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被蛛網網住的小蟲,在痛楚里掙扎,看不清方向,更看不到希望,除了奔跑,還是拼命奔跑,就連一輛車在她面前緊急剎住她也沒看見,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車及時剎住,可是她卻如著了魔一般,身體繼續向前撲去,直至撞到車身上。
她直直地立于車前,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仿似無知無覺。
車上下來個人,疾步走到她身邊,緊張地問她,“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她轉了轉頭,明亮的車燈下,眼前的人似曾相識,卻想不起是誰,仍是呆呆地看著,只見他的嘴在一張一合,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後座車門打開,車里的人探出半個身子來朝外大喊,“沙林!扶我出來!”
“來了!”沙林不知道自己是否闖了大禍了,千萬不要撞傷了夏夏姑娘,不然他一定死得很難看……哎!真不知道老板和夏夏姑娘又怎麼了!這大晚上的,老板還打電話給他,讓他開車接他出來找人……
夏晚露微翕了雙眼,眼看著那個坐輪椅的人朝自己慢慢靠近,本已麻木僵硬的她感覺到痛神經瞬間甦醒,眼前這張臉和曉晨照片上的臉相重合,她忽然覺得,這張臉,是如此的陌生……
“你是傻了還是瘋了?車來了也看不見?!撞傷沒有!?”來人還沖著她大吼。
倒是這吼聲,讓她從混沌的狀態徹底清醒,面對眼前這張臉,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下去……
她的手甚至舉到了半空了,這一巴掌扇下去,兩人便從此再無瓜葛!
然而,這一巴掌卻是怎麼也扇不下去……
就在她和他那雙亮如曜石的,閃著怒火的眸光相觸時,她驟然之間想到了,手術後的他,不能受撞擊,不能……
這一巴掌能將他再次打瞎嗎?如果能!那該多好!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到五年前,那該多好!她一定不會放任自己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地愛上他,更不會隨他去左家給他當專職保姆,那以後的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他如今愛誰疼誰也和她沒有絲毫關系……、
想到這里,她又想起了喝醉後的曉晨抱著他的照片翻來覆去痴語的情景,心中劇痛,一巴掌到底是狠狠扇了下去,只不過,沒有扇在他臉上,而是扇在了她自己臉上……
從驚見曉晨和他的合影到一路在馬路奔跑,她都沒有流過淚。
劇痛,卻沒有淚……
然而,當這一巴掌響亮地落在自己臉上時,右臉半壁火/辣的痛,眼淚也隨之撲撲而落……
是她的錯!
一切都是她的錯……
愛了不該愛的人……
他被她的行為震驚了,握住她的腰急問,“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用力咬住嘴唇,咬痛了,咬出血了,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大顆大顆地*……
“你要急死我還是怎麼的?送個人送了大半夜,也沒個信息來,打你電話又不接,急得我和沙林一路找過來!出了什麼事你到底是說啊!”他緊張地握緊了她的腰身,手心里的汗水幾乎浸透了她的裙……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深吸一口氣,讓那涼涼的痛沉至心底,幾乎咬著牙,才能堅持著開口問他,“你怎麼會找來這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你又怎麼知道曉晨住在這里?!”
明亮的車燈下,她看見他眸光微微一暗,很短暫,很模糊……
然,只需這一暗就夠了!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她仰起臉,想起有人說的,想哭的時候抬起頭,就可以讓眼淚倒流回去,然而,這沒有用,完全沒有用!那淚,還是雨簾般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小豬,有事我們回家再說好嗎?先回家!”
他想將她抱緊,可是她卻用力地推著他!“回家”這個詞再一次地刺激了她,讓她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
家!他說要給她一個家!也說要給曉晨一個家!所謂的他的家,意義就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他的家嗎?
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嘲諷無比,和他推推攘攘的過程中,只覺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磕得她疼,猛地一下揪下下來,狠狠砸在他臉上,涕淚交加地大喊了一句,“放開我!”
