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沒有人比他更著急這任務。
“千顏兄弟說的啊,混入波斯舞娘的舞團。”酒葫蘆輕咳了兩聲,接著說道︰“可我們這里都是男人,要是硬要通過這個渠道進入歐陽府,那麼就只能喬裝了。”
“我剛才在想如果男扮女裝我們這兒誰最適合……”
只能喬裝。只能男扮女裝。
酒葫蘆突然搔了搔頭,一臉不符合常理的憨厚,要知道。像雇佣兵這樣身份的人。憨厚這個神情可當真是不容易出現在他們的臉上的,因為那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我笑是因為!”
“似乎只有檀落長得最白淨無害了……”
確實,檀木身為雇佣兵,雖然人高馬大的,倒是真真長著一副白淨的模樣,他要是不說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倒真是無害的緊。
“然後呢?”
檀落眸子一眯,手中折扇微微扇動。
這下子,酒葫蘆不敢多說了,在這焰火隊里,最無害的軍師檀落,可是最最惹不得的人吶!
但很多人卻明白了意思,輕輕的笑了開來。風夜笑的的尤其厲害,然後止住了笑,說道︰“這酒葫蘆歪歪腸子還真不少,他定然在想你和著舞娘的妖嬈打扮,跳肚臍舞的模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風夜看著那似乎悠閑晃著扇子的檀落,有些無可奈何。
然而檀落自己,竟是笑彎了眼。一臉的狐狸模樣。討見巨才。
慕千雁看在眼底,自是不管底下如何,側頭看了風夜一眼說道︰“我們現在初步的設想就是讓一人再說壽宴開始之前先行混入歐陽府邸,探清楚路線。至于人選……”
少年清冷的目光在在座的眾人之中掃射了一番,目光所及,弄得被看之人心中揣揣然。自然是擔心要男扮女裝進入歐陽府。
畢竟在座的都不是一般的人,每天過著刀口上舔血日子的雇佣兵們,個個都是鐵當當的漢子,又怎麼甘心被當做女子般的來去?
有些人脾氣火爆,在少年的視線下,一下子就火了起來,拍案而起!
“你他娘的什麼意思,讓咱們弟兄們扮女人?你一個新來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里支配咱們,看你長得倒是細細瘦瘦的娘兒們樣,自己怎麼不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青火了,虎目瞪的老大,手臂上結實的肌肉幾乎要撐爆身上的布衫,那一掌拍的極重,桌子一震,好巧不巧的震翻了慕千雁身前的茶盞,溢著清香的茶水濺出,沾濕了少年身上的衣衫,一點清晰的水漬便出現在了胸前衣衫上。
整個房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李青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就是控制不來自己的暴脾氣,這下好了,過會兒隊長肯定罵他。
想著,他小心翼翼的瞥了慕千雁身側的風夜一眼,突然一狠心,挺直了胸膛。反正他現在認錯也是挨罵,他繼續這麼吼也是挨罵,倒不如將錯就錯,反正他覺得他做的沒什麼不對的!
然而,少年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慵懶的坐在那里,一手捻著剛剛打翻在桌子上的茶盞,眸色微微垂著,沒有說話。
李青看著這場面,以為慕千雁怕了,便直接冷哼一聲,也不打算得寸進尺,一撩衣袍,便要重重的坐回位置上。
然而,不等他坐下,從對面突然傳來一聲冷笑,笑聲很冷,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溫度,前方少年抬起了眼眸,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黑的濃烈,白的純然,卻好像攜帶著亙古的冰冷,卻轉瞬即逝。
身著黑色緞子長袍的少年抬起手來,那手指修長,瑩白若凝滯白玉,卻帶著少年獨有的風骨。
然後少年似乎無意的屈指一彈,卻見一道幽幽白霧起,那胸前的一片清晰的水漬便驀然消散殆盡,竟然瞬間烘干!
此情此景收入眼底,在坐之人無不瞪大了眸子,五指收緊。
此人的武功,竟然如此的高深,只是輕輕不經意的屈指,那內力竟然就已足以烘干衣物!
“哎呀!”
