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燭……”
少年的唇間發出輕輕的嘆息,伴隨著一道低低的“對不起”,卻讓傾燭的眼淚流更加的洶涌。
這麼多年,她真的難以想象她的小姐的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竟然會變成如今的這般樣子。
慕千雁輕輕的摟住了身前的女子。清冷的懷抱將女子單薄的身子摟進懷中,卻看起來比女子更加的縴薄。
……
梁氏皇朝的皇宮一如既往的金碧堂皇,亭台精致。處處彰顯著華貴精致。
執畫閣的未央池內正盛放的大片白蓮。經過幾日前的一場大雨掉落了許多,稀稀疏疏的漂浮在清澈見底的池水中,遠遠看去帶著些零落頹唐的美。
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正提著燈籠蹲在池邊,似乎正在悉心打理著池中的白蓮,唇角笑容淺淺,似乎帶著些小小期待。
靈兒從來沒想到自家娘娘帶來的白蓮種子竟然這般的好,不僅長得快而且十分奇異的常開不敗。
特別是娘娘在的那幾日,這些白蓮開的尤其的好。看似柔弱,卻分外嬌美,層層疊疊的盛開,宛如那純潔嬌柔惹人憐愛的處女。
……
此刻,御書房內。
一如往常的練好古籍之上的功法,坐在皇座之上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將放在身側的古老書籍納入懷中,然後吩咐人讓在外面等候已久的女子叫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要來見梁謹夜的原因,眼前的女子即使已經坐在了後宮最高的位置上,也依舊精心打扮了一番,那身上陣陣的清幽香氣得以看出對方花了好大的一番心思。
然而,高座之上的男人卻只是留心多看了她一眼,雖然心里早已被勾的蠢蠢欲動,面上的神情卻依舊是居高臨下的。
“最近可有什麼行動?”
男子聲音冷漠。眼前卻突然浮現了幾日之前在花海中所見到的那名女子,那個差點讓他死于非命,卻長得和七年前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物,以媚族的能力,想來也不應該不知道吧。
然,慕千憐只是皺了皺眉頭。頗有些憂慮的說道︰“截殺女尊余黨失敗。”
這件事情梁謹夜是知道的。
沒有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他皺了皺眉頭,眼底的不悅更甚。
媚族不是說無所不能麼?不是很強大麼?出現了這樣一個人物,這些人竟然連一丁點而風聲都沒听到,簡直是荒謬!
“你幫朕去找一下兵符的下落。”系圍妖技。
梁謹夜淡淡的命令道,那樣的口吻,就好像在命令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好像這個眼前恭敬的跪在地上的女子只不過是他的屬下,他們倆沒有任何關系,對方也不是他的枕邊人。
這樣的話語,讓慕千憐本來就就已經涼透了的心一下子又涼了大半截,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神情一如既往的展露在人前的善解人意。
“來之前臣妾特意給皇上熬了粥,這幾日皇上身子不好,吃的東西也少,想來是胃口不好,皇上可要吃些?”
這般說著,慕千憐的眼底又浮現了一絲希翼。
然而,男人無情而冷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有說不,也沒有同意,“你要做的只是幫朕查朕想要東西,只要每天乖乖侍寢便可。”
梁謹夜還惦記著慕千憐那可以助人內力增長的身子。
“是。”
女子恭敬的點頭,然後慢慢的退出去,眼底卻是一片陰狠。
你既然可以在我重病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離去,既然可以在我病未痊愈的情況下讓我為你辦事,那麼也別怪我做事不留情面了!
才一回到金鑾殿,慕千憐便進了自己的屋子,叫了貼身的宮女進來,便囑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臉色陰沉的可怕。
“把大學士給本宮叫來!”
女子的聲音冷沉,在一片寂靜的寢宮之內,分外的詭異。
梁謹夜,你真的以為我慕千憐什麼都不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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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風徐徐吹來,郊野之外的客棧在夜色之中顯得分外的孤獨,周圍黑漆漆一片,讓客棧內的小二不由得緊緊的關上了大門,以防萬一。
二樓,天字一號閣內,身著布衣的清冷少年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玉簪子,輕輕的放在了桌上。
那簪子做工非常的細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卻與那薄如蟬翼的金葉子相互依偎,那金葉子不似普通的金葉子,是翡翠抽成絲,與縴細的金絲編織而成,做工精致輕盈,小巧別致,那與無暇茉莉相襯的美感讓人不由自主的到抽一口涼氣,明明那麼的簡潔,連一絲一毫多余的裝飾也沒有,卻隱隱透露出華貴大氣,顯然價值不菲,也絕非一般人所有。
也許,世上僅此一只這般的玉簪爾爾。
傾燭一臉驚詫的看著放在桌上的簪子,顯然受驚不小,卻又很快恢復了過來,臉上的神情漸漸平靜。
“小姐這是……?”
