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第二天清晨,沈廷從床上睜開眼,他剛動了兩下,便感覺到身邊有人,便側臉看了過來,在看到坐在他床邊的我時。他咳嗽了兩聲,隨即聲音才略帶沙啞喚了一句︰“梁笙。”
我主動握住他手,滿臉關切的說︰“我在。”
沈廷說︰“你昨晚在這里陪了我一夜?”
我說︰“我擔心老爺,所以一直在醫院陪著您。”
他臉上蒼白入紙,呼吸也非常沉重,不過,還是費力的點點頭說︰“也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他說完這句話時,便一聲嘆息。
這聲嘆息,透著最深的寂寞與滄桑,意味深長,說實在話,其實撇開我們的身份來說,如果沒有我當他四姨太太這一茬。我對沈廷這個人並不討厭,因為他對我母親懷有巨大的深情,他對江膪磳繒嚽那矷@謖飧鍪郎仙儆校 淙徽饃釙橄旅媸導噬鮮嵌越 橙氐謀撐延氤莧瑁 傷 嚼系剿藍薊溝爰親潘 庵指星槎嗌倩故悄訓謾 br />
我安慰他說︰“窮人家的兩兄弟,都還要為了一畝三分地爭得你死我活,臉紅脖子粗,老爺這麼大的家業,有人惦記是正常的,別太過傷心。”
沈廷說︰“博文這個人什麼都好,他只是有野心沒手段……”他說了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隔了很久,他又貼了一句︰“我沒想到他和他的媽媽會這樣糊涂,這次的事情他們讓我傷透了心。”
我說︰“大太太也是望子成龍而已。您別太胡思亂想了。”上爪團圾。
沈廷冷笑了一聲說︰“夫妻同床四十載,竟然是別有異心,我相信沈家所有人從很早開始就已經盤算著我死後的事情了。”
我說︰“老爺,別說這些不吉祥的話,您身體一直很健碩,不會有事的。”
沈廷忽然握緊了我手,眼楮緊盯著我說︰“梁笙……”
我立馬回握住他,輕聲說了一句︰“我在。”
他說︰“如果我死了,你該怎麼辦。”
他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說實話,我還真沒想過我會怎麼樣,我在想,我是應該深情的告訴他。你死了我,我定不獨活這種騙人的話呢,還是實話告訴他,他死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的路該怎麼走,等著我的又會是什麼,我一無所知。
隔了半晌,我沒有說得特別矯情,而是說了一個比較符合實際的答案,我說︰“您死了,我為您守寡。”
沈廷听到我這個回答時,他笑了,笑得滿臉皺紋,他說︰“守寡嗎?”
我說︰“對。”
他說︰“你守得住嗎?”他是帶著笑問出了這句話。可話語內卻充斥著懷疑與試探。
我心下一驚,忽然想起之前大太太在沈家當著沈廷面,指控我和沈柏騰狼狽為奸的事情,按照沈廷這多疑的性子他不會不懷疑,可現在他並沒有特別明白提到這個話題,如果我主動去解釋,又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
現在我該怎麼辦?我定下心神想了想,決定先不去主動提那件事情,我反問沈廷說︰“老爺在懷疑我?”
沈廷見到我這個表情,他笑了,他松開了我的手說︰“你沒覺得此時你的表情和說話的語調像極了一個人嗎?”
我下意識說了一個名字,我說︰“江膪磲侁走T br />
沈廷否定說︰“不是,是我兒子沈柏騰。”
我手猛然握緊,臉色愣了一秒,我擰眉說︰“老爺在懷疑我?”
沈廷並不說話。
我捂著胸口對沈廷說︰“我在你們心里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以前他們污蔑我和袁長明,而現在又來說我和沈柏騰有一腿,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只要是個男人就都和我有關系了?老爺,我是個女人,名譽這個東西對于我來說很重要,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到達別人那里我就是水性楊花勾引男人,如果您不信。”我眼疾手快,拿起床頭櫃上一把水果刀橫在自己頸脖,我說︰“如果您不信,那我就以死明志,來抵擋那些流言蜚語對我的傷害。”
我仰著臉看向沈廷,刀鋒在我頸脖處薄薄的皮膚上割出一條血痕,他看著我的姿勢沒有動,我拿著那把刀要有所動作時,沈廷說︰“梁笙,把刀放下。”
我滿臉眼淚說︰“放下有用嗎?您不相信我。”
沈廷說︰“我信你。”他說︰“我知道,你和袁長明不會有什麼,和我兒子沈柏騰也不會有什麼。”他從床上艱難的爬了起來,喘息了好久,便伸出手來拿開我頸脖上的刀說︰“好了,我知道你有你的分寸,柏騰和袁姿現在只差訂婚了,他這種人哪里會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你們都是理智的人,只是人一年輕,就很容易被一些思想不健康的人亂想而已,把刀放下,我相信你。”
听到沈廷如此說,我持刀的動作也終于放了下來,刀鋒脫離皮膚,有微熱的液體從頸脖上流了下來,沈廷看到後,立馬喊來護士給我包扎。
包扎完後,躺在病床上的沈廷說︰“梁笙,給我去辦兩件事情。”
我說︰“什麼事情?”