戒指本是按她手指的尺寸買的,戴在她手上不大不小,突然的用力,竟是將手指也劃痛了,似乎還破了皮,可這痛,比起心里的痛來又算什麼?
那戒指砸在他臉上,他不曾提防,驚了一跳是小事,重要的是痛,砸在他臉,痛在他心,她的一聲“放開我”更讓他感到恐慌,再顧不得戒指,只是緊緊抱住她的腰,死也不肯松手……
她怎麼掙也掙不脫,無奈而氣急地大吼,“左辰安!你到底要怎樣!?”
“我要你!要你跟我回家!”他的臉貼在她胸口,雙臂收得更緊……
“不要提回家!不要和我提‘家’這個字!”多提一次“家”這個字眼,無異于在她心口多插一刀……
“好……好……不提……別鬧了好不好?”他用哀求的眼神仰視著她。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知道他這雙手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了,只能使了個炸,顫抖著聲音答應,“好……”
“好……上車……我們走……”他試著稍稍松了松手臂。
而她趁著這片刻的松弛,飛快地掙脫,轉身就跑。
然,才跑得一步,就感到胳膊一緊,再度被人揪住。
這次再讓他抓住,就再也沒有掙脫的機會了!她不顧一切地用力向前一奔,只听“轟”的一聲,身後響起什麼到底的聲音,抓住她胳膊的手終于放開了。
她回頭一看,只見左辰安連人帶輪椅都被她剛才用力一拖拖到在地。他那麼高大的身形,此時額頭著地,狼狽無比,而輪椅則壓在他的腳上,不知他的傷腳可又加重幾分?
愛恨交織的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還是為他所痛,可是馬上她又摒棄了這樣的自己,夏晚露,不要太輕賤了自己!
短短一秒,竟轉過無數念頭,她狠心欲再次奔跑,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了,因為,倒在地上的他,雙手卻死死抱住她的腳踝……
“左辰安!放手!”她惱火地威脅。
“不放!”他抬起頭,額頭磕破了,滲出鮮紅的血來,“你想走的話就踢我!踢痛了我就放手!”
他這是在挑釁她嗎?吃定了她舍不得踢他?那他真是錯了!他以為她還是昨天那個為了愛他不顧一切的夏晚露嗎?從昨晚到今晚,二十四個小時,她已經從天堂跌落到地獄,她還會憐惜他?
拼著這一口氣,她沒被他抱住的那只腳奮力向他踢去,該是痛的吧……她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彈回到她腳上的反作用力都震得她腳發麻……
可是,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也不肯松手……
沙林被嚇呆了,一直在旁邊杵著不知所措,眼看夏晚露真的踢他了,才醒悟過來,趕緊幫著阻止,“夏夏姑娘!別沖動!別沖動啊!”
“讓她踢!”左辰安卻果斷得打斷了沙林的話,屏氣抓緊她,“讓她踢!讓她有種就朝著我頭上踢!”
他還是瞧穿了她……
看透了她舍不得踢他的頭,剛才那一巴掌都扇不下去,現在這腳又怎麼踢得下去?
他從來都擅長于用自己的弱點來作為對付她的手段……
她恨! /~半♣浮*生︰.*?@++
恨他將她看得那麼透徹!
恨她自己到這個時候還對他存憐惜之心……
這種既恨又亂的矛盾心理攪得她心思如麻,心痛如絞,嘴里胡亂地喊著,“你以為我不敢踢嗎?你以為我不敢嗎?”
她用力地踢著他胸口,用力地踩著他的手,高跟鞋這麼踢過去會不痛?尖細的鞋跟踩在他胳膊上手背上,血跡已經滲透了他的白色襯衫……
可是她沒有發現,她眼前只有他抱著曉晨親吻的照片,只有那情侶毛巾和情侶杯,還有曉晨悲戚的聲音“他為什麼不來了?他好久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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