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邱府的私人飛機上,邱子俊看著病床上的父親,林月霞和夜鶯坐在旁邊,兩個人都是若有所思,她們這一次是陪著邱氏赴美治療了。
邱父邱邵坤這段時間一直靠著氧氣和營養延續了著生命,好在照顧的好,他本人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消瘦和衰老,他的神情中反而有一種徹底的放松,好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娃娃般純淨,不管外面世界的洪水滔天,或許,半生在刀口浪尖的生活,他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了。
邱子俊經過連日的焦慮和奔波,他頭上的白發好像多了起來,邱子俊雖然帥氣,但是少年白卻一直困擾著他,他很討厭自己頭上的白發,試了好多法子想讓自己的頭發黑回去,可就是沒有一樣神奇的藥品將他的頭發永久變黑,因此他就不停的染啊,染啊,最後連他自己都有些煩了。最近就索性就不染了,白發襯著他男性的面孔,倒是別有一番陽剛之美。
本來陸鼎豐是不願意讓葉鶯來的,但是葉鶯想媽媽年紀大了,她就這麼一個親人了,不來她還是左右不放心,她想媽媽到美國安頓好了之後,再返回獅城,畢竟,邱邵坤也是他媽媽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她不能撒手不管。
邱氏的飛機很大,里面的設施很齊全,只是第一次和邱子俊共處一室,而且這麼久,葉鶯總是感覺怪怪的,之前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她跟邱子俊還有交集的,對于這個邱家的大少爺,她總是覺得諱莫如深,高不可測,而且,對于葉鶯來講,像邱子俊這樣的她總覺得是個危險人物,她很怕跟這樣的人來往,總怕自己不小心就進入了壞男人的圈套中。
可是,此刻的邱子俊並沒有想對葉鶯使什麼圈套,一來,葉鶯在他的面前太“小白”,兼職就是白紙一張,單純的連毛孔都看得出來;二來,他也不忍心在葉鶯身上使什麼伎倆,像葉鶯這樣的好女孩他也是有惻隱之心的;三來,面對葉鶯,他總是怵怵的,畢竟,他身上的邪氣遇到正氣凌然的女孩兒還是要禮讓三分的。
“香香,你不怪媽媽吧?”葉母林月霞突然發話了。
林月霞雖然年近花甲,可是她平時注意保養,又是跳舞又是練聲的,加上天生麗質,讓她的狀態看起來非常好。但是今日,看著昔日意氣風華的戀人病臥在床,生死未卜,她的內心還是焦灼不已,臉上也漸現老態了。
“媽媽,我怎麼會怪你呢,誰的青春沒有一點故事呢,況且,你那個時候並不認識我爸爸啊,媽媽,別想多了,我們現在就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幫邱叔叔做些什麼吧。”葉鶯一邊寬慰著媽媽,一邊握著媽媽的手,希望媽媽的心理負擔能夠小一些。
“是啊,我沒有想到邱邵坤能到今天這個地步,說真的,我們的事情其實並不怪他,只是我們有緣無分罷了,而且我們之間並沒有太大的隔閡,只是當初他丟下一封信就走了,我著實傷心了一陣子,後來,才知道是你姥姥找他談了話。”林月霞說著說著眼眶有一些濕潤。
“後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我不知道他那天怎麼找到了我,而且還說要送我別墅,我怎麼可能要他的別墅呢,這麼多年,我苦也庫過來了,所以當時就拒絕了他,沒有想到他竟然又找到了你……。”林月霞想著邱邵坤的用心良苦,不禁又落下淚來。
“阿姨,你說我父親要送你一套別墅?”不遠處的邱子俊一听便驚起來,父親做的好隱蔽,他竟然一點都不知曉。
“是的,大概是在半年前吧,他找到了我,當時我就拒絕了。”林月霞擦干了眼淚,想著當時邱邵坤還是神采奕奕,但又有些難言之隱的樣子。
“父親平時什麼事情都不跟我說。”邱邵坤嘟囔著,平時他們父子溝通的太少了,一個月頂多也就見一次面,他平時從來不回家,一回家邱邵坤看著他,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也是,邱邵坤的生意從來跟邱氏集團沒有過多的來往,他的地下錢莊說白了就是洗黑錢,他怎麼可能讓他父親知道呢。
“唉,做子女還是要多體諒一下父母吧。”林月霞看著邱邵坤這個樣子,她也不忍心譴責他,只是這麼多年不見,她並不知道在邱邵坤身上都發生了哪些故事。
“子俊,能不能跟阿姨說說你父親的事情啊?”林月霞抬起淚眼,看著酷似邱邵坤的邱家大少。
“阿姨,說真的,父親在我的記憶里就是一個工作狂,家里的事情他是從來不管的,85%的時間他都是處理他的工作,每天大大小小的會議不下十場,接待的人都有幾十個,我母親也因此跟他吵架,可是後來也不吵了,沒辦法,企業大了不處理不行啊。”邱子俊想起父親的日常也很為痛心。
