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子墨的眼神卻柔和下來,如月光照在漸漸平靜的海上,他竟然,听懂了。
她故意挾持他是為了保護他,她沒有背叛他。
她心頭釋然,眼楮稍稍地月牙兒似地一彎,笑了起來。
可旋即,她嘴巴一癟,眼眶一紅,委屈的說︰“這個飛行員有問題,我跟晉遙說,晉遙他不信,他還打我。”
她側過頭,指著自己血淋淋的額頭,扁著嘴說︰“你看。”
陸子墨的手放松下來,輕柔的順著她的頸部線條上滑,然後捧住她的頭,伸出拇指,一小點,一小點,輕輕擦去她傷口周圍的血跡。
晉遙手里舉著槍,瞠目結舌。
陸子墨突然抬頭掃了他一眼。
陸子墨雖然臉色蒼白暗淡,像蒙了一層灰,可目光中一閃而過的凌厲,讓晉遙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他趕忙解釋︰“三爺,您也知道阿九跟了我們七年了,一直很可靠,所以,這次這麼危險的情況,我才親自挑選了他出來。趙安……趙小姐說他有問題,只是因為他看了一眼他老婆的照片??”
“不是看!是偷看!”趙安寧用頭頂住陸子墨的胸膛,左右亂蹭,急的冒火。
陸子墨把她摟住,輕聲安慰︰“別著急。”然後對晉遙說︰“趙安寧不想坐直升機,我們就坐汽車回去吧。晉遙,你去準備一下,我們休整一會就出發。”
晉遙臉色難看,低頭回答︰“好。”
阿九默默的站在一邊。
陸子墨一連說了這麼多話有些累,他閉上眼休息。阿九目不轉楮的盯著他。隔了半晌,陸子墨才抬眼看他,安撫他說︰“阿九,趙安寧這幾天經歷了很多危險,難免有些神經緊張,你不要往心里去。”
阿九呼了一口氣,誠惶誠恐的說︰“不會的不會的,三爺。”
趙安寧听到這里,正要抬頭抗議,被陸子墨緊緊扣進懷里,責備的說︰“趙安寧,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管。”
機場的醫務室。
清冷的月色,如流水一般,透過窗戶在室內傾瀉一地。陸子墨閉著眼躺著,打著點滴,臉色比月光還要蒼白。
趙安寧處理完傷口就被陸子墨支到隔壁房間去休息了,只有晉遙安靜的守在他身邊。
陸子墨有些虛弱的問︰“都安排好了嗎?”
晉遙點點頭︰“都安排好了。”
陸子墨睜開疲憊的雙眸,誠懇的說︰“晉遙,我懷疑過趙安寧,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是我在最危險的時候,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晉遙,你是我的兄弟。”
晉遙喉結微微滑動,聲音有些發緊︰“三哥……”
三輛改裝了防彈玻璃的路虎越野車從仰光附近的機場出發,往緬甸與泰國交界的那片荒涼的崇山峻嶺駛去。
車里面的保鏢們人人槍械上堂,戒備十足。
陸子墨這幾日一直被一股強大的勢力追殺,不止一次的差點喪命,每一個保鏢都萬分小心,警惕的觀察著沿途的情況。
大約這樣行進了六個多小時,城市里星星點點的燈光已經被拋在身後,車隊盤旋在曲折陡峭的山路上,就要進入金三角一帶了,就要順利回到山寨了,保鏢們暗自松了口氣。
就在此時,前方的山路出現了一個s型的大轉彎。
等轉出彎子的剎那,保鏢們發現彎子拐角正中竟然停放著一輛運送城際快遞的載重大貨車,車子旁邊的公路上大包小包的貨物散落一地。
“吱嘎”一聲,車輪和地面劇烈摩擦,閃出火花。緊急剎車讓所有保鏢都往前沖了一下,差點將人甩了出去,所幸越野車並沒撞上大貨車,但卻碾碎了幾個包裝物。
兩名貨車司機正滿頭大汗地在撿拾物品,看到物品被碾壞,兩人火氣立刻大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對著越野車破口大罵,要他們賠錢。
越野車的車窗打開,端出一把黑金質感的德國mp5沖鋒槍。
兩個司機愣了一下,低聲對視著,罵了句髒話,就轉身爬進了駕駛室。
可就在這麼短暫的時間里,車隊背後突然飛速駛來了兩輛悍馬的軍用吉普車。
保鏢們心知有異,數把沖鋒槍同時咆哮,火花四射。大貨車的擋風玻璃稀里嘩啦的掉落一地,兩個駕駛員都被一槍爆頭,腦袋開了花,紅的、白的到處四濺,血腥,腐臭四處彌漫。
可載重大貨車牢牢的擋住了越野車的去路。
與此同時,後面吉普車里的人一邊用沖鋒槍向保鏢們開槍還擊,一邊呼嘯著撞了過來,幾輛車連環相撞,發出駭人的聲音,轟鳴如雷。
電光火石間,三輛越野車兩輛被掀翻,一輛被頂到了公路下面的深溝里。
躺在山路上的保鏢們不是斷腿就是斷胳膊,鮮血橫流,。
吉普車里的殺手們快步沖過來,下了他們的槍,仔細把地上的傷者掃視了一遍,陸子墨並不在其中。一個殺手拔出手槍指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保鏢︰“陸子墨呢?”
沒有回答。
“嗒”的一聲槍響,躺著的保鏢抽搐了幾下徹底沒了動靜。
發燙的槍口抵住另外一人的額頭︰“陸子墨呢?”
保鏢咽了咽口水,眼里閃過求生的欲/望︰“他和趙安寧坐的車被撞進深溝了。”
“嗒嗒嗒”幾聲槍響,剩下的幾名保鏢的腦袋瞬間開花,〞shen yin〞聲停止了。
寂靜,詭異的寂靜,只有呼嘯的山風和遠處野獸的吼叫。
幾個殺手走到路邊,探頭往公路下看了看。
深溝下,山勢險惡,遙不見底。
一個殺手拿出衛星電話︰“老板,解決了。陸子墨的車被撞翻,掉到懸崖底了。”
陸子成听到這個消息,長呼了一口氣,這個山寨里,只有一個人當家,這個人從來不是,也永遠不會是陸子墨。
他站在露台上,傲視整個山寨,山寨里木樓層層疊疊,蔚為壯觀,山寨外的罌粟地連綿成片,依山順勢直連雲天。他,就是這個金三角毒品王國的國王。
他滿足的睥睨著他宏偉的王國,不知怎麼,突然一下子想到了趙安寧,她應該是和陸子墨在一起的,如果陸子墨的車掉下了懸崖,那她……他心頭有些發慌,緩緩問道︰“趙安寧……還活著嗎?” [ban^fusheng]. 首發
“她和陸子墨坐在一輛車上,一起被撞下去了,也死了。”
他心頭一澀。
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那晚。清涼的月光在茂密的雜草叢間晃動,一個笨手笨腳的女子,僵硬的坐在草叢里,緊張的盯著一條嘶嘶的吐著猩紅信子的黃金蟒。他輕輕走近,擒住蟒蛇,割斷蛇頭,突然一聲詐尸一般的尖叫,把他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轉頭看著她,蛇血濺到她臉上,她抻著袖子亂擦,擦得滿臉是血,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楮,因為驚恐睜得很大,他看到她的樣子覺得好笑,好奇的問︰“你在這里做什麼?”
那個憨憨的女子再也不會出現了。
“老大,那我們就撤了?”電話里的聲音響起。
他回過神來,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里翻滾的復雜情緒。握緊電話,陰冷的說︰“死要見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