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外科的病房里,甦沫找了個借口說她的“新丈夫”慕容謙有事又去了外地,恐怕最近都不能來醫院了。
甦敬致沒有多想,年輕男人嘛,就是要為事業多打拼才對。
因為有季易軒這麼出色的醫生。又得到了最專業的護理,所以甦敬致的病情恢復的很理想,如今已經可以下床自由活動了。
原本甦敬致是想跟慕容謙下棋的,但是他沒空,甦沫便陪著甦敬致一起下,而夏桑清則坐在一邊,幫他們削著水果。
棋下到一半的時候,甦沫看著對面眉開眼笑的甦敬致,還是決定開口問清楚。
“爸爸,我前昨天經過一家畫廊的時候,發現里面有一張畫中的女孩子長的特別像我,我好奇走進去一問,才知道畫里面的人不是我,是一個和我長的很像的女孩。”
甦敬致和夏桑清也是一臉好奇。抬起頭來看向甦沫,“哦,真的有人和你長的很像嗎?你見過了嗎?”
看到甦敬致再正常自然不過的表情,甦沫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那就是她應該是沒有同胞妹妹或者姐姐的。
笑了笑,甦沫落下一顆棋子,回答道,“嗯,真的很像。不過我沒有見過那個人。”
甦敬致也落下一顆棋子,卻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唉,要是你有個親姐姐或者妹妹,那就好了,就算我走了,也還有個至親在你身邊。”
“爸爸......”
甦沫和夏桑清都同時看向甦敬致,眼里皆是瞬間氤氳起一層薄霧。
“爸爸,你會好好的,你和阿姨都會長命百歲。”
夏桑清在看了甦敬致一眼後,便又很快垂下了頭,一臉愧疚。
“都怪我沒有教好莎莎,讓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看著夏桑清,甦敬致這才意識到自己觸動了她最不願意提及的心傷,伸手輕輕撫了撫夏桑清的背,甦敬致安慰道。“你別多想,我沒有怪莎莎的意思,莎莎十六歲才回到你的身邊,來到甦家,跟我們不親,不能怪她。”
“是啊,阿姨,莎莎還很年輕,等再大一些了。就會懂事了。”甦沫也趕緊安慰道。
夏桑清抬眸看著甦沫,滿臉真摯的懇求,“小沫,我老了,教不了莎莎了,以後,就請你幫我多管教她了。”
甦沫拉起夏桑清的手,“阿姨,您別這麼說,我一直把莎莎當成妹妹,她有事,我不會不管的。”
夏桑清放心地點點頭,“謝謝你,小沫。”
甦沫笑笑。結束這個令人傷感的話題,看著甦敬致道,“爸,我們繼續吧。”
甦敬致點頭,“好,繼續,你可是好久都沒陪我下過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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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候,甦沫和顧澤城都準時來到了地下車庫,初初看到甦沫,立刻就要甦沫抱,然後抬起小手露出手背給甦沫看,一副小可憐樣地道,“麻麻,初初這里痛。”
甦沫一看,初初的手背上居然有個小針孔,立刻就抬頭看向顧澤城,緊張地問道,“初初怎麼啦?”
看著甦沫對初初的緊張程度,想到甦沫失去的親女兒,顧澤城心里就仿佛被針猛然扎中,狠狠地抽了一下,不過,臉上卻沒有任何神情的變化。
“她沒事,只是體檢抽血而已。”
甦沫倏地松了口氣,握著初初的小手親了親針孔的地方,又吹了吹,笑著道,“那初初告訴媽媽,護士姐姐給初初抽血的時候,初初有沒有哭鼻子?”