“我記得小時候,我父親還在創業,那個時候家里很窮,我有一次過生日的時候,想吃一個蛋糕都沒有吃上,我在蛋糕店站了好久。我以為我的生日我再也吃不上蛋糕了,外面還下著雨,父親在外面擺攤還沒有回來。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邱子俊陷入了回憶中。
“後來,我竟然吃上蛋糕了,我以為是在夢中。我自己就掐了自己一把,睜眼一看,父親竟然拿著一個小蛋糕站坐在我的床前,我簡直都高興瘋了。原來父親擺完攤後專門去蛋糕店給我買了蛋糕,那蛋糕的香甜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邱子俊的眼里有些濕潤。
“可是,後來,父親的生意做大了,慢慢的他管家的時候就少了,再後來,我們家就發達起來,父親把我換了貴族學校,住進了別墅,父親跟我們的交流也越來越少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有給父親分擔,確實……。”邱子俊有些說不下去了。
林月霞看著這個身價過百億的企業老板,她忽然感覺那麼近,忽然又感覺那麼遠,四十年的時間,將近半個世紀的時光得改變多少事情啊,有些人已經變老,有些人已經離去,而有些人正在經歷煎熬。
“子俊,你父親的病還有救嗎?”林月霞看著邱子俊,她多麼希望得到的是一個肯定的答復。
“阿姨,我這不是請您出山了嗎?醫生說,父親的病是心病,這麼多年,他跟我母親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知道,他的精神上是絕對寂寞的,父親平時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派遣,他唯一的愛好就是打高爾夫,但是,我查過他的記錄,他已經有一年半都沒有去高爾夫球場了,我听助理說,父親煩悶的時候就在那里抽煙,他的心病很重啊!”邱子俊平時對父親少有關心,此刻,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心在滴血,畢竟,父子連心啊。
“那你有沒有看邱叔叔寫過一些日記什麼的嗎?”葉鶯突然插話了,這個時候,她知道,她和母親必須要全力以赴幫助邱邵坤起死回生。
“父親平時喜歡書法,日記倒是很少見他寫過,不過,那封信就是加在一個筆記本里發現的,筆記本很久遠,有些頁面的字跡都看不清了。”邱子俊說。
“對了,那個筆記本我還帶在包里的。”邱子俊突然想起來。他從椅後座的黑包里掏出了筆記本。
林月霞一看就驚呆了,筆記本一看就知道是早年的東西,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筆記本,牛皮紙的封面都磨損了很多,邊角還被細心的粘貼過,封面上還寫著工農兵的口號“五七道路光輝燦爛”,封面上的工農兵舉著紅旗大踏步向前進,一個筆記本又把林月霞帶到久遠的知青時代。
林月霞是大上海下放到農村的知青,剛剛豆蔻的年華,而邱邵坤是地道的農家子弟,當時林月霞下放時候就住在邱邵坤的家里,邱邵坤看林月霞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她。確實,那個時候,農村里哪有那麼水靈的姑娘啊,林月霞溫柔大方,而且還有一個好嗓子,林月霞也見邱邵坤老實憨厚,為了感謝,林月霞將自己珍藏的筆記本送給了邱邵坤,沒有想到邱邵坤一直珍藏到現在。
林月霞從邱子俊手中接過筆記本,她撫摸著封皮,當年精致的小本子如今開始泛黃,她輕輕的翻開筆記本,邱邵坤熟悉的字跡就出現在眼前了,筆記本里斷斷續續的記錄著日常,可惜很多內容都看不清了,畢竟內容是用鉛筆字記錄下來的,林月霞戴上老花鏡,慢慢的翻看著。
“我決定離開了,在這里,我一天也不敢待下去了,我怕我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可是,面對她的時候,我總是按捺不住我內心的激動,我心跳的厲害,以後從來沒有過。我知道我什麼都沒有,可是,我想奮斗給她看,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呢?”二月一日邵坤
“今天,她對我笑了一笑,我想我該對她表白了,今天我看到村書記對她垂涎的眼光,我真想上去揍他一頓,可是我還是忍住了,畢竟人家也沒有做錯什麼。哎,又是失眠的一夜。”二月五日邵坤
“呵呵,我終于對她表白了,她竟然沒有當面拒絕我,我知道,她是在同情我,可是,上次她媽媽來看她的時候,那樣的敵視我,我真怕自己給不了她幸福,我真希望她永遠能幸福下去,她的笑容真美,那麼天真無邪,可是命運為何這麼對我呢,我這個苦日子什麼時候能夠出頭呢?”三月一日邵坤
……
林月霞的眼楮漸漸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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