她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布衣少年,卻清晰地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懷念和懊悔,一閃而過。
“這段時間你不適合跟我回長安,很容易被梁謹夜的人找到,所以我有其他任務交給你,希望你一定要幫我辦到。”
慕千雁壓下了心底宛如潮水洶涌的情緒,將那玉簪子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了傾燭的手中。
“明天早上啟程,幫我把它送到海島上,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留下來。”
海島?
傾燭愣了愣,臉色有些復雜難明起來。
送去海島麼?
“什麼海島。”
傾燭還是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了一番,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是大家都知道的那個海島啊……”
少年的身音低啞,甚至有些沙啞,在這片靜謐的空間中輕輕的響起,伴隨著一道若有似無的嘆息聲,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些微的涼意和悲愴。
心知慕千雁並不想多說,傾燭小心的將玉簪子放了一起來,轉身走了出去,輕輕的掩上了房門。
——吱呀。
關門的聲音悠長的響起,慕千雁站在床邊,眼神有些嘲諷。
不知道像現在這樣對人世情感毫無牽絆的她,是否還有資格回到那個地方呢?
……
這幾日邊境之處分外的安靜,似乎匈奴和梁軍都有些打累了,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誰都沒有要出兵的打算。
主營帳內,各個階級的將軍將士圍在一張大桌子邊,在地形圖上仔細地勾畫,正討論著行軍策略。
而至今為止,大將軍不曾發出一言。
而同樣的,那個剛剛來到邊境的少年也不曾發過一眼。
在很多人看來,這個傳言通過層層篩選似乎頗有才華的少年也不過爾爾,只是空有才華罷了。
柳新月安靜的站在一眾將領之間,仔細的查看著平鋪在桌面之上的地形圖,面上不動聲色,卻是十分認真的听著周圍那些將領的言論,來推測這些人的性格以及能力,以此來確定對這些人的防備程度,同時也估量著這些人對于他接下來行動的利用價值。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似乎傳來一道銳利探究的視線,接觸到軍事之時的褚衛,絲毫不見平日里囂張輕佻的模樣,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心驚。
那宛如實際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一個又一個的人,直直的投射入柳新月的心底,讓他一直平靜的面色出現了微微的裂痕,然後又迅速恢復。
褚衛,發現了什麼?
心里一沉,他假裝沒有感覺到的模樣,又將頭湊到了兩個將領之間,認真的听著,仿佛正在思索之中。
而他確實在思索,只是不是軍事罷了。
褚衛這個人,他不過接觸了短短幾日罷了,卻深刻的感覺到了此人的不好對付,那目光之中的探究簡直令人無法招架。
他畢竟是一個經歷過無數次戰場的將軍,那有時候帶著些腥氣的視線,實在是讓人不安。 :(.*)☆\\/☆=
這樣的一個人,對于這種連他都能對付的戰事,怎麼可能會拖這麼久?當真是奇怪。
確實,跟匈奴的這場戰役真的是有些難纏的,只是這是對于那些在軍事上比較薄弱或者能力有限的人,像褚衛怎麼可能會對付不了呢?
那些跟在褚將軍身邊的將領雖然有些沒什麼能力一看就是靠關系上位,但是有幾個確實是真真實實有能力的,然而,他們的意見似乎很少被采納。
雖然說這幾日邊境比較平靜,但是偶爾還是會有一些小戰的,他發現每次那些將領一提出那些有用的信息,那個褚衛不是毫不猶豫的采納,便是說出各種听起來十分正確的理由,以此來說服那些提出優良策略的將領,換另一種方法。
然而每次褚衛反駁的結果都是戰事失敗,情況變得更加的惡劣了。
這一點,從目前來看,分外的可疑。
心中正盤算著,柳新月有些走神了,耳邊傳來的將士們的討論聲隱隱約約听了一點,但幾乎都是左耳多進右耳多出,壓根兒沒往心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