酒葫蘆突然怪叫一聲,打破了平靜,一手狠狠的拍了李青一下,罵道︰“小子脾氣又爆了很多啊,安靜安靜,听人說啦。”
說著,他轉過頭去,沖著慕千雁嘻嘻一笑,道︰“不好意思,兄弟您接著說。”
酒葫蘆沖著慕千雁打著哈哈,明明是一副狗腿模樣,卻不見一絲一毫見風使舵,趨炎附勢之嫌,只是嘿嘿笑著,做著和事佬。
這般模樣,倒是讓慕千雁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然,再怎麼說,酒葫蘆還是晚了一步,亦或者是說,酒葫蘆的話,好無用處。
前一刻,那個一身黑色緞子長袍的少年還一身慵懶的靠在椅子背上,修長的手指不經意的彈著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下一秒,卻突然一陣凌厲的風起!
一切,只在瞬間。
李青只覺得前耳畔突然刮來一陣凌厲的風,以他的武功內力,只是依稀看到眼前一點冰冷的亮芒,緊接著,耳邊一冷,一樣不知什麼的東西險險的擦著耳畔而過!
“嗤!”
鋒利的物什刺入牆壁的聲音清晰的從李青的身後響起,眾人不約而同的向後看去,卻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個綁著紅色絲綢細小刀片,在那堅硬的牆上,刺入整整三分!
而李青,只感覺耳朵上一種深刻到骨骼的寒冷突然襲來,正愣神之際,听到眾人吸氣的聲音,連忙朝身後看去,然後怔住。
這該是有多高的武功,多深的內力修為,才能做到如斯入三分之境!而那暗器控制的力道沒有人比承受的他更清楚,那暗器正好擦著他的耳朵過去,不曾傷他分毫。
然而,若是力道稍有偏差,也許他的這個耳朵都沒了,尋常之人,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你……到底是誰?”
李青平靜下來,看著那閑閑的坐在椅子上的黑衣少年,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然而,下一秒,他又覺得這樣一個高手沒有必要潛伏在他們區區焰火隊中,他亦听聞這次是他們硬要做特級任務,所以隊長才找這位接了特級任務的慕公子說了半天,請他加入焰火隊好一起執行這次任務。
這一下子。李青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了,沖著慕千雁說道︰“哈,也是,千顏兄弟武功那麼厲害的人,也算的上是世外高人了,怎麼可能會屈尊降貴的去男扮女裝當波斯舞娘?”
這樣打著哈哈,李青便打算這般蒙混過關,卻不知,一臉漠然的少年突然開了口,說道︰“李青?”
“……正是。”
李青頓了一會兒,才應道。
坐在一邊的其它的雇佣兵成員將眼前情景收在眼中,不由有些擔心,卻也是只能干著急。
這篇空間內,突然就騰升了一股子的陰沉之氣,風夜坐在慕千雁的身側,尤其的覺得不自在。
堅毅的面容上出現一絲擔憂,風夜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對面子站在桌子前的李青和坐在身側的黑衣少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別看李青現在一副要和解的模樣,他風夜對李青這人確實再了解不過的,脾氣火爆,性子一起來,就算知道這是錯的,也是大吼大叫的,若是今天千顏兄弟很難弄,不肯給李青台階下,只怕李青這家伙就又沒了耐心,又要火大了。
這脾氣,一點就燃,可怎生是好。
想到這里,風夜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打算幫著說話了。
今天這事兒還得看千顏兄弟怎麼解決,不然不管他這個隊長說些什麼,若是身邊這少年不肯緩下臉來,那里李青這脾氣可就 著不肯下來了。
然,慕千雁突然一笑,然後面色又慢慢的冷了下來,“你,弄髒了我的衣裳。”
聲音冰涼,就像是從極深的地獄傳來,絲絲穿耳。
少年看向李青的眼神是孤傲的,又有些冷漠木訥,去不知是不是眼花,竟帶著一點哀色。這樣的眼神,讓看到的人,都不由得一怔。
從見到這個少年到現在,雖然相處的時間段,但他們卻從未想過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冷漠少年,竟然會流露出這樣的目光。
然而,再細細看去,卻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黑,和白。
就連慕千雁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不知道為什麼要難過,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句話,也許,是當年這句話給她的映像太過深刻,太過刻骨,太過揪心。
就算今天,她一閉上眼,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世她死去的那一天,磅礡大雨,雷電交加。
她瘋了一樣的沖向眉眼妖媚卻笑得像一朵白蓮一般的少女。
可那少女卻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用那種高傲的,不屑的,尊貴的眼神看著她,然後伸出手,將她狠狠的推倒在一片冰冷的積水中,那姿態,如此的輕易,如此的得意。
那天,慕千憐笑得純然,她說︰“你的血,污了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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