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村民變得和白天里不一樣了。
每個人的眼楮都是紅的,他們就像是木頭那樣杵在外面,兩只眼楮就像紅外線一樣隔著玻璃窗戶冷冷的,直直的,看著我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壓低了聲音問道,掌心里都是冷汗。
“村子里的人都染了怪病,一到夜里大家就會變成這樣,然後慢慢的死掉。”春芽站在一旁,淡淡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二表叔他們不知道嗎?”我又問,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怎麼會不知道,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村子里沒有任何牲畜存活嗎?”春芽冷冷的問道。
我一怔,“難道都被他們給吃了?”
春芽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是殺了,直接喝血。白天醒了,大家發現自己嘴上身上都是血,後來又死了一些人才感覺到害怕的。”
“所以你們找我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老鴉直截了當的問道。
春芽點點頭。
白淵卻補充道,“不單單如此,發生這件怪事是在林瀟瀟外公外婆的墳裂開的那天晚上。”
原來如此。
這和我想到的差不多。
看來我外公外婆的墳裂開絕對沒那麼簡單。
“現在怎麼辦,要去墳地看看嗎?”我問道。
“你們為什麼沒事?”老鴉懷疑的看著白淵和春芽。
他們二人卻都同時搖頭,時候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那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的話,說不定是你們在操控這些村民。”老鴉已經護住我和左萱,戒備的看著白淵和春芽。
白淵看著我們,神情嚴肅,“我沒必要騙你們,如果我想害你們,剛才就不該把你們帶進來。”
“就是。”春芽因為我們懷疑白淵而非常的生氣,她望著窗外,悵然,“如果你們不願意幫忙就算了,我們會救這些人的。”
我拉了拉老鴉的衣袖,低聲問︰“你怎麼看?”
“天黑了,外面又都被這種類似僵尸的村民圍住,想出去沒那麼簡單。”老鴉抬頭看了一眼白淵和春芽,眼底又帶著懷疑,“先靜觀其變吧。”
一時之間,一屋子的人都不說話,只有左萱囈語不斷,睡得十分不安。
“我外公外婆的墳到底是怎麼裂開的?”我很好奇,總覺得二表叔的說辭有些破綻,倒不如問問他們。
反正現在只能干等著,什麼也做不了。
“我爸不是都和你們說了嗎,唯一不同的是,孫世平修祖墳,在他家祖墳到你外公外婆的墳之間,他多埋了一個人。”春芽幽幽的看了一眼白淵,又看了看我,“就是那個上吊的女人。”
“她的尸體沒有交給警察局或者她的家人嗎?”我不解。
春芽搖搖頭,“沒有,那個女人是個孤兒,听說上大學的時候就都去世了,回到家鄉也不知道怎麼就進入了機關黨委,然後就……”
她很惋惜的搖搖頭,低頭不再說話。
“這些村民還有救嗎?”想到他們說已經死了很多人,我就毛骨悚然。
“這就要看,問題的原因了。”白淵嘆息道。
“那就等天亮再說吧。”我望著那些冷幽幽的看著我們的村民,就這麼被盯上一晚,心里毛毛的。
啪!
外面忽然傳來一聲脆響。
好像是瓦罐一類的東西破碎的聲音。
春芽忽然發抖起來,她臉色蒼白的靠著牆,從嗓子里發出有些走調的嗓音,“白淵哥哥,她來了。”
“她?”我蹙眉,“那個女人?”
春芽用力的點點頭,“你還是把眼楮閉上吧,看到她你會做噩夢的。”
被她這麼一說,我更加不安了。
老鴉卻冷笑著,他望了望我,“你怎麼也害怕啊?”
我想想也是,自己什麼沒經歷過啊,居然還怕一個女鬼。
可是等那個女鬼出現的時候,我的小心髒還是狠狠的顫了一下。
她真的是太可怕了。
舌頭長長的從嗓子里生出來,黏糊糊濕噠噠的舔著玻璃,兩只眼楮白得眼珠都沒有了,臉是紫青色的,長發披散著。
最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卻是她的身體。
她的上肢居然是一只手臂和一條腿……
我駭然,轉頭看著雙眸緊閉的春芽,“怎麼回事?”
“她死後就被孫世平肢解了。”白淵有些哀傷的看著那個女人,充滿了悲憫與同情。
我看著她,難受的要命。
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該死的孫世平,死了也是活該!
“村子里沒有變成這樣的村民除了你們還有誰?”我平復了一下心情,言歸正傳。
“還有孫世平。”白淵看著那個貼在窗戶上,想要進來的女人,“今天她有些反常,往常只是看看我們,就走的。”
春芽驚恐萬分,“是不是因為村里來了陌生人?”
她看著我和老鴉,又看了看醉酒不醒的左萱,似乎是想讓我們親自解決此事。
“不,是瀟瀟的純陽之氣影響到了她。”老鴉很冷靜,他知道的很多,這件事又在他,倒也不用擔心,“瀟瀟,看看你的口袋。”
手乖乖的伸入褲袋里,我忽然摸到了什麼東西。
而且不是一個,是兩個。
圓圓的東西應該是鬼心,另一個……我拿了出來,一愣,居然是百鬼令牌!
