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蛋叫了兩個保鏢,解開了絲雨綁在身後的手上的繩子,準備帶她離開。
絲雨眼看著自己都要被人給拉走了,焦急,害怕,驚恐地朝倩姨看去,一旦出了這道門,就不是簡單的離開,這是要去受辱和送死啊!
在這樣緊要的關頭,絲雨看到自己的親姑姑居然穩穩地坐著,一句話都不說,再想起來她剛剛說的話,讓閻少隨便怎麼處理,不用顧忌她?
兩個保鏢已經一左一右地把絲雨架起來了,絲雨不顧一切地沖著倩姨喊︰“姑姑,救我!姑姑,救救我啊!”
倩姨坐著一動不動,甚至把眼楮看到別處,從剛才夜元閻處置絲雨的態度來看,絲雨這一次是真的踫到了高壓線,必死無疑了,自己若是敢為她說半句話,一定會被她連累死的!剛剛一開始,夜元閻就丟下一句話說人死燈滅,龍叔也不頂用,這句話是說給絲雨听,更是說給她這個倩姨听的。
所以倩姨面對絲雨的求救,一動都不敢動,甚至還在心里祈禱著絲雨趕緊離開,再拖下去,指不定又惹出什麼麻煩來!
倩姨的不作為,讓絲雨真真的涼透了心,什麼血緣親情,什麼姑姑佷女的,緊要關頭上,全都是狗屁!自己都已經踩在地獄的邊緣上了,這個姑姑居然一句話都不說,估計心里還巴不得自己這個佷女兒快點跳進地獄,省得帶累了她吧?
人心的自私與險惡,平日里分辨不出來,往往在生死存亡最關鍵的時候才能如此清晰的看清楚!絲雨冷笑著甩開兩邊架著她的保鏢,大聲對夜元閻說︰“閻少,如果我因為離間你夫妻的感情而被罰的話,那你身邊坐著的這個老女人也該被罰!而且還應該被罰得更狠!因為是她指使我的!”
倩姨大驚,慌忙上前去捂絲雨的嘴。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絲雨都快要被人弄死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她一把撥開倩姨的手,叫道︰“閻少,是她告訴我你已經離婚了,說你還是單身,是她讓我把你給勾引到手好給她做佷女婿的!閻少!”
絲雨打定了主意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自己若是下地獄,也堅決不讓看熱鬧的人好過!尤其還是這樣自私陰險的人!
夜元閻听了這些話後,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倩姨嚇壞了,後退了兩步,有些心虛地說︰“元閻,別听她胡說,我是你長輩,我肯定是想要你過得好,我……”
夜元閻緩緩走到倩姨的身邊,深深地看了一眼倩姨,又看了一眼依舊垂著頭跪在地上的強子,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冷笑︰“為什麼我想討個老婆過幾天安穩的日子就這麼難!”
倩姨被夜元閻臉上的冷笑嚇住,想要再後退幾步,可是絲雨擋住了她的後路,既然今天大家都不會好過,那就一個都別想逃!
夜元閻冰冷且蘊含怒氣的眸子盯住倩姨的臉︰“你摸著自己的心口說,這些年我待你怎樣?只怕是龍叔還在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優越的供著你吧!”
倩姨哆嗦著想要開口,夜元閻卻懶得听她說話,轉頭看著強子,抬腳在強子身上踹了一腳,強子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嘴角微微滲出一絲血跡,可見這一腳的力道是不小的!
強子也不惱,盡管雙手被綁在身後不方便,不過還是掙扎著重新從地上起來,跪著,笑了一下︰“好!踢得好!”
“你少來!你以為你背地里做得那些事情,我會不知道?”夜元閻提了下褲腿,在強子的面前蹲了下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是念在你我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你一張嘴沒個把門的,什麼好的不好的都往外說,我什麼時候跟你計較過?包括上一次,你辦事不利,我的女人差點車禍上死了,我對你怎麼樣沒有?雖然給你調了職,可是你自己說,給你的工錢是不是有多的?”
強子垂著頭,一句話不說。
夜元閻抬手抓住強子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來︰“你不是心里不服嗎?你不是能說嗎?今天我給你時間,你特麼的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就不是個爺們兒!”
強子的性子屬牛的,不是一般的倔,你讓我說的,那我就說了︰“我不服氣!閻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的閻少是不可能自己割自己的地盤的,我都看得清楚,閻少你自從去年春天去了袁家之後,就變了!變得都不像是閻少了!”
夜元閻陰狠地冷笑著點頭︰“好!好得很!我特麼一個做老大的,娶個老婆生個孩子還要向你請示是不是?你的話都說完了是不是?好,說完了听我說!”
