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柱子撞過去的時候,宋明珠以為自己拿住了命脈,疼的同時還有一種莫名的爽感,以及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想嫁進高門大戶是女兒家共同的心願。不過,極少人會早早就謀定這事,她們會選擇頻繁的在各家太太跟前露臉,希望被其中一個看上。
宋明珠才十三歲,她雖然憧憬過出門有八個人抬轎子、每頓幾十個菜的日子,卻沒有付諸行動,即便她想,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就在剛剛,母親一番話將她點醒,被自己拖下水的那位的確是庶出,實際卻與嫡出無異,且不說他自身就很出色,只說他頭上那兩個哥哥︰一個早年出去游學現在還沒回來,另一個就是正房太太生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有半年時間沒出現在人前。
也就是這樣,她才真正下定決心,暈過去之前宋如意還想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天爺待她不薄。
誰知後面發生的事全不在預料之中。
林氏臉色也沒變過,她嫌惡的看了宋明珠一眼︰“要尋短見回自個兒家去,別髒了我的地方。”做主子的都不著急,奴才也就安心看戲,這下,太太就有點不知所措了,她朝宋如意那邊看去,接收到的是稍安勿躁的手勢。
“夫人息怒,妹妹是因為平白被人冤枉才激動成這個樣子,名節和品德對女兒家來說太重要了。”
“受牽連的是我兒子,過問一下也不行?到別人府上來不好好說話就想威脅。我又不欠她的。”林氏眼神銳利的盯著宋夫人,非要她說出個一二三四,往後一盞茶的時間,太太都在賠禮道歉。
宋明珠則被抬到廂房去。學士府的奴才還挺厚道,自覺去請大夫上門來。
如意也幫著說了不少好話,這才將林氏安撫下來,她說誤會解開就行,黃家不追究什麼。讓宋夫人把閨女帶回去。
在太太看來,這次行動是失敗的,唯一好處就是平了這事,宋明珠因為暈得太早,沒參與後面的談話,只知道事情解決了。
她就找人往外傳了兩件事。
第一,讓黃三哥落水是她不當心,已經登門道歉,並且得到了大學士夫人的諒解。
第二,原本就是郎情妾意,什麼想攀高枝,胡扯!
意思是這樣,原話要委婉一些。這不重要。宋明珠以為這樣就能挽回名聲,殊不知,散播謠言是很危險的,尤其事關自己。總有那麼些人在傳話的時候喜歡夸大了說,多過幾個人的嘴內容就變了。
宋家小姐和黃大學士三兒子的故事傳遍了整個雍京,版本很多,影響最深遠的有兩個。
有人說落水事件是那對苦命鴛鴦共同策劃的,過程十分順利,目的成功達到。
你問什麼目的?
當然是變相公開他們的關系向長輩施壓。巨在長才。
還有人說宋明珠也太不是東西,她雖然是嫡出,頭上還有姐姐沒嫁人,才十三歲就耐不住寂寞,和野男人做那檔子事,日後為人妻也要爬牆。
太太听說的時候簡直氣炸了,她還在想是誰從中作梗,難道是宋如意察覺到她們不對勁想出這個法子打擊報復?
還沒琢磨清楚女兒就到正院來,臉色十分難看。
“明珠啊,你別擔心,娘這就想辦法解決,沒事的,沒事的。”
心里雖然煩,太太還是想辦法去安慰女兒,畢竟她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結果呢……宋明珠抱著她就開始哭,一邊哭一邊說她沒想到會這樣。
這話就微妙了。
擺明是說我知道會有謠言傳出來,結果竟然是對我不利的。
太太覺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麼,一邊拍她後背安慰著一邊問︰“你知道什麼給娘說說?”
“我,我讓人傳話出去,說事情和我無關,誰知道那些人會刻意歪曲?外頭說得那麼難听我該怎麼辦?”
太太愣住了,沒回過神來,宋明珠又道︰“怎麼辦怎麼辦?不如把宋如意推出去,說她栽贓我。”
太太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
“蠢貨!”
“我還想揪出傳話的人給你報仇,結果竟然是搬著石頭砸自己腳這種真相。”
宋明珠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不敢吱聲,太太又罵︰“吃的虧還不夠?你還想隨隨便便去對付她!也不想想為了擺平那事她出了多少力?你敢胡說八道人家就敢找大學士夫人作證,你說丟臉的是誰?”
宋明珠終于意識到事情大條了,她顧不得額頭和臉頰上的上,抱著太太的胳膊說︰“娘您一定要幫我!娘!!!”
太太問了幾句就讓香脂送她回房,一個人琢磨解決問題的辦法。明珠失格也不是頭一回,從前影響都沒這麼大,現在全雍京人都在黑她,要怎麼洗白?
原本還想過兩天安穩日子,娘家那邊也要打點,看元浩的模樣是喜歡二姐兒,她不反對親上加親,只是覺得,外甥根本降不住宋如意。
現在可好,舊事未決又添新仇。
太太帶著人往寒鏡閣去,見到如意之後先問她吃穿如何,寒暄了好一會兒才切入正題,就說不知道哪個混賬東西傳了那樣的謠言出去,情況很糟糕,讓她想辦法解決。
宋如意就笑了,她閑雜人等打發出去,然後才說︰“母親您是騙我還是騙自己?誰傳得話你我心知肚明。有句話叫︰天作孽猶可赦,自作孽不可活。這不是妹妹想要達到的結果?我為什麼要給她指點迷津?”
這麼說就是有辦法解決,太太直截了當的問︰“你想要什麼?”
“那我就明說,您最好打消和曾家親上加親的念頭,當然,就算您拒絕我也有自己的辦法,屆時就不是撕破臉這麼簡單了。”
太太沉默片刻就答應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宋如意就這樣厲害了?
明珠有她一般聰明就不會惹出這種麻煩來。
真是造孽。
宋如意沒多說,老規矩,贈她一卦。
“是坎卦,這一卦內外都是坎,坎就是水,波動、曲折、往低處流。又是初六爻變,大凶之相,因為太過天真剛愎自用讓自己陷入重重困難之中。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此時運勢極差,做什麼都不成功,最好的辦法是忍耐。”
太太就要氣死了。
“那就這麼干等著?”
宋如意攤了攤手︰“我只負責解卦,怎麼選擇要看她自己,您要是沒主意不如同父親商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