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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姜陽生就被張榜通緝,各大小縣城里面張榜通告,通緝令上自然不會出現‘姜陽生’三個字,而是以‘姜海’出現,由此便可看出姜陽生被白無常溫沉當成了替死鬼,亦或者說溫沉壓根就沒想過讓姜陽生活著回來,總之‘光就居’那里不不可能回去了,姜陽生看著通緝令上面對于自己‘鬼臉朱袍’的描述嘴角不禁扯了扯,在茫茫人海里面想單憑簡單的描述找到一個人無異于 大海撈針,談何容易,姜陽生轉身離去。
他走進千花坊,千花坊白天黑夜都是人頭攢動,只不過眼下的大堂里面沒有女子坐在那里素手撫琵琶顯得有些清冷,好在來這里的人都不是什麼高雅人士,對于這些無傷大雅的小缺憾都不曾在意,他們當下和襠下在意的只是這幾天新來的姑娘哪個漂亮,哪個腰肢如蛇,哪個床帷功夫更讓人**不能自拔諸如此類。
姜陽生還是坐在那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從身邊的水果盤子里面捏起幾枚晶瑩剔透的葡萄扔到嘴里,而後扮成一臉色相將目光放在了來來往往的女人腰肢上。
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沒有誰去瞧上他一眼,只有幾個沒攬著客人的風塵女子走過來想要招攬一下,可是卻沒這個相貌不凡的英俊小哥放在桌子上的寒光長劍嚇退了,幾個生意清冷孤苦伶仃的風塵女子站在遠處瞧著這個外表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英俊小哥,一直等到他起身走向樓上這才含恨離去。
姜陽生推開門,來到了琵琶女的屋子里面,里面的擺設絲毫沒有動,只不過一眼望去有些蕭條罷了,沒有主人的屋子難免會有些森寒,姜陽生望著那個放在桌子上的粗制琵琶,而後拿在手中,怔怔想了一會,他有些想不透琵琶女這個人,都說人心隔肚皮,姜陽生生活在北萊王府這麼多年對于那些勾心斗角脅肩諂媚都司空見慣,一些個只會阿諛奉承的骨子里的真小人偽君子一眼便能瞧出來,可是那天卻是沒有讀出琵琶女眼神里面的意味。
翻轉琵琶,卻是見到這楊木制成的琵琶後面已經十分光滑了,顯然是常年被摩擦造成的,面子油潤光滑,想來已經有些年頭了,仔細一瞧卻是看見幾個蠅頭小楷書寫在背面。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不恨風與月,能恨誰?
姜陽生調試了一番琵琶,音質尚可,于是閉著眼彈奏了一曲《十面埋伏》,琵琶聲音錚錚如鐵,氣勢宛若千軍萬馬的肅殺,曲子行至高處,卻是調子陡轉直下,忽如清泉石澗流水潺潺,忽而轉變成大漠蒼涼落日熔金;時而清風拂面心曠神怡,時而冰泉冷澀聲音暫歇;一首曲子百轉千回,好似峰回路轉水落石出,姜陽生打小對音律十分喜愛,學音律的初衷是為博得北萊城青樓的一位名妓一笑,對一些樂器都有些心德見解,算不上精通卻也相當悅耳。
他神情陶醉,猶自想起了當時琵琶女那天身不由己的決絕和無助,想起來她最終兀自冒著鮮血拼盡全力卻是沒有說出來的話,會不會是這句?
人生自當有情痴!
姜陽生對此不得而知,只是感覺從自己的心底對于琵琶女絲毫沒有任何抵觸和怨恨,即使她在最危機的時候反殺自己,姜陽生的心中只感覺這個女人命途多舛,需要人同情和憐憫,他沒有感覺活在青樓里面是件多麼下作的事情,姜環還不是每天都睡在青樓!?生活殊為不易,更不會為此而分出三六九等,沒有誰天生願意做青樓歌妓,更沒有誰願意每天對著別人強顏歡笑,自然心中有苦難訴。
在這句詩的後面寫著三個小字——席泠泠。
姜陽生放下這把不怎麼值錢的琵琶,心中卻是好像背上萬鈞重擔,情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最是耐人尋味,可是姜陽生自己偏偏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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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州城‘地藏堂’要是說出去的話一般人都會被這個大氣到嚇人的名字給唬住,可若是江湖老手卻不以為然,混跡江湖的老手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地藏堂’是哪個了不得的大門派,可正是這樣一個在江湖上面名氣不響的幫派在青州城名號卻是一等一的響,但凡是听聞到的人更是如避蛇蠍。
其實地藏堂無非就是一個在青州城叫得上名字的鹽幫罷了,雖然當下的鹽鐵行當都被王侯貴冑牢牢抓在手里,可是總有不知死活的滾刀肉想要火中取栗,這口飯不是什麼人想吃就能吃的,保不準哪天就被衙門抓住當街問斬了,在北萊私販鹽鐵死罪!