“今天我夜元閻把話給你撂在這里!你給我在心里記好了!地割出去了沒錯,就是沒了那塊地盤,三年之內,我也能讓手下的兄弟們腰包鼓一倍!還有,你看著不順眼的那個女人,是我的,不是你強子的!我和她愛怎麼鬧,愛怎麼過,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強子半點關系都沒有!以後你少來給我管閑事!”
強子臉頰兩側的咬肌鼓了一下,很是硬氣地在地上跪著,任憑夜元閻說話的時候手指都快戳到他眼楮了,他也絕不躲閃一下。
夜元閻發了一通火後,站起身來,招呼阿蛋過來,阿蛋立刻走上前來待命。
“刀給我!”夜元閻伸手到阿蛋的面前,要刀。他手下的人,各種的場合下可能做不到隨身配槍,但是隨身帶刀的習慣是雷打不動的!
阿蛋以為夜元閻要刀是想要教訓強子,一面遞了一把鋒利無比的二十多厘米長,黑色刀柄的刀到夜元閻的手上,一面忍不住開口勸︰“閻少,強子也是一時糊涂,你打他關他都行就是別……”
“你一邊去,沒你的事!”夜元閻接過刀來,擺手讓阿蛋走開。然後他自己走到茶幾旁,用腳勾著茶幾移了段距離,讓茶幾靠近強子所在的位置。阿蛋沒敢走遠,很是警惕地看著閻少的一舉一動。
就連強子也有些害怕了,閻少若是真格的在這里一刀要了他的命,他也只能受著!可是人活著,誰都怕死,強子很是緊張地緊緊地盯著夜元閻那只拿著刀的手。
夜元閻挪完了茶幾後,開口說︰“強子,今天我也不罰你,但是你以後也不用跟著我了,欠你這些年的兄弟情義,我今天就都還你!”說著一手放在茶幾上,一手拿著那把鋒利無比泛著寒光的刀照著自己的手指就切了下去!
阿蛋慌忙上前,一手擋住夜元閻的胳膊,一手握住刀刃,強子也嚇壞了,奈何兩手被綁,動彈不了,只能大喊︰“閻少不要!”
阿蛋到底是用一手的鮮血換來了夜元閻的完好。
刀子沾著紅艷艷的鮮血無聲地掉在了地面上鋪著的地毯上,阿蛋吃痛地握著自己受傷的那只手的手腕。強子膝行至夜元閻的面前,很是激動地說︰“閻少,我錯了!我知錯了!閻少,我以後一定本本分分的,好好為閻少賣命,再也不犯傻了!”
夜元閻沒有理會強子,他看了一眼阿蛋血流不止的手掌,開口說︰“跟我來,我送你去醫手。”
阿蛋剛要推辭,夜元閻已經命令房間里面的兩個保鏢說︰“這個房間里面的人,都給我看住了,一個都不許少!我明天還來!”說著朝門外走去。阿蛋見狀,慌忙跟了上去。
夜元閻之所以能讓那麼多的人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自然是有著他的個人魅力的,除了他個人極高的智商和各種不凡的造詣之外,他還是個極重情義的人。外面看上去,有時候確實是冷了點,可是外表越冷的人,心里面往往越偏執。認定了一點事,就一定要做到極致。
認定了兄弟情義,就一定要想辦法去成全這份情義。阿蛋平日的態度擺在那里,他欣賞阿蛋是個爺們兒,所以親自送他去醫手。
換個角度來看,倩姨是絲雨的親姑姑,要緊關頭卻撇開了絲雨以求自保,可是阿蛋和夜元閻不過是一層簡單的上下級關系,卻能豁出命的為他辦事,剛才阿蛋若是稍稍遲疑一下,那把刀的刀縫就砍在了夜元閻的手上。人和人之間的情誼,一對比就看出了差別。
夜元閻其人,能穩穩操控黑白兩道,掌控滔天的權勢,讓這麼多人為他賣命盡忠,不是沒有道理的。個人極高的天賦造詣加上內心對于人性情感爐火純青的掌控,幾乎沒什麼人可以和他一爭高下。
他一路送了阿蛋回到暗龍城的醫療大樓,阿蛋傷在左手,傷口有些深,足足縫了七八針。上了藥,纏了繃帶之後。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了。
夜元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和阿蛋一起在一間觀察病房里面坐了。
夜元閻點了一支煙來抽,雖然是抽煙,不過是想借著那裊繞的煙霧的掩護來考慮一些事情罷了。阿蛋安靜地坐著,沒有說話,直覺上面覺得,閻少應該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果不其然,夜元閻一支煙抽了大半之後掐滅了煙頭丟進垃圾桶,開口對阿蛋說︰“你的手受傷了,先休息幾天,今天下午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那三個人包括倩姨,先弄來暗龍城看住,緩個幾天,打發他們去a國吧。”
阿蛋忍不住問︰“倩夫人也要看住嗎?不送她回去閻島嗎?”
