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見到母皇,她早已沒了氣息,而那天的後來……
母皇對那個女子說,“你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嗎。”
你知道那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麼?那個男人強勢,強大。姿容非凡,相對的,他的野心與他的實力一樣。雄心壯志。自負非凡,他所重視的,是名,是利,是功成名就,是受萬人敬仰。
母皇對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女說,“雁兒,那個人所在乎的從來不是你。只是你背後的一切而已,和他走,不會幸福,朕,居高位二十余載,從未看錯人。”
可是七年前的那個女子,眼神堅定,不願退後分毫,後來不知使了什麼招數,竟然順利的嫁給了梁謹夜,同樣的,還讓那個男人得到了祁南國外姓王爺的高位,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了母皇話中的意思。
外姓王爺這個位置。是梁謹夜取了那個女子後所得到的第一樣東西,而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拱手置眼前,也許,這便是當年母皇不允許的原因。
想到慕千雁的死,凌長郡的眼中閃過一抹可惜。卻沒有一點難過之意,因為在她看來,那個女子的死應該的。
背叛母國,這將是多麼嚴重的罪行!
而且,而且……
凌長郡的眼前突然被一片血紅鋪滿,那顏色那麼的鮮艷,刺痛了她的眼楮。
那年的最後一天,當她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鮮紅的血色,在滿地的血泊之中,一個身著官服的少女手持寶劍,靜靜地站立,劍鋒上的血還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滴,傾城的容顏上面色蒼白,衣衫染血。
看到的是那血泊之中顯眼的明黃,只听到那微弱的幾乎就要沒有的喘息,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那天,喊殺聲震天,卻沒有誰會出兵相救,那天,她倉皇逃離,卻見那手持血劍的少女心軟放走了甦丞。
那天,那天,她看到她唯一的皇姐身穿戰甲從馬披之上跌落,耳邊充斥著幼弟幼妹的哭喊聲,那麼的稚嫩。
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在一片混亂之中,倉皇逃離。
到如今已經七年了,她記得清清楚楚,記得比誰都清楚。
終于,快結束了麼?
凌長郡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英氣十足的眉眼間殺意乍現,緊接著轉身離去。
“甦丞相,一切都靠你了!”
獨留一道堅鏘的話音,久久回響。
……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風吹過落葉,年底的女尊國冰天雪地,異常寒冷,那年馬蹄突響,少女一身火紅的衣衫,駕馬而來,長風拂過衣袖,銀白的梔花文案便漫天散開,惹花了人的眼。
冬日冰雪,有女子兮,匆匆而來,剎那芳華。
聞言女尊女皇病重,臥病在床,急招遠嫁至祁南國的右相,慕千雁。
竟是突然逼迫其與梁謹夜分離,不然便在其師父來女尊之時下殺手。
慕千雁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師父與女皇不合,那是上輩子的恩怨。
那天室內暖爐熱氣升騰,就好像春天一般暖融融的,刀劍之聲刺耳,劃破火光,少女紅唇勾笑,拔劍相逼,“你若敢傷我師父分毫,我今日便……”
然,女皇卻苦笑連連,只是吩咐其去拿樣東西。
可那個東西是什麼,七年過去,無人知曉。
因為當少女走到門外的時候,屋內異動,趕到之時,只見鮮血四濺,一抹黑影閃過,早已不見身影。
——轟轟轟。
客棧二樓的一間天字一號房內,面色虛弱陷入沉睡的少年臉上似乎糾結痛苦,腦海中是一片馬蹄聲響,和戰甲的堅鏘聲,那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正飛快的轉著。
那天發生的什麼,那天發生了什麼,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記不起來了……
對,對了……
那天……
“砰!”
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的聲音重重的響起,伴隨著猛烈的寒風呼呼的席卷進溫暖的室內,門外的雪被風吹落進一地的鮮血之中,紅白相錯,最後又化為一片鮮紅。
一名身著官服的年邁男子愕然的看著眼前的畫面,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抬起了右手,指著站在血泊之中手里握著劍衣衫染血的少女,渾身發抖。
是恨,是怒,是驚詫,是恐慌。
最後理智戰勝了憤怒,老者在少女尚未反應過來之際,倉皇逃離。
不!你誤會了!不是我!