初初一臉驕傲的搖頭,“沒有,初初很乖。”
甦沫笑著親了親初初的小臉蛋,表揚道,“初初真棒,是最勇敢的小寶貝。”
得到甦沫的表揚,初初立刻就笑成了一朵小花,摟著甦沫的脖子不停地親著甦沫。
顧澤城看著這一幕,唇角揚起,主動為甦沫拉開了車門。
甦沫坐上車,很自然地說了聲“謝謝”,等顧澤城也上了車之後,發動了車子,開往小疊山。
跟來的路上一樣,初初仍舊一直處于興奮的狀態下,完全沒有累了要休息的意思,直到到了小疊山山腳下的時候,初初才安靜了下來,嘴里含著水瓶的奶嘴,懶懶地靠在兒童座椅里,快要睡著了的樣子。
甦沫知道初初肯定累了,所輕輕拍著她,好讓她安穩地睡著。
“把溫度調高一點些吧。”甦沫對著前面開車的顧澤城說道。
顧澤城感覺到突然安靜下來的後座,往後視鏡里看了一眼,才發現原來是初初快要睡著了。
正當他抬手去調空調溫度的時候,一只年幼的金毛犬從林子里沖了出來,直接擋在了車前。
顧澤城擔心一個猛剎車一定會驚醒快要睡著的初初,還有後排的甦沫也沒有系安全帶,猛剎車的話,她一定也會撞到。
所以,顧澤城干脆放棄剎車,直接開了過去,如果真要撞到了那條金毛犬,等下再讓人來處理就好了。
“顧澤城,剎車!”
就在顧澤城準備直接開過去的時候,甦沫的聲音徒然響起。
甦沫這樣一叫,初初自然也睡意全無了,立刻就張著脖子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澤城看了一眼後視鏡,看著前面就要撞上的金毛犬,還是一腳踩下了剎車。
甦沫的身體慣性地向前傾,額頭猛然撞到駕駛位的後背,而初初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雖然身體也向傾了傾,不過卻沒有撞到。
甦沫撫著被撞的額頭,看了看身邊的初初,確定她沒事之後便拉開了車門,立刻沖下了車。
初初看到甦沫沖下了車,立刻就朝著她伸手,一副快要哭的可憐小樣兒叫道,“麻麻......”
看著沖到車頭的甦沫,顧澤城不由眉頭輕蹙一下,下了車,然後又來到後座將初初抱下了車,兩個人一起走向車頭。
此時,甦沫正單膝跪在地上,抱著剛才那只年幼的金毛犬為它檢查。
初初看到小狗狗,立刻就又興奮起來,掙扎著從顧澤城的懷里下來,然後伸出雙手也要去抱小狗狗。
“狗狗......”
甦沫看到初初伸過來的小手,立刻就將金毛犬抱開了。
“小狗狗髒,初初現在還不可以踫它。”
還好,顧澤城剎車及時,小金毛犬只是受到了驚嚇,沒有受傷。
初初一臉委屈的樣子,“初初喜歡小狗狗......”
甦沫看著初初那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立刻就抬頭看向了站在身邊的顧澤城。
顧澤城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身長玉立,金色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葉間的縫隙撒在他的身上,為他渡上一層如神 般的光芒,萬千流轉的光華纏繞在他的身上。
甦沫仰頭看著顧澤城,那樣卓絕的風姿,讓她有片刻的失神,但也只是片刻之後,她便開口道,“顧澤城......”
甦沫和初初那樣相似的眼神,讓顧澤城一眼就明白了她倆想干嘛,所以,甦沫才開口,他便淺揚著唇角道,“既然你們喜歡,就帶回家吧。”
听到顧澤城如此不加思考就給出她想要的答案,甦沫心中竟然有絲小小的感動,什麼時候,她跟顧澤城,只需要一個眼神,他便能明白她的全部想法了。他斤來技。
“謝謝你!”
顧澤城俊逸的眉峰微挑,彎腰抱起了初初,卻在轉身打算上車的時候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甦沫,以後,別再跟我說‘謝謝’。”
甦沫微怔,努力去猜測顧澤城話里的意思。
無數種想法如閃電般劃過大腦,可是又很快被告一一否定。
今天顧澤城對她的種種溫柔,種種友好,只有一個理由可以說的通。
那就是,顧澤城想讓初初開心。
......
回到別墅,顧澤城就讓人找了獸醫來給年幼的金毛犬做檢查,確保這只金毛犬是健康的,沒有攜帶什麼病毒或者致病細菌,並且給金毛犬打了預防針。
“夫人,現在養狗,都是在登記的,我會盡快幫您辦好犬類登記手續。”獸醫給小金毛打完全了預防針後,告訴甦沫這一個事實。
甦沫當然是知道在深南市養狗是需要登記的,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
“夫人,那您的這條金毛犬有名字了嗎?”
名字?!