夜元閻剛剛抽著煙,考慮著的事情,就是如何安置倩姨。像從前那樣的好吃好住地供著她,自然不是問題,可是事情的關鍵在于,倩姨和強子一樣的,對吉心存有成見。今天下午鬧騰到那種程度,夜元閻不惜自斷一根手指也要把強子趕走,可見,他也絕不會不理會倩姨的。
既然決定了趕強子走,那麼和強子一樣對吉心心存成見的倩姨也必須離開。倩姨若不是對吉心有看法,又怎麼會指使絲雨做那些事情?眼看著吉心就快要到產期了,夜元閻不趕冒一丁點的險。
于是對阿蛋說︰“是的,倩姨不用回閻島了。派人去島上收拾了她的行李拿到暗龍城來。等你的手好一些了之後,就安排他們離開華夏國。”
阿蛋有些猶豫,讓絲雨和強子離開,都好理解,可是倩夫人那邊,不該啊。倩夫人也沒做什麼啊,況且就算是倩夫人做了什麼,閻少都孝敬了她那麼長時間,這一點事情就忍不下來了?為什麼非要讓她老人家走呢?
可是閻少既然這麼安排了,自然有閻少的道理,阿蛋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應了下來︰“好,準備妥當之後給閻少你電話匯報。”
雖然阿蛋沒說什麼,可是夜元閻多少能看出來一些他心里的疑慮,開口說︰“倩姨那邊,我會給她一筆錢,足夠她在a國養老了。而且a國那邊的人,多少也會照應著她。那邊不論是生活環境,還是社會制度,都比華夏國要好。說起來她還賺到了。這幾天讓她住在暗龍城,不過是想給她點顏色看看。省得日後再背地里做小動作。”
夜元閻割給司漠的地盤,都是些發展中的國家的地盤,a國那樣的發達國家上的地盤,自然是不會動的。
阿蛋听了這些話後,這才心中了然,答應說︰“是,閻少!”
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夜元閻又關照了幾句阿蛋的手傷,這才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阿蛋要送,夜元閻抬手止住︰“不用跟來了,手剛縫了針,就別亂動了。”說完後走出了病房,朝著這棟醫療大樓的電梯走去。
電梯間並排有兩個電梯門。
袁粉從電梯里面走出來的時候,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夜元閻進旁邊的電梯的背影。雖然只是那麼一瞬的交匯,袁粉覺得自己不會認錯,是閻少!真的是他!
此刻電梯門已經合上了,電梯門旁的牆壁上的標示區,數字在不停地跳動,顯示著樓層數逐漸往一樓靠近。
假如能再多一秒鐘,袁粉想著自己就能完整地和閻少正面重逢一遍,而不會只是匆匆忙忙的看到他的一個稍縱即逝的背影!她恨恨地捶了一下閻少離開的那個電梯的門。心里是說不盡的哀怨,自從她被人捉去當人質,被夜元閻當成一顆死棋丟棄,受了重傷之後僥幸又回到暗龍城之後,就再沒有見過他!
袁粉在床上足足躺了兩個多月才能下床,接下來的時間里,她沒有地方可以去,就只能在這座醫療大樓里轉悠。起初醫生們還不許她亂跑,可是她一再保證了只在這座樓里,不跑去其他地方,而且醫生也有著許多其他的事情忙,就沒管她。
袁粉就這樣坐在這座醫療大樓里,消磨著一天又一天的光陰,唯一的活動就是閑來無事的時候在這座樓里面轉悠,心中始終都抱著一個希望,希望能在某個時刻在這座樓的某個角落偶遇上閻少。
就是因為她被送進來的時候閻少丟了一句話,讓她不準離開這座樓,于是她便被困在了這里。既然她沒辦法離開這里,就只有盼著他來了。袁粉就不信閻少從此就不再來這座醫療大樓!只要他來,她就有機會見到他!所以袁粉才會這麼固執地每天都要在這座樓里逐一轉悠一遍。
就算是她知道自己是被夜元閻無情地給利用了,就算是她被送到這座大樓里來的時候渾身重傷!可是,她覺得用這些代價,去交換和閻少的那一場盛大熱鬧且溫馨的婚禮,值了!這樣她就可以在無數個午夜夢回時分,告訴自己,閻少和自己辦過婚禮,閻少是她袁粉的!
