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里?!”
東方漠從屋頂一躍而下,頎長身影快如疾電,他肩披及至腳踝的大氅,大氅迎風颯颯股起,似是無盡黑幕向她吞噬而來。
“我為何不能在此?”他嗓音平淡,她卻憤怒無比。
“東方漠,你監視我?!”
“芙凌,哪怕是我一再表明心意,你也要離開我麼?”他站在她身前,直挺的身形似是有無形壓迫。
他的語氣仍然平和溫柔,然而直盯著她的眼眸卻像是有什麼在燃燒,一瞬間讓她忽然不敢直視他的臉。
她移開目光,然而驀地握緊了雙拳,像是豁出去一般忽然抬眸直瞪著他,“東方漠,不要再這樣了,這一場錯誤的相遇該到此為止了,何不放過我就此讓我離開?!”
他靜靜的看著她良久,忽然發出一聲輕笑,看著她憤怒的面容,他卻一臉平靜,摸著心口輕聲道︰“芙凌,剛才看著你如此著急離開的樣子,我其實也想放過你,我想讓你順心如意,可是這里有點痛,我終究還是做不到。”
“你為何就這麼固執呢?”他伸出手觸摸她白淨的面龐,眼中那似戲謔不再,轉而帶上了一絲哀愁,“留在我身邊不好麼,我們重新開始。”
她沒有辦法當做一切從未發生,側臉避開了他的觸摸,“東方漠,固執的是你不是我,你對我毫無記憶又怎會有愛,你只不過是好奇和風的過往罷了,那個你不曾相知的日子對你來說是不曾體會過的新奇,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探究從前罷了,你不是純粹的和風,而我也不是當初的芙凌,一切都回不去了。”
東方漠卻只是一笑,“是麼?”他眸中哀愁之色更甚,盯著她的眼道︰“芙凌,你真心狠。”
對于他的話,芙凌卻沉默不語。
夜間的風呼嘯而過,樹葉簌簌而落,明月不知何時只剩模糊不清的輪廓,四下一片昏暗。
他們良久無聲,芙凌抬眸看他,卻驀地對上他直視的目光,也許他的眸子一直不曾從她身上移去。
她只覺得無力,暗自咬了咬牙,驀地轉身向院外走去!
他沒有追上來,她心中一松,他是想通了願意放過她?
身後久久沒有傳來他的腳步之聲,她腳步越來越快,回想起近日種種,心里終究黯然,但願此後他們都能恢復如初,再不心痛。
再行幾步便是院門,她徑直向前走去,始終不曾回頭。
然而就在踏出院門的一刻,忽然一陣疾風從她身側刮過,風沙迷了她的眼,待她重新視物,身前已是他的身影!
他的周身忽然涌起陣陣大風,身上大氅迎風亂舞,她微微一怔,下一瞬已被他緊緊握住雙肩動彈不得。
窒息的壓迫感迎面襲來,此刻被他緊箍在身側她才驚覺他身側大風乃是強烈的內息,內息翻滾而來,他飛揚的黑發遮蓋了他的臉,她心中一緊,只看到他露在外的眼眸之中竟是猩紅一片,猶如地獄惡魔!
她何曾見過他如此模樣,不覺驚呼,“你怎麼……”然而話未說完,他突然傾身過來狠狠吻住她的唇!
巨大的內息從他身上傳來,似讓她身處一片炙熱火海,他力氣極大,一把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微張口唇,唇齒間疼痛非常,他的吻強勁的可怕,一絲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她動彈不得,他力氣之大讓她疼痛非常,只能任他唇齒侵入。
不知過了多久,他周身內息漸退,長發慢慢落下柔貼于他的肩側,她喘/息著看他,他眸中詭異猩紅不再,神色之間不復駭人之色。
他靜靜的瞧著她,眸中竟似有一片迷茫,“你的唇怎麼流血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在她唇上一擦,看著那指上殷紅一點,他眉頭微蹙。
她驚駭的說不出話,恍然之間剛才見到的那個飛散頭發猶如惡鬼的人不是他,站在她面前的始終是眼前這個眉眼間滿是人氣的他。
“芙凌,不要再離開我,明日我們啟程去江南,听說那里風景如畫煙雨朦朧,是個好地方,你陪我去瞧一瞧好不好?”
