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陸子墨眼眸寒光一凜,她的腰間一緊,被他抱著往旁邊猛的一滾,在這一剎那,一顆子彈射破落地窗呼嘯而來,仿佛一把利刃破開了空氣,緊貼著她後背擦過,撩起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又抱著她快速的打了幾個滾,從床上滾下來摔到床和牆之間形成的夾角里,子彈從窗外四面八方到處射來,巨大的落地窗轟然碎裂,無數的玻璃碎片 里啪啦的摔落一地,密集的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在地面上擊起無數金色的火星,在牆壁上留下一排排縱橫交錯的彈孔,她頭腦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的死死的抱住陸子墨直到指甲都深深掐入了他的肌肉,她無法思考,卻透徹知道,他溫熱的身體是可以抓牢的依靠,而陸子墨,則是趴在她身上,自始至終都用手護住她的頭,生死之間的反應,不一定是最理智的,卻一定是最真實的。
耳邊,子彈在肆無忌憚的呼嘯。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她恍惚的睜開眼,陸子墨壓在她身上,臉貼著臉,喘息著問︰“趙安寧,你沒事吧?”
她想說話,嗓子卻像充滿了粗/糲的砂礫說不出話來,她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雙手,感到滿掌粘/濕,是血,從他身上涌出來的血。
他被抬上擔架的時候時候,鮮血汩汩流出,幾乎要把他整個高大的身體浸在血中,隨著鮮血流出的,還有他的生機,趙安寧緊緊握著他越來越冰冷的手,仿佛這樣就可以把他溫暖過來,她覺得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跟他理論清楚,還有很多話還沒有告訴他,可她一開口,卻發現自己哽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在不停的洶涌。
仰光國際醫院手術室,“手術中”,幾個字閃著刺眼的白,看得久了有一種眩暈感。
門吱嘎一響,她死死盯著門口。
他被推了出來,頭上沒有蓋著白色的床單。
她的淚一下子涌了出來,跪到他旁邊,用濕漉/漉的臉頰貼著他冰冷的手,用皮膚,用嘴唇,用手指感受他,確定他,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他被推往重癥監護室,她一直緊緊握住他的手,彎著腰跟過去,直到被護士擋在了監護室門外。
門在她眼前被關上了,醫生走過來用一種平靜到麻木的語氣開始描述他的病情。
他中了五槍。
一槍打在右臂的肉里,一槍打中右小腿,一槍從左肩膀穿過,這幾個傷口涌出大量的血,但是並不危險,最嚴重的是打進胸腔的兩槍,一槍打進肺里,另外一槍從心髒旁掠過,造成嚴重的氣胸和胸/部積液,不過幸好,都沒有傷到大動脈,不然,必死無疑。
“不過,他現在還處在危險期,要在重癥監護室觀察三天。”
她听得心一陣一陣的發緊。
本來躺在里面的可以是她,一個被綁架來煉毒的棋子,可生死剎那,他卻選擇了犧牲自己,即使是當子彈一顆接著一顆射進他的血肉,當劇痛像龍卷風在他身體里旋轉咆哮,他仍然死死的趴在她身上,用他自己的身體去承受下一顆不知道會射向哪里的子彈。
她站在監護室門口盯著眼前冷冰冰的銀色金屬門,身體僵硬,情緒翻騰。一直到墨脫把她拉走,塞進一個有空床位的病房,讓她睡覺。
一躺到床上,才覺得自己疲憊不堪,全身無力,一個呼吸之間就睡著了。
不知昏天黑地的睡了多久,忽然一聲槍響,把病房的玻璃震得一抖,她猛然驚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