地藏堂的堂主欒玉堂是個曾經飄過幾年江湖的人,只不過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就隱退了,身上添了不少刀疤劍痕,說話的分量自然足,不用說別的,就仗著自己身上幾十道刀疤說話腰板就直,後來替青州州牧大老爺當作代言人私下搞鹽運的行當,欒玉堂憑借自己年輕時候闖下來的名聲拉攏了不少無業游民,然後成立‘地藏堂’鹽幫,倒賣起私鹽,捎帶做些其他見不得人的行當,這些年也賺了不少真金白銀,不似當年行走江湖囊中羞澀難以啟齒那般難堪,想想欒玉堂都覺得慶幸,要不是自己這些年攢下的人脈估計現在還是一個在江湖不知名的蝦米,現在青州周圍遠近百里都知道自己鹽幫的名頭,鹽幫幫主欒玉堂更是一定一的江湖鹽梟,說出去那才叫做震天響有面子。
欒玉堂是個大鹽梟,雖然販鹽賺的錢自己取小頭,大頭給州牧官員‘老祖宗’,可欒玉堂依舊感覺十分知足,做人一輩子無非就是面子的問題,自從成了最大鹽幫的幫主之後功夫能耐並不怎麼厲害的欒玉堂一時間成了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很多大小幫派都樂意將他奉為座上賓,絲毫不掩飾的拉攏奉承。
欒玉堂喜好美色,光欒府上就豢養了二十多個南方水鄉的俊俏丫鬟,當然都是別人送的,本來欒玉堂就不是什麼慈善之輩,對于這些送上門的東西來者不拒。
欒老爺可是遠近聞名的大老爺,欒家府上共計二十多房太太,說出去少有人信,這二十房太太都是明媒正娶還不算暖床的丫鬟,欒老爺正值而立之年,事業也是蒸蒸日上,手底下的鹽幫幫眾老老少少幾百口人,都是私下販賣食鹽的齷蹉勾當,這些人以前大都是市井上的惡徒,整日在街道游手好閑,做些欺良霸善的事情,眼下皈依了鹽幫更是有堅實的靠山,做起事情來愈發肆無忌憚,鹽幫儼然成了為禍青州城的一顆毒瘤。
北萊不缺鹽鐵,可是除卻北萊之外大周朝的其他地域卻是奇缺,一方面北萊對于鹽鐵管理比較嚴,大部分的鹽鐵都把持在自己的手心,對于流入其他州郡的鹽鐵管制嚴格有量的限制,也就導致其他地方奇貨可居,鹽鐵價格一直高居不下,故而鹽幫才會應運而生,青州城把持私鹽,待價而沽,而地藏堂便是在青州州牧的暗中扶植下建立起來。
青州跟赤帝城東海郡大抵相同,都會臨近渤海的城郡,沿海地方的鄉村里面都流行熬煮苦鹵鹽類,官鹽作坊和私鹽作坊在一起混淆,分不清楚。
渤海海崖之下的武召縣,天才蒙蒙亮,徹夜沒有休息的長工都輪班換人,幾口架在海邊的巨大青銅鍋沒日沒夜的熬煮鹽晶,遠處晨光朦朧,近處炊煙裊裊,這里是地藏堂的一處制鹽地,很多私鹽都是從這熬煮出來的。
武召縣的人大多不知道這處在海邊懸崖下的整天冒著濃煙的作坊是做什麼用途的,加之武召縣地處偏僻海崖之下,常人很難靠近,只大老遠看過這里人影綽綽很是忙碌的樣子,然後一馬車一馬車裝在麻袋里面的東西運出去,有時候海面上還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幾具已經泡的發白發脹的無名尸首。
其實這里是一處私鹽坊,里面都是地藏堂從各地虜來的人在勞作,這些人跟畜生的待遇差不多,每天除了勞作還是勞作,他們都不知道這片蒼茫大海之外是什麼,很多人架不住常年的折磨而跳海自殺,或者是逃跑被抓住後沉浸大海之中溺死,新來的時候還會反抗掙扎,可是一旦老這里日子久了所有的脾氣秉性都磨平了,絲毫生不起反抗心理,人也就成了勞作的工具。
負責看守這處作坊的是地藏堂的幾十個小嘍�@ 負趺揮惺裁詞慮楹米觶 吮尢 凸シ±志褪橋艽罄顯度Ы嗦Ф錈媧蜓蘭饋 br />
看守這群苦力也是一件費腦子的事情,稍加疏忽指不定就有幾人趁機跳海逃走,好在眼下是深秋時節,海水冰冷徹骨,這些衣衫單薄的苦力即使跳進海水中也是十死無生,可依舊還有幾個沒腦子的苦力冒著危險跳進了海中,這群鹽幫弟子也沒有下海去捉拿,一個個面帶冷笑看著跳海苦力游過一段時間時候便是體力不支溺死在海里,一個個見狀不斷拍手叫好,幸災樂禍,連收尸都懶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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