他怎麼又回到我的手中,而且是什麼時候到了我的口袋里?
難道是君耀醒了嗎?
春芽看到我掌心里的百鬼令牌,不屑道︰“原來就是一個八卦盤。”
我可沒時間和她解釋,望著老鴉,“這個能對付她?”
“瀟瀟,這件事只能你去做。”老鴉望著百鬼令牌,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敢嗎?”
“你先說我要做什麼?”我問道,十分的嚴肅。
“這個村的村民都被女鬼的怨氣給感染了,所以才會想要吸血,但是你知道動物的血有一些是有問題的,所以才會造成死亡。”老鴉向我解釋著。
我頷首,讓他繼續說。
他扭頭看著外面那烏泱泱的人群,“想要救剩下來的人,就必須先把女鬼的問題解決了。你外公外婆的墳會裂開,應該是她從那里爬了出來。你出去,用百鬼令牌將她打斷,重新拼湊,讓她的怨氣別再那麼大,或許還能救救這些人,不然今晚誰都活不到天亮。”
我提起一口氣,讓我拿著百鬼令牌去對付那個女鬼,他不是在開玩笑吧?
自己倒是不怕。
可是一個凡人之軀,怎麼對付一只怨氣那麼重的鬼?
而且,那個鬼真的很可怕。
就像蜘蛛一樣,全身都錯亂了。
老鴉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顧慮,他繼續道︰“誰讓你是純陽命,還有強大的陰氣護體,是該她怕你,而不是你怕她。”
眨眨眼楮,我嘴角微抽,他真是說得容易。
自己真的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啪!
窗戶外的女鬼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居然用頭撞玻璃。
幸好有哪些符紙貼在窗戶上,她被符紙嚇得後退半步,可是很快,又開始撞擊。
春芽嚇得縮在了牆邊,似乎被女鬼嚇得不輕。
我看著她,沒想到她看了這麼時間,居然還沒適應。
“那個女鬼和春芽的關系很好,第一次來村里的時候,還送了一袋糖給她。”白淵解釋道。
也難怪,看見自己相識的人變成這樣,確實難以接受。
好吧,去就去。
我深深呼吸,手里捏著百鬼令牌,準備出去。
“瀟瀟,你去哪里啊?”本來還在酣睡的左萱突然從床上坐起來,迷迷糊糊的看著我。
我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三人,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沒什麼,我出去一下。”
左萱大概還沒睡醒,也沒有發現窗戶外的人,她揉著眼楮,打著哈欠,“一起去,我去尿尿。”
“你還是在屋子里呆著吧,一會兒再出去。”我勸道,看著窗外那些虎視眈眈的喪失意志的村民,不想讓她出去,太危險了。
“哎呀,又不是沒一起尿過尿,走!”左萱大概是真的睡糊涂了,完全看不見屋子里還有兩個男人,她走向我,拉著我的胳膊劇往外走。
我來不及攔住她,她就把門給打開了。
結果門一開,一股涼風就迎面吹來。
那種涼,一點都不陌生,就是那種陰氣。
左萱被吹醒了,她搓著肩膀,正要回屋去穿外套,這才看見門口也站立著很多村民,一個個眼楮都紅幽幽的,看著就心寒,
砰!
她將我拉回,用力的將門甩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我靠,怎麼回事啊?!”
我嘆了一聲,拍著她的肩膀,“先別問了,我先出去了。”
給老鴉遞了一眼色,讓他照顧好左萱,我拿著百鬼令牌就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這些中了邪的村民是怕我的純陽之氣,還是手里的百鬼令牌,我走出去站在他們的面前。
他們居然都瑟瑟發抖的往後退,而且是蹦著那種,像極了僵尸。
“瀟瀟,你回來!”左萱大驚失色,她伸手拉我,卻被老鴉攔住了,“你別搗亂,她一個人足可以應付。”
我繼續往前走,穿過中間的屋子出去,那個女鬼看見我,詭異的四肢著地,就像是野獸一樣向我爬來。
揚起手里的百鬼令牌,看著近在眼前的女鬼,我卻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這時,百鬼令牌忽然在我的手里顫抖了起來。
與其說是顫抖,不如說是搖晃,而且頻率很大,我沒握住,一下子就脫手而出。
它飛到女鬼的面前,對著她就是一通的亂擊。
女鬼的肢體就像是用什麼東西黏上去的,沒什麼牢固性,很快就被撞擊的七零八落的。
我強忍著血腥的畫面,拿起旁邊一根用來生爐子用的鐵 子,將她一點點的拼湊好。
這段期間,村民們已經退出去好遠。
老鴉他們也從里屋出來,站在堂屋的門口看著院子里的我。
剛開始,我確實害怕,可是當百鬼令牌自己行動的時候,我就安心了。
就感覺君耀就在我的身邊,我只是看不見他,卻非常的心安。
女鬼的尸體拼湊好了,就像有自動粘黏功能一樣,她的身體變得完好如初。
她在地上扭曲著,蜷縮著,然後從她的嗓子里發出十分沙啞的悲吼︰“啊……”
聲音並不刺耳,卻讓人從心底發寒。
