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旁邊這名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消瘦身影，負責站崗的壯大叔只覺得渾身尷尬，不知該如何說話。
前不久，軍人們私下聚會時，自己還親口嘲諷著這個弱雞能撐多久，甚至夸張的賭了兩包香煙。
而現在，這個瘦如竹竿的小子已經站在自己同一個位置……
嗯，兩包煙，很心疼，黃文華那個小雜毛賺翻了。
再回頭看看這個，嗯……路水查？
好，打量著這個沉默寡言毫無存在 感的冷小子。
挺高的，臉潤白沒有病態，戴著副眼楮文文弱弱的樣子，手臂很細，一看就知道 沒有多少力qi ，裁剪過的軍裝很貼身，冷冰冰的表情，軍姿倒是正挺。
“這小子……還算不錯，看樣子也不算是胡編亂造來鍍金的。”
挑剔的給出一個評價，雖然有些低鄙，但是壯大叔眼神中的沒有羨慕嫉妒恨，更多的是佩服。
人不可貌相，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軍隊里一個陽光暖男是特種營里玩狙擊放冷槍的龜孫，比起軍區里奇奇怪怪的家伙，路水查這個模樣還算不上特別。
“我叫彭軍，咱們以後是同事了。”
軍大漢拍著路水查的肩膀，親切的說著。
沒有最開始的隔閡，畢竟是軍人，平時開開玩笑就夠了，這可是隨時可能在戰場上同甘共苦戰友，相互打好關系是必須的。
“蛤？”
驚愕一聲，剛剛爬上哨樓的路水查有些驚訝。
遲疑片刻，臉上冰冷的表情沒有消減，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敷衍的低聲道︰
“我是新來的，叫路水查行了。”
“哈……”
大叔干笑著，雖然說話挺謙虛的，可是路水查渾身散發的冷場氣質讓人頭皮發麻。
這幾天大家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對于路水查的性格習慣眾人也算是明白，琢磨著如何緩解氣氛，軍大叔看向路水查的眼神中多出一絲同情。
路水查已經失去家人的事情無聲中傳播出去，眾所周知，但沒人會主動提起，遇上這種災難誰心里也不會好過，年紀輕輕沒有學會壓制自身感情，一直都是這種惡劣的態度也是可以理解。
擺好槍支，彭軍摸索著口袋，看著所剩無幾的香煙，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遞向路水查，忍痛道︰
“都是同事了，那些事情就別想了，吃一根緩緩？”
沒有回答。
剛剛還十分悠哉的路水查忽然繃緊手臂，惡狠狠的盯著前方，熟練的卸下背上的自動步槍，擺出射擊姿勢，黝黑的瞳孔漸漸縮小。
看見這般架勢，彭軍立刻 收拾好香煙，臉上的清閑變成嚴肅，握緊槍械，不斷掃視著附近，開口問道︰
“怎麼回事？”
只見路水查一腳踩在前面的圍牆磚塊，將整個身體暴露出去，用肩膀抵住槍托，打開保險。
剛剛冷漠的氣質變得凌人刺骨，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沉聲道︰
“有喪尸。”
“啥？”
四處找不到危險的軍大叔驚嘆一聲，擁有常年的軍事素養的自己都沒有發現 目標，這個新兵蛋子上來就打臉？有點扯淡？
感覺自己被耍了，彭軍不滿的看著路水查，放下槍口，往路水查瞄準的方向看去，冷嘲道︰
“在哪里？怎麼什麼都沒有看到……”
“前面，四百二十米左右，入口馬路位置……十幾個！”
沒等彭軍說完路水查就打斷了對話，隔著眼鏡片看瞄準鏡，著實令人感到詭異。
听見這句話，軍大叔神中的不滿越加濃郁。
這群喪尸站崗的軍人早就發現 了，可是距離這麼遠，打不打得到還是問題，完全威脅不到自己，也不想沒事找事，干脆置之不理。
“唉……新兵就是新兵，一點常識都沒有。”
心中感嘆一聲，軍大叔剛剛升起的一絲怒氣被理智蓋過。
拿出剛剛塞進口袋的香煙，叼一根在嘴上，以無奈中夾雜教育的口吻，緩緩道︰
“那玩意有什麼可說的，有點常識好不好？三百米才是正規射擊距……”
“砰！”
一聲爆響起，再次打斷了軍大叔的話……
五分鐘後，倉庫客廳傳來一陣怒吼。
“告訴 我，那個王八犢子批準你開槍的！”
聲如洪鐘，憤怒 的鵬老幾乎跳起來，指著路水查鼻子劈頭蓋臉的罵著。
前兩分鐘還在估算怎麼磨練這個小兔崽子，天知道 剛剛站崗不到半小時，這個家伙就給自己惹出麻煩。
“殺怪物需要 理由嗎？”
滿臉冰冷的路水查淡然說著，絲毫不在意鵬老的指罵。
保持著站立，微微的撇過頭去，不甘道︰
“而且這又不會引來麻煩，估算過了，這個距離傳過去的槍聲已經很淡了根本不會引來喪尸，既然沒有威脅，有利無弊的買賣干嘛不做？”
