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邱玖小心翼翼的擺布著囚衣上的機關,生怕有所閃失,使勁渾身解數終于將它打了開來。
朱離等人抬過了一名昏迷的獄卒,匆匆換上了徐衾所用的囚衣,隨後眾人合力將替身放回原處。
“朱某謝過兄台!”
面對朱離的謝意,邱玖來不及客氣,情況危機不容多言,一行人就此分道揚鑣,邱玖更是腳底抹油一般,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末了,只能听到邱梁客那句幽幽的結語:“兄弟,若有機會記得把工錢結一下!”
人去樓空,任誰也沒有發現,就在邱玖閃身離開之際,一件東西竟然不經意間從袍子里掉落下來。
……
當那名倒霉的獄卒再次睜開眼時,面前一片漆黑,本以為地牢之中的燈燭熄了,可就在他想要活動一下有些發麻的脖子時,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宛如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不能動了。
他想大聲求救,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也許他並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正披著那具先前囚禁徐衾的銅甲囚衣,使他叫天不應的,正是初進地牢時看到的徐衾面上那張內設機關的亮銅面具。
或許是眾人撤離時多少發出了響動,引得後來人加快了腳步,幽暗的地牢甲字囚室里,一個身披黑袍的人站在了甲衣銅壁之前。
“難道是我听錯了?“
那人四下里看看,偌大的囚室里連個鬼影都沒有,這人掀下了頭上的黑帽,一張充滿稚氣的面孔顯露出來,生得俊俏勝巾幗,相比繁花花落淚,不是逢九安的心腹青璃又是誰?
看著那位可憐的徐將軍還在,青璃的面上閃過了一絲讓人寒到骨子里的笑意,就見他自衣袖間摸出一支精致小巧的翠綠色瓷瓶,順手將木塞打開,緩步上前,順著亮銅面具嘴巴位置的小孔,一股腦的將備好的鰭菱粉灌了進去,任憑甲衣之內的人百般掙扎嗚咽,青璃都恍若未聞。
青璃將瓷瓶收入袖中,雙手兜進袍袖之內,靜靜的看著甲衣之內的“徐將軍“痛苦的掙扎,嗚嗚哀嚎,直到沒有了動靜,這才轉身離去,出了甲字囚室,通過逢九安提前授意好的地牢暗門,離開了這里。
……
第二天一早,城門前的文榜上,一則消息震動全城,四尺寬的宣紙之上由楷書寫就了這樣一段文字︰“司天監昨夜窺得星象,江南地方有將星隕落,今晨得報,前拱衛帝京之晏陵軍統帥罪臣徐衾于大理寺暴亡,正應此相,天亡者之,吾皇仁愛,予厚葬之,大理寺卿沈放夜闖地牢,意欲謀害犯臣未遂,忤逆先帝意旨,按律當斬,念其功勞,死罪可免,活罪不饒,于天子殿前杖擊二十,罰三年奉,貶為寺丞,行卿事,權為待罪,特出此榜,昭告天下百姓。“
圍觀百姓們詫異不已,沒人願意相信這位被坊間巷里傳的神乎其神,又頗有威望的少年將軍會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理寺的地牢里,可是縱有千般疑惑,被官府嚇怕了的百姓們也只能把這些疑問和不甘爛在肚子里。
天子寢宮之內,剛剛散朝歸來的陳仲理換了一件黃綢新衣。
除去了一個心頭大患的皇帝陛下只覺神清氣爽,這會兒正站在青銅鏡前一面欣賞自己的新衣,一面與司天監逢監正和近侍總管姚覺閑聊。
“姚覺呀,晚些時候送些棒瘡藥到沈愛卿府上,這個老頭子替朕辦事,著實受苦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陳仲理扶了扶頭上的天子束金冠,若有所思的補充道︰“還有,再帶上五百兩白銀和錦緞十匹,美酒十壇,被朕罰了三年俸祿,這老小子肯定叫苦不迭!”
“諾!老奴這就去準備!“姚覺很識趣的應承下來,便躬身退了下去。
陳仲理整理好了衣冠,轉身贊許的看著逢九安,褒獎起來︰“逢卿啊,還真沒想到你的智謀和紫微斗數一樣讓人稱絕!“
逢九安並未驕矜,而是恭敬的探身還語︰“陛下過譽了,不過是些小聰明而已!“
“你呀,總是如此謙遜,讓朕說你點什麼好!今日朕心情大好,打算去御園玉梳苑轉轉,逢卿若是無事,與朕一同前去如何?”
陳仲理話音剛落,便听得門外傳來黃門宮人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奚官令謝培臻求見,現于殿外候旨!”
陳仲理不由得有些納悶兒,與逢九安對視一眼,自語道︰“他來做什麼?”
逢九安回道︰“陛下忘了,今日早些時候曾吩咐他去查驗徐衾尸首,這會兒想必是來復命的。”
“哦,瞧朕這記性,宣他進殿!”
不多時,一個青衣素冠的中年男子慌張的走了進來,見到陳仲理便拜,嘴里說著那句百年不該的恭謹之詞。
陳仲理直奔主題的問︰“尸體檢驗的如何,可是中毒而死?”
謝培臻抬頭回稟,神色有些慌張︰“死者確是暴亡,未見中毒跡象,只是……”
陳仲理認真的听著,沒想到這個奚官令竟然說到一半忽然間停了下來,這讓他著實不爽,面色不悅的問︰“只是什麼?”
“臣,臣不敢說!”
陳仲理真恨不得讓金瓜衛士把這廝拖出去好好吃頓板子,但轉念一想,此人欲言又止,其中必有蹊蹺,是以耐著性子安撫道︰“謝官令但說無妨,朕不開罪于你便是!”
謝培臻尋思了片刻,戰戰兢兢的自口中擠出一句︰“臣仔細查驗過,那具腐爛不堪的尸首,並非徐衾本人!“
“什麼?”陳仲理只覺得五雷轟頂一般,心情落差之大與此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謝培臻更是倒霉,差點就被這位失驚的皇帝大人一腳踹出去。
謝培臻見龍顏大怒,也不敢怠慢,趕忙自懷中取出一件東西,用那雙顫抖的手捧給了逢九安,逢九安則是畢恭畢敬的轉交給了陳仲理。
陳仲理將那東西握在手中定楮一看,一雙精細的眸子眨眼間便騰出了殺氣,那東西不是它物,正是邱玖離開時遺落在地牢中那道晏陵軍飛蛇衛的白銀腰牌。
……
平明時分,建康城外城的高崗上人煙寂寥,嗚咽的夜風與氤氳的天空相契合,將這片地方顯映得格外荒涼。
一個面色蒼白,披著尋常素衣的清瘦男子在朱離和朔永安的攙扶下望著不遠處那座有些幽暗的帝都城闕,而在素袍掩蓋的左右肩胛位置,兩道暗紅色的血痕汨汨的殷了出來。
這人便是徐衾,只不過與為將時的颯爽英姿相比,此時他的面容上更多的是憔悴和恨意。
“善惡到頭終有報,陳仲理,留好你的狗命,等我!”
微弱的聲音在一口鮮血噴出之後回蕩在帝都外圍的高崗上,順著清冷的晨風飄向那座沉睡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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