
“王鄉長,你還不離開啊?”董娜召集的說。
王‘春’江道︰“我得看看小王莊的居民是否都離開了。”
除了最前面一排房子,王‘春’江走了兩條路,邊走邊喊︰“還有人嗎?還有沒有人?”
董娜和兩個記者也跟著叫喊。
王‘春’江回頭,“你倆別拍了,這都啥時候了,就算拍了,也不要播,回頭再搞的我像個人英雄主義一樣,那是絕對不允許的。”
兩個記者並沒有听,這會他們覺得這個和他們同齡的鄉長也是‘挺’可愛的。
基本上轉了一圈,並沒有听見什麼求救聲,這里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王‘春’江道︰“我們快跑吧。”四個人朝西山高坡奔去,剛剛走出幾米,王‘春’江忽然听到了微弱的求救聲。
“有聲音!”王‘春’江肯定的說,“都別動。”四個人如果走動的話,會掀起水‘’聲。
沙沙的雨聲之中,果然有一道清晰的救命聲,听聲音是一個‘女’的,估計年齡也不太大,不過聲音帶著一股疼痛的病態,好像處在危險之中,王‘春’江立刻順著聲音找去,終于來到了他最不願意來的地方,王‘春’香的家。曾經王‘春’江第一次被陷害就是在這里,那一次他差一點點就違反黨紀國法了,每每想起來,腦海中還都是王‘春’香那惹火的內‘褲’和巧‘臀’。
推開房‘門’,房屋里面的水稍微少一些,在人的大‘腿’部位,王‘春’江和董娜以及兩個記者飛快的來到客廳,東邊房間的‘床’上,王‘春’香穿著‘肥’大的衣服在‘床’上躺在,身下流出一趟黑血,她滿臉汗珠,眼神帶著渴望和驚恐,“救命,救救我。”王‘春’香看著王副鄉長懇求的說。
“啊?你這是?”董娜生過孩子,一看情況心里就明白了,這‘女’的恐怕是流產了。
王‘春’華眼眶含淚,“我也不想這樣,我身體一直不好,剛才一陣巨響嚇死我了,緊接著我就開始出血了……”
王‘春’江二話不說,用‘床’單將王‘春’香包裹起來,“別害怕,一切由我,董記者,幫忙打傘!‘女’人這時候不能沾水的,你倆還他媽拍,過來幫忙,她不能背著,只能抱!”
王‘春’香身體不胖,也有一百斤出頭,出了房間,在水中走了沒幾步,王‘春’江就吃不消了,累的哼哧哼哧的,旁邊的董娜看著著急,她手里的一把小‘’傘全部蓋在王‘春’香身上,兩個記者一左一右在王‘春’江身邊協助他抱住王‘春’香。
“你叫王‘春’香,我叫王‘春’江,咱倆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沒準還是親戚呢。”王‘春’江擠出一絲笑容說。
王‘春’香卻笑不出來,眼淚不斷的落下,曾經陷害過的人,誰能想到幾個月後,生命受到威脅,不是鄰居幫忙,不是親戚搭手,而是這個人不顧個人安危將她抱了起來。
河水已經過腰,在泥水中行走異常困難,範建榮這個時候發揮出一個老兵應有的水平,帶著四個光背防爆隊員從西坡沖了下來,幾個人跑到王‘春’江身邊,將附近一家‘門’板卸下,把王‘春’香放在上面,範建榮又從不遠處找了一把大號的可口可樂遮陽傘,起風了,幾個人頂風而行。
東北風,吹起來如刀,幾個人在水里汗‘毛’都豎了起來,一直跑到西坡邊緣,脫離了水,全身有些輕松,這是一個上坡,有幾十米的距離,老王、小陳還有村里的骨干都下來幫忙,七手八腳的把王‘春’香接到了上面。
王副鄉長上去之後,超市的大胖‘女’人過來遞‘毛’巾,“王鄉長,我專‘門’給你留的,新的,魔法‘毛’巾。”
王‘春’江感動不已,這本來是個小氣摳‘門’的農村‘婦’‘女’,這一場危難下,竟然懂得了去幫助人,為別人著想,這是好事。將‘毛’巾接了過來,“謝謝。”
大胖‘女’人憨厚一笑,“該感謝的,是你。”
王‘春’江搖搖頭,向前走去,村民都擁擠到西坡上來,帳篷根本不夠用,塑料布、大棚都用上了,還有不少人擁擠在一起,撐著雨傘,可憐巴巴的看著下面,已經被黃沙水淹沒的家園,如果在晚一會,很可能會有人上不來。
王‘春’香被抬進了帳篷中,村里衛生所的赤腳醫生根本看不了這病,找幾個接生婆也不知道該如何辦,王‘春’江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行,必須把病人及時的送到醫院去,大家想想辦法,看如何度過這個難關。”
“最難走的就是小王莊,現在人走不過去,找幾個會水的漢子,用木板把她送到對面,過了黃河橋路就好走多了。”村里一入黨積極分子提議說。
老王道︰“行不通,黃河橋不知斷沒斷,另外對岸的那些車是否還在?外面的雨這麼大,一旦出去,就回不來了。”
超市的大胖‘女’人進來了,掏出一把中華煙遞給王‘春’江,“王鄉長,我專‘門’給你準備的。”
王‘春’江受寵若驚,現在這種情況下,不能拒絕村民的好意,‘抽’出煙發了一圈,然後給自己點上。
範建榮叭叭猛‘抽’幾口,向上忘了一眼,眼前一亮︰“我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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