“媽了個雞！老子在跟你說身為軍人的責任和義務，不是什麼瞎**的麻煩！”
叫罵中，鵬老此時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中氣十足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像個老人。
這根本不是利弊的問題，身為一名軍人，紀律與命令就是一切，擅自使用槍支是大罪，絕對不能開先例，尤其是對待這種滿腦子各種思想的年輕人，必須嚴格管教，軍隊不需要 不服從命令的士兵。
大罵聲主宰了整個客廳，軍人條令與思想教育編織在一起，時不時一句難听的髒話令人忍不住反駁，可是路水查卻一動不動的听著，眼神中沒有任何悔意。
班長與小玲理智的選擇遠離，而隔壁聚著一起的四個軍人已經炸開鍋了。
被戲稱腎虧的精悍小伙拉著目睹一切的壯大叔問道︰
“喂喂，彭軍。這個家伙真的四百多米一槍蹦了那個喪尸？”
旁邊兩個壯漢也投來疑問的目光，神中帶著濃濃的不信。
本以為來個新人幫忙，自己能夠清閑一下，沒想到剛剛躺下去就被槍響驚起，又听見鵬老怒罵的內容，天朝人與生俱來看熱鬧的習性，這群閑得蛋疼的軍人們當然不會放過這次事情。
“真的，真的………”
仍然有些恍惚，被拉來拉去的彭軍含糊的回答著，明明親眼所見，可是直到現在都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那是四百多米實戰射擊！不是一百米訓練 射擊啊，混蛋！
自己當年在伍訓練 時，最優秀成績也只能打三百五十米，四百米考核連軍區都沒有。
而且那是舊款自動步槍，那種撈逼槍械是用來掃射的！理論射程一共有四百五十米，可理論上就是理論上，現實中變數太多了，實戰射擊誰敢保證無誤操作，就算是特種營那群瘋子也不敢用這種槍支打那麼遠！
本以為鵬老還夸大了事實，萬萬沒想到那個文文弱弱的家伙真的用這種怪物級別的射擊水平。
越想越頭疼，軍大叔狠狠的拍了拍腦袋，難以置信的說著︰
“肯定撞了邪，這種距離怎麼可能做到……我們訓練 幾年都喂狗了？”
看見軍歷最大的彭軍都是這個反應，眾人心中反而得到確信，下意識的摸了摸手中的槍支，片刻後，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氣。
“真踏馬是個怪物。”
在場的每一個軍人都知道 四百米射擊是何等難度。
實戰射擊變數太多了，行動中的喪尸可不是靶子，就算是精準的瞄準目標，自然環境中的風速與空氣濕度仍然會改變彈道。
這種老款的瞄準鏡可沒有計算自然環境的功能，除了穩定的雙手，真正 開槍時，需要 的更多是預判。
預判……呵呵，沒有千百發射擊訓練 ，實戰經驗的堆積，再怎麼天才也無法達到這個境界。
天朝對于槍械管制是何等嚴格，走私千百發子彈足夠把牢底坐穿，就算是黑交意 的犯罪人員也極少能使用過這個數量的武器，又豈是這種學生仔可以接觸的。
昨天鵬老帶來的實證與此時的態度基本排除瞎貓踫上死耗子的可能。
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可是陷入沉默的軍人紛紛露出欽佩的神。
軍隊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軍人敬佩強者，就算是政委都會被常常明里暗里的排擠，一些訓練 成績優異的士兵就算性格差也會被眾人信賴。
不提別的，僅僅這一手槍術，在軍區大比的成績中必定是名列前茅，體質很差，可這射擊方面卻是精英中的精英。
數個小時後，被叫罵聲充斥的客廳迎來最後一句怒吼︰
“臭小子，我們是軍人，命令就是一切！自己滾去反省，槍拿來，老子繳了！”
面對油鹽不進的路水查，氣憤不已的鵬老再說下去也毫無意義，一手奪回槍械，氣哼哼的走進陰暗的槍械倉庫里。
若是還在和平時代，在軍隊里私自開槍，最起碼得關半個月禁閉室，軍歷畫上一筆污點，在長官眼里評價降低，追究各方面的職務缺失，不僅僅連累同班戰友，更甚者直接踢出軍隊，推上軍法部門。
對于深受部隊紀律燻陶的鵬老，臉上氣憤至極，卻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僅僅是繳槍明顯是夾帶私心。
心中明白，路水查保持著日常的冰冷面容，絲毫沒有在意被繳槍，望著鵬老離去的身影，做出一個標準的軍禮說著︰
“謝謝長官，我去訓練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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