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燈光昏黃。
張逸坐在床邊上,雙手撐著床沿,外褲脫去後,修長白晰的腿好不晃眼,只是膝蓋上的兩塊紅讓人看著有些礙眼,若仔細看,還能瞧見上頭擦破了的油皮。
沐秀兒搬著小凳坐在她跟前,旁邊擺放著一盆熱水,伸手擰了巾子,先在那膝頭上捂了會兒,清理了傷口後再輕輕吹了吹。
張逸舒服得直眯眼,臉上寫滿了笑,等她家媳婦給她上藥時,才感覺到了微微的刺痛,“秀兒,有點疼,再給吹吹。”她厚臉皮地撒嬌。
沐秀兒知她故意賣乖,卻也沒有逆她的意思,不止吹了吹,最後還輕輕在她膝頭親了下,絲毫沒有在意上面才擦的藥。
這一下,親得張逸連嘴都合不攏了,自打她娘松了口給了她那樣的機會後,她的心情就無法控制地雀躍著,“媳婦,你真好,不枉我在我娘面前說了你那麼多好話。”這會兒,心情好,得了便宜還不忘賣個乖。
听她提及沈夫人,沐秀兒那黑亮的眸子,卻不自知地透出了擔憂,今兒走了那麼一趟,自始自終她都沒能見著沈夫人,那位封姑姑的話也總似含著鋒機,其實,她也曉得大抵沈夫人還是不待見自己的,即便回來的路上,張逸給她再三解釋,又樂呵呵的說,只要她倆堅定,她娘就會成全,可她卻很難似她那般的說得簡單,阿逸是沈夫人的親女,而自己怕在她眼中不過是個外人,還是一個誘得張逸生出不倫之情的女人,這天下哪個當娘的,在知道這樣的事後,會毫不在意的?沈夫人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她正擔心,臉頰上卻是一暖。
“你呀,別瞎操心,更不要亂想。”張逸伸手,輕扶過愛人的臉,先前臉上討巧調笑的神情早已不見,留下的是讓人重獲信心的堅定,她一字一句緩緩說道︰“秀兒,我娘能撐起這一份家業,她的手段她的見識和那些尋常婦人是不一樣的。”
沐秀兒听到那手段二字,心不由得緊了下。
張逸並不知秀兒因她的話而緊張,卻能感受到她強壓著的那份不安,手移開了臉,把人拉了起來,環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腹上︰“你要信我的話,我娘她為人再剛強,她的心還是軟的,她盼的就是一個能夠真正待我好,能伴我一生的人,你認定了我,我也認定了你,而娘要的就是咱們的堅持和真心。”說完她仰起頭,認真地看著妻子的眼︰“相信我,只要咱們同心,娘一定會點頭的。”
沐秀兒同心上人四目相對,心里默念著你認定了我,我也認定了你,一時間,她只覺得,有張逸的這一句話,便能抵過所有的一切,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臉上終于揚起了笑,她輕輕點了點頭︰“我信你的話。”
張逸見她是真的釋懷了,越發地覺得今晚要做些什麼,心隨意動,就要拉人**︰“好啦,都這麼晚了,這盆水明天再倒,早些睡。”
沐秀兒卻是個操心的命,更不懂得張逸的那些花**思︰“你先睡,明兒就要搬過去,我先收拾收拾,不然,晚了,讓,讓娘等咱們,總是不好。”這是沐秀兒頭一回稱沈夫人為娘,說時不勉就有些結巴。
張逸哪會听不出她的不自在,可為這一聲娘,她的心卻是越發的歡喜了起來,手拉著不放人,樂呵呵地開解道︰“你別看我娘平日里話不多,神情總是淡淡就怕她,其實她為人好相處得很,還特別護短,等以後相處久了,你就曉得了,指不定到時候她疼你這個兒媳婦,比她閨女都多呢,”說完,又不想再繼續這話題,繼續將人往床上帶︰“我娘那兒的東西肯定齊全,咱們過去,不用帶什麼,只要把你給我做的那些個衣服全搬過去就成,讓我娘看看你有多心疼我,對我有多上心。”
沐秀兒還掙扎著站在床邊上,她總覺得這人現在的話很是不靠譜。
張逸見她還僵持著,索性無賴般人往後躺,借著力拖人,還煞有其事地說道︰“秀兒,明兒起,咱們可就得分房睡了,”說完,曖昧地眨眨眼拖著長音道︰“良宵苦短哦終極劍道。”