此時此刻,袁粉無力地靠在電梯旁的牆壁上,默默回想著剛剛匆匆看到的那一眼閻少的背影。他,依舊是那麼的英俊挺拔,那麼的讓人著迷。可是自己呢?袁粉垂頭看了下自己的腿,她的腿在那一次被抓去當人質的時候中了子彈,子彈破壞了腿部神經,她的腿險些就肌肉萎縮了,恢復到最好的情況以後,也是個瘸子。
不僅是腿,臉也是,額頭上也是在那一次事件中不知道踫到了什麼損壞了一塊皮膚,這都好幾個月了,那塊疤痕依然還在。
如此狼狽的模樣,袁粉忽然有些慶幸,幸虧剛剛沒讓閻少看到這樣的自己,不然後果會怎樣?他會更加的討厭自己吧?
袁粉獨自一人靠在牆壁上,暗自傷悲了一會兒,便重新進了電梯,回她的病房了。那個病房里面,她已經住了半年多,從今年春天,到現在下半年的九月,好幾個月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在在里面住多久。生活像是一片地,原本開著鮮花長著果樹,突然之間,就變得一片荒蕪了。
夜元閻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吉心和往常一樣在看電視,看到他回來了,迎上來問︰“下午去了哪里?吃過晚飯沒?”
夜元閻搖頭︰“沒有時間吃晚飯哩。”
吉心聞言忙叫了小夏,準備晚飯,其實晚上做的飯菜都放還在,微波爐里加熱一下就好了。吉心幫著小夏端飯菜,將飯菜端上了餐桌,自己也在餐桌旁坐了下來,托著下巴看著他吃飯。看他吃得有點急,忍不住問︰“下午都忙什麼去了,這個點上都還沒吃飯?”
夜元閻一面夾菜,一面回答︰“關于絲雨的事情,我說過,要給你一個交代。今天下午呢,就去準備這個交代了。”
“哦。那你準備的怎麼樣了?”吉心托著下巴,開口問。
夜元閻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說︰“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吃飯?吃飯的時候不能多說話,懂不懂?”
吉心點頭︰“那你快吃吧。早上中午都沒吃飯,晚上一定都要補回來,不夠了廚房還有。”白天的時候補覺,肯定是沒時間吃飯的。
夜元閻微微一笑︰“不用了,這些就夠了。”在外面忙碌完各種紛繁復雜的事情之後,回到家來,能有這麼一個簡單可愛的女人噓寒問暖,確實是一種很溫馨的享受。
吉心坐在一旁看他吃飯看了一陣,感覺沒意思,就又回去外面的房間看電視了。
當天晚上,兩人關燈睡覺之後,夜元閻對吉心說︰“我打算把強子,絲雨,還有倩姨一起送走,讓他們都去a國,這樣他們就再不會打擾到我們了。”
強子和絲雨都好說,可是倩姨為什麼也要被送走?她不是一直都在閻島住的好好的嗎?于是吉心忍不住問︰“為什麼倩姨也要送走?”
夜元閻微微嘆息,緩緩開口回答說︰“人吶,再如何的淡泊,也還是有著一己私欲的。倩姨若是能一直在島上心性淡泊地生活下去,不去想不該想的事情,又何苦落得一個到老了還遠走異鄉的下場?”
吉心吃力地翻了個身,勾住夜元閻的脖子說︰“你看,你看我就很淡泊是不是?不圖名也不圖利,我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就好了。”
“是,是,還是你這個傻子最淡泊。”
吉心毫不留情地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你才傻!”平時他有身高優勢,她夠不著他,現在一塊在床上躺了,看他還敢笑她傻!
夜元閻沒和他計較,反正她的手敲得也不疼,他定住她不太老實的身體說︰“好了,別鬧了,睡覺吧。”
白天里面睡太久,晚上就睡不著了。吉心躺了一陣,想起來什麼,開口低聲對夜元閻說︰“等倩姨走了以後,我們把家安在閻島上好不好?”
她清楚地記得去年年底回閻島過年的時候,夜元閻回到那座島上之後,是如此的放松和悠閑,那是一種回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家的放松和悠閑。既然他潛意識里把那個島上當成了他的老家。那麼就把以後他們的家安在島上又何妨呢?
一片夜色之中,夜元閻回應說︰“好,等送走了倩姨之後,那座島隨便你怎麼折騰都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