甦沫蹲下來看著初初,此時的初初正在給金毛犬喟火腿吃,開心的不得了。
“初初,你想要狗狗叫什麼名字?”甦沫抱過初初,問她的意見。
初初呵呵地笑著,轉頭看著甦沫,答非所問地道,“初初喜歡小狗狗長的壯壯的。”
長的壯壯的?!
甦沫一笑,立刻有了主意,“那我們就叫小狗狗‘壯壯’吧。”
初初立刻拍手叫好,“初初喜歡壯壯。”
“嗯,以後,就讓壯壯陪著初初一起長大。”
......
興奮了一整天,初初終于頂不住,晚上八點多便睡著了。
今天的顧澤城,實在是溫和的人畜無害,所以讓甦沫完全不知道要怎樣跟他獨處。
況且,今天的一整天,她已經從顧澤城那里得到了太多的她原本不敢奢望的東西,所以,她不敢再貪婪,早早地就陪初初睡下了。
顧澤城忙完從書房來到臥室的時候,便看到甦沫和初初在柔黃的燈光下相對而眠的樣子,呼吸清淺平穩,那樣恬靜,那樣美好,讓他有種想將此刻的時光定格的沖動。
走到床前,情不自禁地就抬起手,指腹輕輕落下,將遮住甦沫側臉的幾縷墨發攏到耳後。
爾後,指腹順著她的額頭,到眉梢,覆上她的眼斂,慢慢滑過她的側臉,落在她那緋色的唇瓣上。
多少年了,他沒有如此靜心而認真的地打量過她,享受此番靜謐安寧的時光。
年少的時候,他總是無數次地在心中下了決定,此生,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守護在甦沫的身邊。
卻從沒有料想過,原本老天這麼喜歡捉弄人。
腦海里倏爾劃過那沖天火光的畫面,劃過母親那溫婉淺笑的面孔,顧澤城的手仿佛遇到了一股強電流般,猛然就縮了回來。
顧澤城的心髒,突然就被鬼魅纏繞了般,掙扎著想要從胸口跳出來。
眉宇倏地緊擰,顧澤城大步離開床邊,走到了落地前,拉開厚重的窗簾,清亮的眸子望向窗外的黑幕,瞬間便黯淡了光芒,如滾滾烏雲翻滾,沉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雙手撐上玻璃,手背上的青筋暴跳著,連額頭也砸上了玻璃,發出“砰”的響聲。
猛然的響起將淺眠的甦沫驚醒了過來,睜眼便看到站在落地窗前,雙手和額頭撐在玻璃上,連身子都在隱隱顫抖的顧澤城。
甦沫猛然間就被震驚了。
顧澤城這是怎麼啦?為什麼甦沫覺得,此刻的他,就像一個站在絕望的懸崖邊拼命掙扎著的人,滿身皆是傷痛的痕跡,讓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不由的秀眉緊蹙起,甦沫不動聲色,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不過數步之外的極力隱忍卻仍舊在顫抖的身影。
在她心中曾是那麼霸道甚至是爆戾的男子,此刻卻溢滿絕望的悲傷,甚至是無助。
倏爾,甦沫的心尖就顫動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胸腔中開始蔓延開來。
除了震驚、錯愕,還有心疼、憐憫,甚至是悸動,久違的悸動感覺。
顧澤城站在落地窗前,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壓制胸腔中竄動的暗流和平復自己跌宕起伏的呼吸。
良久,久到過了三四個小時後,他墨色的眸子才漸漸恢復了清亮,如鑽般的光華流轉。
將窗簾一拉,轉身,顧澤城大步出了房間,沒有一刻的猶豫與停留。
感覺到被輕輕關上的門,甦沫緊蹙的眉宇才松開,動了動有些僵硬了的身體,甦沫輕輕下了床,沒有穿鞋,朝門口走去。
拉開門的一條縫隙,甦沫一眼便看到了顧澤城正要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的身影。
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睡的正香的初初,鬼使神差的,甦沫便決定跟上顧澤城,或許,她可以跟他隨便聊聊。
輕輕關上門,當她來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卻發現顧澤城沒有去一樓,而是進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二樓仿佛是禁地般,甦沫自從來到小疊山這座奢華的別墅里,從來就沒有在二樓的任何地方逗留過,也從來不見任何人在二樓逗留,那里每一個房間的門,都是緊閉著的,仿佛里面承載著無數不能讓人靠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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