這話听得沐秀兒眼眸子閃了閃,她也不是不解風情的呆木頭,想到明兒起就不能一起睡了,哪還有不肯的,吹燈,**。
第二天,萬里無雲,是個極好的大晴天,人的心情也因著那片湛藍而格外地舒暢。
起得略比往日晚了些,吃過早飯後,小夫妻倆就開始準備整理,張逸嘴上說得輕巧,只要帶上衣物,真要收拾了,這才想起一件事,她眼份還是錦繡坊的大掌櫃,住的又是人家的房子,真要辭了工,這一大堆東西最終還是得帶走的。
“你這會兒要辭工,謝東家那兒可怎麼說?”沐秀兒從櫃子里翻衣服,那會兒只以為會在鎮子上長住,她把家里的東西差不多能拿都拿了,眼下可不就都成麻煩了。
張逸精神有些不濟,懶了懶地打了個哈欠,抓了抓頭說道︰“這幾天,抽了空我就去和他說,不過,我估摸著,這趟出門,他多少已經猜出些我的身份了,謝老板可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為難我,不過,咱們做事也不能不上道,也不好說走就走,得讓他有功夫再找個人頂上才穩妥,我娘只怕也是想到這一層了,一個月夠我把這里的事都處置妥當了。”
“嗯,是這個理,可你不做了,這里東西也不能留這,總不好全都搬娘那兒,要不過幾天,找順子哥借個馬車,再把東家運回家去?”沐秀兒順著她的話講,只是說完後,她翻看衣服的手,忽地頓了頓。
張逸想著別的事,也就沒注意到她這小小動作,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馬車我娘有,用不著借,這些事用不著你多操心,都由來我處理了。”剛說完,她忽地拍了下腦袋,懊惱地叫道︰“我可真是糊涂了,說了這麼多都沒想起來,這會兒,我還沒辭工呢,今兒得看鋪子的。”
沐秀兒聞言也是一愣,這事情來得突然,和張逸一樣,她也完全沒有想到這茬,“今兒你要看鋪子,娘那兒,咱們啥時候搬過去?”她問。
張逸手拍著額一副傷腦筋的模樣,想了想才說道︰“沒事,等到了中午吃飯時,咱們趁這個空檔過去,好在離得也不算遠,下午我再回鋪子,就是辛苦你些,東西都得由你來整理,”接著,她又想到了另一事,皺眉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要不還是這樣,東西搬過去,下午我回來時,你也一道跟著,就說家里還有東西要收拾,等晚上關了店門,咱們再一起過去。”她娘要看秀兒的真心,背著她時肯定會有些試探,她不想秀兒頭一天過去,就要孤零零地面對。
這一份細心體貼沐秀兒自是听得明白,只是,她卻沒有答應,輕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不跟你回來了,”見張逸似要說什麼,搶先道︰“我曉得你的心思,可是你想想,先前都說了,錦繡坊你不能一走了之,你這大掌櫃指不定還得做一陣子,我總是要在那里和娘試著相處的,躲得過今兒,也逃不開明兒,再說了,我還得讓娘瞧見我的真心不是。”
就如沐秀兒能夠明白張逸的體貼,張逸也同樣能夠明白她的用心,瞬時,眼兒瞬時彎了起來,點頭道︰“關心則亂,行,听你的,你只管安心,我會早些回去的,一關鋪子就回去。”
沐秀兒抿唇而笑,很多事,盡在不言中。
兩人正說話,外頭拍門聲突然響了起來,“什麼人,這麼早就找上門。”她們倆,眼神中的曖昧才勾起,就被打斷,張逸嘴里不滿地嘀咕了聲,不情願地走了出去,打開門一看,來人竟是春暉。
春暉自幼就被賣到了張家,教調好後,就在沈夫人跟著伺候,因此,她與張逸也算熟絡,先行禮福了福叫了聲少爺早,隨後開門見山道︰“是夫人讓我過來,給您和……沐娘子搭把手。”
張逸知道,在她娘沒有正式承認她和秀兒之間的事前,少奶奶這樣的稱呼是不會有的,不過,與其糾結這麼個稱呼,倒不如目光放長遠些,先辦正事,她正愁秀兒一個人整理辛苦,這會有人過來,可不就是才瞌睡就有枕頭嘛,忙讓她進來,也不忘記多問一聲︰“我娘,昨兒晚上歇得可好?”
