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獅的很多人都來自世界頂尖的軍事院校,非高材生,他們根本不要。當日,司微語在英國,也受其逼迫,只是,司微語誓死不從,卻沒有想到,最後加入的雇佣軍組織,背後老板,竟然是銀獅。後來,為了從那里出來,司微語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只是,很奇怪的是,最後,不知道那些人哪個筋抽了,竟然讓她給逃了。
司微語與銀獅之間的對決,知道的人極少,不是銀獅的人,更是不可能得知。但,如今,史岩居然知道。不管史岩說這些話,是什麼用意,即便是真的為她好,司微語也是斷然不會領情的。
她,需要重新審視四年前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一次脅迫。她希望,洛家所組織的那樣一起陰謀,最好與銀獅無關。
“為什麼?”司微語笑著問道,“為什麼是我?”
她問得莫名其妙,史岩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看著她瞬間變得柔柔弱弱的樣子,心頭一軟,道︰“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弱點,微語,我不希望你成為犧牲品,只希望你一輩子都平平安安。”
司微語听了這話,並無半分感動,她盯著史岩半響,突地一笑,“史岩,就算我不需要徐默塵的保護,他也會視我如生命,同樣的,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我們大家,都別想活。”
司微語眯著眼,眼里危險的神色毫不隱藏,她推開面前滿滿的那杯奶茶,抓起桌上的手機,起身向著史岩道︰“謝謝你對我的忠告。”說完,準備離開。
“等等!”史岩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眼里滿是祈求,“微語,離開他,跟我走,我們離開這里。”
只怕這,才是史岩想要說的話,前面做了那麼多的鋪墊,埋下那麼多的伏筆,只為了最後這一句話。他累了,人生的每一條路都是單行道,一旦踏上,便再無法回頭。史岩的出身背景從來就不比徐默塵差,他自身條件也不遜于徐默塵。若說,上帝有那麼一點對徐默塵的偏心的話,便是早了他一步把司微語送到徐默塵的跟前。
豈止是早一步啊?小的時候,院子里的小孩子由他和徐默塵率領,他是紅軍司令,徐默塵是藍軍司令。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年,他和徐默塵率領兩軍打仗,“戰斗”前,徐默塵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走到他的隊伍面前,向大家宣布,“以後,你們,都要听司微語的調遣,誰要是不服,就滾到史岩那邊去。”
那一年,徐默塵也只有六七歲吧?說那話時,氣勢很嚇人,作為他多年的對手,史岩至今都記得,他當時也有點嚇住了。嚇住他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覺得徐默塵是瘋了吧,他們的隊伍里全都是男孩子,誰會去听從一個小女孩的知會呢?
好在,司微語從來都不會“調遣”他們,每次他們打仗,司微語都會被徐默塵抱著坐到一個高高的台子上,坐在那里看他們布陣、埋伏、沖鋒。一坐就是五年,五年里,她的目光,從來都只落在徐默塵的身上,與旁人無干。
“去哪?”司微語扭頭看著他笑道,“去哪里?”
史岩回過神來,听著她重復了一句“去哪里”,去哪里呢?史岩依舊有些恍惚,一臉的憧憬,他想過要去的很多地方,南城、澳洲、北海道,抑或是埃及,可如今,卻一個都說不出來了。看到司微語臉上的笑變成了嘲諷,史岩緩緩地閉上眼,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忘了司微語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不是那種幾句話便能被哄得暈頭轉向的世間女子。
司微語的手從上到下,如拍泥一樣,拍開史岩的手,她的心里無比惋惜,看著史岩的目光疏離而冷漠,“我不會跟著你走,就算我不跟徐默塵在一起,也不會跟著你走。”
她說完,便朝門口走去。史岩看著她的腰身挺直,似風雪壓不彎的青松紅梅,在門口消失,史岩跌坐在座位上,他雙手抱住頭,埋在桌面上,很久很久都沒有起身。
司微語靠坐在車上,她雙目微閉,思緒被拉得很遠,與遙遠的過去對接時,似乎是想到了前世的事。
那一年,她去英國,決定得很倉促,媽媽雖然知道,卻並不太清楚原因。她騙媽媽,說是司家老爺子的安排。媽媽雖不太相信,卻有洛婷在一旁佐證,又沒有時間回旋,也就同意了。
她身上帶的錢並不多,因為家里的錢大多都用來給媽媽治病了,爸爸每月的撫恤金,媽媽自己掙的錢,還有之前的一點積蓄,根本就不可能支付她在英國四年的學費。
一開始她能夠找到地方打工,但,當她在英國落腳,考上桑赫斯特之後,便再也找不到工作了。她四處找工作,四處踫壁,最後在亞馬遜叢林歷練時,她救了科里一命。科里引薦她去了bt雇佣軍組織,在那里,她加入了他們。