我想問問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冤屈,如果能幫她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自己並不像看見村長還有二表叔他們出事。
可還沒等我開口,那個女鬼突然站起身來,飄出了院子。
一院子的村民忽然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什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春芽還是很關心她爸媽和哥哥嫂子的,而我們卻追隨著女鬼而去。
雖然外面已經沒有她的身影,可是我們知道她去哪里了。
望著不遠處那棟還亮著燈的小別墅,我們都奔向了那里。
還沒到,就從別墅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正是孫世平的。
看來那個女鬼已經動手了。
白淵和老鴉沖在最前面,他們是男生體力好,比我和左萱跑得快多了。
我是孕婦自然慢一些,後面追來的春芽都把我超越了過去。
左萱在我前面,時而回頭照顧著我。
我是真的跑不動,只能慢慢的走了。
深夜里的農村,特別是在沒有路燈的情況下,這種鄉村公路其實很糟糕的。
如果是孤身一人走在這種小路上,會從心底生出一種恐懼感。
更何況是這種詭異的夜晚。
左萱在我面前不遠的地方,可是夜太深,太黑,我根本看不清她。
卻總感覺有什麼人在監視著我,那種感覺非常的不好。
我猛地回頭,出來不遠處二表叔家燈火通明,周圍沒有任何的光亮,黑漆漆的,心里十分 得慌。
“瀟瀟,走啊。”左萱催促我。
“嗯。”也許是我多疑了,我轉回頭繼續往孫世平的家里走去。
倒是孫世平的別墅門前,門前有一攤血,血跡一直延伸到屋子里。
老鴉和白淵已經進去了,我們也跟著進去。
屋子里的血腥味十分的濃,濃得讓人作嘔。
而倒在地上的孫世平已經死了,整個人的表情非常的扭曲,嘴巴張得大大的,臉都綠了一看就是嚇死了的。
“那個女鬼呢?”我左右看了看,都沒有什麼發現。
老鴉和白淵都是一臉的茫然,看來他們也不知道。
“墳地!”我忽然反應過來,“春芽,快,帶我們去墳地!”
“現在?”嚇得屁滾尿流的春芽,縮在白淵的懷里瑟瑟發抖,根本不想去。
她膽子確實太小了。
“不去也得去,整個村子就剩下我們了,難道你想留在這里?”我淡淡的問道。
她用力的搖頭,“我不要。”
老鴉在孫世平家的廚房里找到了兩個手電,而且還是狼眼手電,非常的專業那種。
用了光亮,我們從孫世平家里出來,前往外公外婆的墳地。
然而,我又有種被人偷窺的感覺。
抬頭望著孫世平家的黑漆漆的二樓,那雪白的窗簾後,總覺得躲著什麼。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處理那只女鬼,讓她別再害人。
那血昏迷不醒的百姓是無辜的。
我們往墳地走去,山路崎嶇不平,走得並不快。
路上,我忽然問白淵和春芽,“村子里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加上剛剛的孫世平,九十八個了。”白淵頗為無奈的說道。
“居然死了這麼多,外面的人不知道嗎?”我皺著眉頭,這可是一個很大的數目啊。
白淵看了我一眼,嘆息著,“說出來你都不會相信的,你從小在這個村子里長大,應該知道到了下雨天會經常發生了泥石流吧?”
我頷首,這里是山區,有泥石流是很正常的。
“那些人預防泥石流為名,說那些死掉的人都搬走了。”白淵神色哀傷的說道。
“什麼!”左萱非常的驚訝,“九十多個人,居然這麼輕率?”
“這些人的死和女鬼有脫不開的干系,如果如實上報,孫世平的事情也會被揭穿,而且那些人也幫忙掩飾,他們一損俱損,自然會幫孫世平擺平此事的。”白淵提起此事還是很憤怒,兩只黑燦燦的眼楮充滿了怒火。
老鴉腳步慢了一下,他走到我的身邊,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讓左萱走在前面,自己和老鴉走在最後。
“林瀟瀟,還差一個。”老鴉將聲音壓得很低,也很輕。
我一個恍惚,忽然想到了什麼。
鬼心!
想要就君耀需要九十九個惡鬼的善念,那些被女鬼害死的村民怨氣很重,不遠處的黑色霧氣就說明,他們已經都快變成厲鬼了。
為什麼這麼巧,偏偏是這里讓我們遇上了九十八個?
“先靜觀其變。”我也知道現在急不得,要看看這場游戲,到底是誰在操縱。
我們對白淵本來就有戒備之心,從和他再次相遇開始,就沒有放松過警惕。
不知不覺,我們就已經到了墳地的入口。
這片墳地很古老了,從村子建立的初期就在使用。
深夜里,偶有鬼火,也算是正常。
春芽膽子小,縮在白淵身後抖個不停,只能強忍著恐懼跟著我們。
到了墳地,我就認識路了。
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外公外婆的墳墓,當我看見那道裂開的縫隙的時候,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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