他話語溫柔,說著將她輕攏至懷,她卻身子一顫,眼眸暗了暗,微不可察暗自伸手伸至他脈間。
剎那間,她睜大了眸子,他的脈息竟是紊亂與平息交替,詭異至極。
似是察覺到她的注目,他看向她,慢慢露出了笑容,目光如水,溫柔含情。
然而不知為何,她的身子卻是猛然一抖!
他將她帶回到屋內,她臉色慘白一片反抗不得,他帶她至床榻之間,蹲下腰身甚至體貼地給她脫了鞋,他給她蓋上被子,嘴角一絲笑容不曾抹去,“芙凌,早些睡。”
在她額角輕柔一吻,隨後,他走出了屋子,淡然如君子。
屋內只有她一人,然而她卻再也生不出離去的心,此刻她已不相信自己能擺脫得了他。
第二日,天明不久,她怔怔的看著榻上帷幕卻听房門打開,卻是香生婆來到了她的屋子。
這是香生婆消失多日後她第一次再見她,腿腳一個時辰前便再無一絲力氣,她躺在榻上問道︰“香生婆婆是有何事?”
香生婆手中拿著一只白瓶,走到她榻前,開口道︰“芙凌姑娘,你該上藥了。”
芙凌眉心一蹙,直直看著香生婆的臉,“香生婆婆這次又想為芙凌上什麼樣的藥,是此後再不能行終身臥榻,還是更甚要芙凌再也動彈不得嗓不能言?”
香生婆一嘆,這丫頭終究發現了端倪。
看著芙凌防備的神色,香生婆道:“姑娘,老婆子從未生害你之心。”
“芙凌知道。”芙凌臉色平靜,“若不是香生婆婆施救,此刻芙凌只怕已是喪命在那林間的孤魂野鬼,是香生婆婆您救了芙凌一命,甚至為了芙凌不惜上山勞苦半月之久尋來藥引,婆婆看著芙凌的眼中並無傷害之意。”
香生婆松了口氣,帶著哀愁的面上終于露出一絲微笑,“姑娘明白老婆子就好。”
然而她話音剛落,只听芙凌又道︰“芙凌感激香生婆婆您,可惜香生婆婆終究是那東方漠的人。”
香生婆一怔,“姑娘……”
芙凌神色淡淡,“我知道香生婆婆身為玄靈教之人听令于東方漠無可厚非,眼下我腿腳僵硬不便活動,婆婆只需告訴芙凌,芙凌的腿腳便該是如此下場麼?”
香生婆深深一嘆,這個時候不願再隱瞞,“老婆子不能違抗教主之令卻也無意傷害姑娘,教主知道姑娘一心想走,可教主舍不得姑娘,老婆子給了姑娘機會讓姑娘夜間能行,可姑娘從來都不是教主的對手。”
芙凌面色一變,這麼說來她夜間能行……“是婆婆幫了芙凌?”
昨夜她欲離開這宅院便是將香生婆幫她之事暴露在東方漠眼前,她面色一凜,看著香生婆的目光中不覺帶了絲擔憂。
香生婆卻是一笑,似是知道芙凌此刻心中所想,“姑娘不必擔心,能以一身武功幫得姑娘,這買賣值得。”
芙凌微愣,“婆婆……”她極為認真的看向香生婆,“婆婆大恩芙凌銘記于心!”
香生婆淡然一笑,蹲下身掀開芙凌腿上傷口,那處受傷的地方已不見黑青,然而淡淡的殷紅卻在傷口周圍久久不散。
香生婆解開白瓶將里面藥水倒與那處傷口,“姑娘,此後你的腿腳會行動自如。”
那藥水落于腿上只覺清涼一片,一瞬間經絡像是活散開來暢通無比,她抬眸看向香生婆,“是他讓香生婆婆你這麼做的?”說著她抬眸問道,“東方漠就不怕我再逃跑?”
“也許教主是有自己的考量罷了。”香生婆看著芙凌的眸子,語重心長地道,“姑娘,不要再惹教主生氣了,否則傷人傷己。”
說完,香生婆轉身欲離開,芙凌看著她的身影,忽然開口道︰“婆婆,芙凌有一事請教。”
香生婆停住了步子,“姑娘請說,老婆子知無不言。”
芙凌的神色卻肅然無比,“敢問婆婆,若是一個人走火入魔,那麼此人脈息是否會異于常人頗為詭異?”
香生婆婆搖了搖頭,“只是會比一般人稍快而已,仍是規律有循不會變得詭異不清。”
想到昨夜東方漠,芙凌面色忽然一白,既然不是走火入魔,那麼,他究竟是怎麼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