春暉听他問話,點頭笑應道︰“昨兒,夫人睡得很好,一覺到天亮才醒的,”說完,她頓了頓,又添了一句︰“夫人好久都沒睡得這般好了呢,早上飯都多用了些都市墮天使。”
後半句讓張逸心中一揪,她知道春暉這是拐著彎說自己呢,對于負氣離家的事,說到底最不能原諒的還是她自己。
一句話點到為止,沒有繼續再提這事,兩人進了屋,沐秀兒見是春暉,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沐娘子好。”春暉倒是大方,主動福身行禮,她是個靈利的,老夫人眼下不認沐娘子是兒媳婦,可指不定將來如何,少爺是個重情義的,老夫人也不是一般人,多日相處,這沐娘子的品性也略知一二,她倒覺得,以後多半是要認下這位少奶奶的。
張逸把春暉的來意同沐秀兒略說了一遍,“有春暉在這里幫你,我也就放心了,你也別不好意思,有什麼事只管讓她幫你做。”記憶漸漸恢復,她當家少爺的脾性也在不知不覺中顯了出來。
沐秀兒點了點頭,她雖不說什麼,心里卻有些不自在,不同于張逸的不在乎,在她眼中,春暉雖是個丫頭,卻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何況,她又是個從不曾支使人伺候的主,難免有些不知所措。
偏張逸有時候心細,有時候就是個粗線條,這會她光想著有人幫秀兒收拾減輕負擔,便疏忽了這一點,正好,前頭鋪子里傳來了動靜,上工的小伙計隔著門叫了一嗓子,張逸只得囑咐了幾句就趕了過去。
這下屋里就只留兩個人了,氣氛因少了一人立馬變得有些尷尬,沐秀兒對春暉的感覺挺復雜的,一同處事時,說說笑笑也算愉快,可後來,知道對方早知道自己的身份,再細回想那些說過的問過的話,不免品出些別樣的味來,她以誠相待,對方卻別有用心,雖是事出有因,卻也不是一句大肚釋懷就能完全不介意的。
春暉能在沈夫人身邊這麼久,成為心腹丫頭,自有她的長處,對于沐秀兒的態度她是心知肚明,也不點破,只作無事般,走到一堆衣物邊笑問道︰“沐娘子,這些可都需要包上?”
沐秀兒順著看了看,她所指的正是剛才自己從櫃中取出的屬于張逸的貼身衣物,這些哪能讓別人踫,忙走了過去阻止道︰“這些都由我來理。”說完,就利索地把衣物移到了一邊。
春暉若是看不出那小心思,就不能稱之為張家二房頭號大丫頭了,一挑眉,看沐秀兒的眼就有些不同了,也沒有去搶著做,依舊笑意盈盈︰“沐娘子可不用將我當作客人,夫人差我來,就是听由您差遣的,少爺也說了,有事盡管使喚我呢。”
沐秀兒心知自己剛才的動作明顯了些,春暉一樣無事人一般,反而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訕訕道︰“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相公說了,只要帶些換洗的衣服過去就成,別的都留下,要不,要不你幫我看看,除了這些常用的,還有沒有其它要帶的。”
春暉倒是自來熟一般,听到這話後,就四下看了看,邊看邊說道︰“西廂那兩間屋子里東西都是齊全的,臉盆被褥都是新的,別的東西都不缺,我看少爺說得沒錯,就帶些衣服,還有貼身要用的就夠了。”
沐秀兒本就是沒話找話,其實,原先她是想把衣服都弄好後,順帶把別的要送回去的東西,能趕著整理的都整理出來,可現在,家里有了春暉,她反倒不想弄了︰“嗯,那就听你們的。”隨口應了聲,索性就坐在床邊上,把張逸的衣服一件件地疊好。
這樣一來,還真的沒什麼要做的,春暉走到了另一邊,眼尖看到了針線簍子里的繡活,伸手拿了一塊,沒事找事般地說道︰“沐娘子,這是不是上回沒繡完的那塊?”