沈廷說︰“把蓉鑫和沈博文從沈家趕出去。”
听到沈廷如此說,我雙手一緊,他又說︰“將律師幫我喊來。”
我說︰“您要干嘛?”
他說︰“擬離婚協議,讓蓉鑫簽字。”
我沉默了一會兒,因為這兩件差事中的任何一件都不是好事,得罪人又討不到好果子吃,並且會遭人詬病和辱罵。
側室拿著離婚協議去找正室簽字?這要傳出去,我就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沈廷見我沉默著,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知道我的猶豫,他說︰“無妨,就當是我的意思。”
沈廷堅持,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答應。
很快,律師便趕來醫院,按照沈廷的要求擬了一份離婚協議,協議內,大太太也並不是什麼都沒有,沈廷給了她一些錢作為後半輩子養老,算是盡夫妻情。
我拿著律師給我的離婚協議書,在趕去沈家的路途中,心里莫名沉重,明知道這不是一個好差事,便只能硬著頭皮上,還好,有沈廷的特助跟著我,我也不會那麼沒底氣,至少等下如果我和大太太打起來,還有一個人會從中調解。
等我們到達沈家後,從下車到達門口時,我便感覺到這座宅子內傳來的陰冷氣息,客廳一個人沒有,就連平時都在大廳內時不時走來走去的僕人都很少見。
我站在大門口深吸一口氣,便拿著手上的合同去了大太太的房間,可里面一個人也沒有,我又去沈廷的房間,沈廷房間也沒有她的身影,最終攔住了一個僕人問,才知道,原來她在祠堂。
我只能帶著律師去了祠堂,到達那里時,她正跪在祠堂中間的蒲團上,正閉著雙眼,手捏佛珠念誦著佛經。
她在念什麼,其實我沒有听明白,我只是徑直朝她走了過去,站在她身邊時,因為身高的差距,我這才看到她稀薄的頭頂已經被白發所佔滿,以前她經常拔,稍微有一根,便連根拔起。
而如今,這麼多白發,想要拔都無從下手了吧。
我站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喚了一句︰“大太太。”
她手拿佛珠的手一頓,她明顯听到了我的聲音,但她沒有動,繼續念著佛經。
我小聲說︰“佛祖自在心中,念再多也沒有用。”
她還是不理我,我也沒有再去管她,而是從沈廷的特助手上拿過那份牛皮紙袋,從里面拿出一份合同,我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只是自顧自的說︰“這是老爺今天叫人擬的離婚協議,說是讓我拿給你簽掉。”
這一次,大太太有了反應,她沒有睜開眼,只是笑著說︰“你騙我。”
我說︰“我哪里騙你了?”
大太太說︰“離婚協議書讓側室來拿,真是笑話。”
我說︰“您不相信?”
她不回答,明顯是不相信,我看沈廷的特助說︰“朱特助,你來。”
蓉鑫自然認識朱特助,當朱特助剛開口說出第一句話,她終于把眼楮張開了,她側臉看向身邊的人,首先看向我,再看向朱特助手上那份文件,她忽然一把扯過朱特助手上的合同,當她清晰的看到紙張上映著的離婚協議幾字後,她臉色那一霎跌入冰點。
她舉起協議問朱特助,她說︰“這是老爺讓你來交給我的?”
朱特助對于大太太的激動,語氣也相對沒有底氣的回了一句︰“對,是沈董……”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大太太忽然拿著那份文件用力一撕,盡情撕,將手中那份要割斷他們夫妻情分的合同撕得粉碎。
撕完後,她便拋到天際,喘著氣說︰“這一輩子,我都會是沈廷的太太,只能是沈家的太太,這份協議,你讓老爺來和我說,他不在場,我不會簽。”
紙片紛紛揚揚落滿地,我看到大太太堅毅的臉,便明白,這件事情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辦成,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簽不簽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替老爺辦事,老爺說了,他給你三天時間主動搬出沈家,如果不搬,就別怪他不顧及夫妻的情分。”
蓉鑫只是冷笑,然後垂下眸不再說話,繼續念經朗誦。
我也不再自討沒趣,合同沒有了,這東西也簽不成了,那只能先回醫院,到達沈廷的病房門口時,我剛想推門而入,可剛推開一點縫隙,便正好看到沈柏騰在沈廷房間。
兩個人似乎是在聊什麼事情,因為朱特助在我身後,我並不好繼續看下去,便伸出手將房門給拉上,在外面等待著。
等了好久,差不多半個小時,沈柏騰從沈廷病房內出來,他對沈廷的特助微笑了一下,也沒有看我,帶著助理離開了病房。
我坐在那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會兒,便從椅子上起身,進了沈廷的病房,到達里面後,沈廷便問我情況怎麼樣了。
我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全部和他描述了一遍,沈廷听了許久都沒說話,隔了好久,才對朱特助說,讓他重新擬上十幾份,一直擬到她把合同簽掉為止。
現在最讓我頭痛的不是蓉鑫是否會簽合同,而是三天後,她是否會搬走,如果她不走,是否真轟她出沈家嗎?
好歹她也是大太太,並且是沈博文的母親,這樣做會不會太掃她顏面了。
我將這些事情再次向沈廷征詢,這次他還是沒有半分看猶豫的說,讓我照做就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