原本安靜的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布衣少年突然身子筆直的從床上挺了起來,僵硬的坐在那里,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
發生了什麼,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她當時是怎麼想的,為什麼……
慕千雁握緊了雙手,雙唇顫抖著,恐慌著,現在想來,除了死前知道真相和進入蜘蛛腹中的那次,她的情緒從來沒有那麼失控的過,失控的有些失常,就好像不是她。
那天她見到了甦丞,因為明白此事百口莫辯,竟然一時沖動想要追出去殺了他!
這可不是她的作風。
好在後來回神,讓甦丞順利從她手下逃離了。
寂靜的房間內,少年縴薄的身形襯得木板床更加的空曠,臉色蒼白如紙,左手臂上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讓整個人看起來愈是虛弱。
耳邊的轟鳴聲卻還在響起,兵戈鐵馬,血光四濺,穿著鎧甲的騎士揮舞著手中的劍,招招致命,刀刀見血。
整個女尊皇室皆被淒厲的慘叫聲充斥著,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
“醒醒,女人,快點給我醒來!”
那是一張妖嬈張揚的臉,深沉的墨色宛如黑曜石般深邃美麗,一身絳紅衣衫,廣袖扶風,此刻正一臉氣怒的搖著僵直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少年,神情任性不已。
“搞什麼嘛……”
歌滿庭站在張無存的身側,看著眼前的畫面,嘟了嘟嘴,眼神開始充滿打量的在絳的身上上下掃視著,然後再男子凌厲的視線之下和張無存一起退了下去。
少年依舊僵直的坐著,麻木的盯視著前方,惹得身側的叫喚聲愈加的熱烈,幾乎讓人耳朵炸掉。
“女人!你再不醒過來本尊便把你收回去。”
絳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一手撐腰,一手伸著縴縴玉指指著坐在床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少年,紅衣張揚,風華絕代的容顏上妖冶美麗,抬眸間攝人心魄。
“喂,你,好像很吵哎。”
少年細微的扭了扭有些僵直的脖子,蒼白的宛如石灰的臉上,紅唇妖異。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張臉又變了模樣,尖尖的下巴,略微有些凹陷的眼楮,整個人很是清瘦。
只是改不了那傾城容顏,長恨寂寂。
是原身的面貌。
一身絳紅衣衫的男子明顯一愣,緊接著臉色突然一變,狠狠一撩衣擺,從床邊站了起來,“慕千雁,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能熬著整整五日不曾喝人血,今日月圓之日,本尊倒要看看你怎麼熬。”
妖邪絕代的面容上勾起一抹嘲諷,絳的聲音冷煞陰涼,卻莫名流露出一抹偏執的孤高。
慕千雁平坐在木板床上,又有些僵硬的動了動四肢,然後緩慢的抬起頭來,那雙些微有些凹陷的深瞳中是亙古的寂寥,“至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自己是誰——”
話音頓了頓,少年突然從床上一躍而下,眼眸對上那雙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鳳眸,突然冷笑一聲︰“佛,玖,釋。”
一字一句,虛弱,卻鏗鏘有力。
話音說出的那一瞬間,男子狹長的鳳眼中突然閃現一抹血色媚光,最後終于只是輕嘆一聲,“女人,現在別出去,粱謹夜的人已經包圍客棧了。”
然,布衣少年卻只是淡淡一笑,抬眸靜靜的看了絳一會兒,道︰“有你絳大人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有什麼…好擔心的,麼?
男子愣住,凝神看了慕千雁離去的方向一會兒,突然垂眸一笑,確實,倒真的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的陰陽思鈴陣凡人可破不了。
這些日子奔波他倒也想通了,既然已經與陰間為敵,他還有什麼好擔心好束縛的?陰間的律法對他早就沒什麼用處了。
既然如此,他作甚不在人間用法力?系夾系技。 -美人皮,噬骨香
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走廊的扶手,絳紅的袍子上,金色的番蓮妖嬈詭異的盛放開,絲絲縷縷詭異的墨色突然從金色的番蓮絲邊上絲絲縷縷的渡出,纏繞進絳周身的空間內。
那眼底的神色,鬼魅而凌厲。
“出來。”
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啞,而絳的周圍,空無一人!
只要黑色的霧氣一點點兒的彌漫,如絲如縷的纏繞,然後,覆蓋。
終于,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那片霧氣之中鑽了出來,好像破開空間而來一般,它有著深刻的五官,臉上皺紋密布,頭上的兩個尖角閃著尖利的青芒,伴隨著自喉間發出的低吼聲,那怪物的嘴角耷拉出黏綠色的唾液,看起來詭異恐怖之極。
比起之前所召喚的綠毛僵尸,有過之而不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