沐秀兒抬頭看了眼兒,她在沈府當廚娘時,除了飯前飯後忙些,其它時候倒也空閑,于是就帶了些針線活過去打算有空就做,這塊正是在那里做到一半沒繡完的,那會兒,她和春暉也曾一同探究過針線上頭的事,點了點頭︰“就是那塊,只是回來後一直沒功夫繡完它重生豪門之二少奶奶。”
春暉把帕子放在手中,反復看著,忽地自語般說道︰“夫人前幾日說要想個新抹額,我都沒起趕得上繡呢。”
沐秀兒手上動作一頓,她抬眼看了看春暉,見她還低頭擺弄著帕子,眸心閃過一絲疑惑,她想了想,到底沒去接口。
春暉見她沒有多問,也不再說,只扯了些有的沒的,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閑話,說著說著,東西收拾得差不多,就等張逸過來,提包袱走人,就在這時,外頭再次傳來了敲門聲。
沐秀兒應聲走了出去,家里並不是只有她一人,也沒問就直接開了門,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相貌清俊的陌生男子站在外頭,她開口道︰“你有什麼事?”
男子顯是沒想到開門的會是位婦人,神情先是一愣,隨後拱手問道︰“請問,此處可是,張掌櫃家?”
沐秀兒听是找張逸,再看他穿著體面,只道是鋪子的客人,便笑應道︰“是張家,不過,我家相公這會在鋪子呢,若是公子找她有事,還請多走幾步,從前頭鋪子進去。”這後宅即便是張逸在家也不會隨意讓外男進入的。
男子帶笑的臉在听到婦人口中的那聲相公後,一下就變了顏,他的目光更是不自覺地留在了眼前婦人的臉上,漆黑的眸子里帶著深深的探詢。
沐秀兒見這人听了這話後,不但不走,反而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這無理的模樣使得她心里立刻生出了不喜,只是她也不好直接趕人走,只得向邊上讓了讓,聲量提高了些問道︰“公子,可還有別的什麼事?”這是請人走的意思了。
男子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忙作一揖道︰“沒事了,這便告辭了。”說完他轉身離去,走到半路時,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只是,那院門已經關上。
不過是個小插曲,沐秀兒雖有些惱,卻也沒放在心上,回到屋中時,見春暉已將一個個包袱整齊擺放到了桌上︰“沐娘子,馬車就在街角,要不,我過去,讓人把包袱先放車上。”
沐秀兒原以為她們是要提著包袱走過去的,哪想到竟還有馬車,雖說東西不多,但也有六七個包真要拿著走還真是不方便,于是點了點頭︰“咱們現在就過去?”
“我去叫馬夫過來,讓他把這幾個包袱都搬上車。”似春暉這樣的大丫頭平日是不拈重活的,說白了比那小門小戶家的小姐也不差多少。
沐秀兒卻與她不同,听她說要叫人來,順手就拿了兩個包袱︰“我同你一塊去。”
春暉見她如此,也只好拿了兩個包,一道出去了。
車停在了街角,離胡同口也不算遠,車夫三十來歲,坐在車轅上,見人過來了忙跳下車前來相迎。
“胡大哥,先幫沐娘子把包袱擺上去。”春暉見他過來,先開口說道。
男子不多話,伸手就要去接沐秀兒手中的包袱。
沐秀兒將包袱交給了他,轉身想幫著春暉搭把手,卻被她讓開了,“我自己來就成。”說才說安然無恙,那車夫已經把包袱放好,又過來接了。
春暉把包遞了過去,“里頭還有三個包袱,有些沉,胡大哥跟我們過去幫把手。”
馬夫應好,把車廂門鎖上後,跟站兩人走,才進院門,就听到頭有人驚慌地大叫道︰“掌櫃娘子,你快些到前頭看看,掌櫃他突然頭痛,人都站不住了。”...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