她不是沒想過背後有一只手在操縱這一切,讓她走投無路,但她絕對沒有想到,連進雇佣軍組織也是被人安排的。這是後話了。四年間,她出的任務,屈指可數。她原本就有豐厚的獎學金,卻經常會處于困境,一開始,她沒有留意。後來,漸漸的,就明白過來,有些事,是被人在操控了。
那些乞丐為何不去纏著別人乞討,非要向她伸手。那些困難的家庭,為何不找政府支援,偏偏能夠找到她的門前來,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事。而且總是在她剛拿到獎學金的時候。
所出的任務中,無外乎是取人性命,殺過多少人,她忘了,也從來沒有數過。這一切一直塵封在她心底里一個黑暗的角落,見不得光的這些過往,是無法抖落在陽光底下的。
她也總是告訴自己,只有四年,四年過去,她回來了,那些事,那些人,便都是一場噩夢了。她沒有想到,從雇佣軍組織里出來,會是那麼的難。她辦妥了離開組織的手續後,準備搭乘航班回國,那些人追到機場將她抓了回去。
三天三夜,她被昔日的同伴綁著雙手,吊在屋頂的橫梁上,拳打腳踢,皮鞭伺候。絕望之際,她抬頭望天,看到吊她的繩子旁邊有一處尖銳的凸起,那並不顯眼的凸起,在她的眼里,幻化成了徐默塵的笑臉。那一刻,她相信,上天並沒有拋棄她。她一遍遍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半空中晃動,讓那處凸起磨斷繩子。那般掙扎了多少遍?想起來就像是在地獄里煎熬,很多很多次,她都想放棄,就這樣死去,但她堅韌的毅力不容她妥協。她告訴自己,她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繩子斷了,她從屋梁上掉了下來,響聲驚動了守衛的人,那人抬起刀就向她劈了過來,她不斷不避,反而抬手迎向刀刃,綁著她雙手的繩索松開,她反手擒住那人的手,砍刀落到她的手里,手起刀落,那人的頭滾到了地上。
出門的時候,一挺機槍就放在一邊,她一手便提起了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口水未進的她,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量,就那樣扛著那挺機槍掃射,緩步向前,不避不躲,干掉了所有看守她的人,逃了出去。
她直奔機場,未做任何停留,去機場取了她寄存的行禮證件,搭乘當日的航班離境,輾轉周折,繞了許多路才回國。一切,竟然順利得不可想象,讓她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回來後,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又刻意去忘記,一時之間,竟然恍若隔世。
原來,一切,遠沒有結束,或者說,一切,才剛剛開始。
回到公司,請來律師,將公司的事一一交代了,又將唐婉等人喊來,說了自己的部署,無論如何,她需要出門一趟,她要去搞清楚所有的事情,包括科里,包括雇佣軍,還有其他。“我下午三點,要飛往hk,幫我買好機票。”
唐婉松了口氣,厲琨和靳寇則詢問了航班信息,也一起訂了機票。司微語並沒有阻止,他們要跟,就跟著吧。
“有什麼決定不了的事,多去問問徐總。”唐婉臨出門前,司微語叮囑道。
這便是默許了厲琨和靳寇的跟隨,唐婉轉身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秘書,有一天會成為職業經理人,而且還是執行副總,一時間也無法判別這是福是禍,心里除了擔憂,還有一絲興奮。
唐婉出去後,屋子里只剩下三個人,司微語看了看二人,道︰“如果,下午三點的飛機,我趕不到的話,你們去hk等我。”
就知道會這樣,厲琨和靳寇絲毫不覺得驚訝,兩人沉默不語,也不走,似要像粘膠一樣粘著她一般,司微語有些無奈,只好道︰“那你們就跟著吧!”要是有本事的話。
司微語從公司剛出來,就接到小猴子媽媽打來的電話,她趕到錦繡園,見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大一小兩個包裹,小猴子和媽媽用一副不舍的神情看著自己,便笑道︰“這是怎麼了?”
“丫頭,真是不好意思,跟你道別,還讓你跑一趟。”小猴子媽媽將司微語拉了進來。
屋子里已經被小猴子媽媽打掃得很干淨了,四處如嶄新的一般,她拉著司微語在沙發上坐下,小猴子倚了過來,靠在司微語身上,道︰“姐姐,我要回雲望山了,媽媽說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能照顧自己,我們要不回去,死了都沒人管的。”之前喊阿姨,現在喊姐姐,小猴子倒是把司微語喊年輕了。
“嗯,是應該這樣。”司微語道。
她說完,扭頭去看小猴子媽媽,听她道︰“是啊,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到他爸跟我說家里兩老沒米下鍋了,醒了後,我心里特別難過,就和小猴子連夜收拾行禮,準備回去。”她挪了挪屁股,離司微語更近了,“丫頭,你是我們的恩人啊,我那地方很窮,你要是去的話,就去看看我們,小猴子長大了,我也會讓他來看你。”
“會的,我送你們離開吧!”司微語道,“幾點的火車?”
“我訂了最快的一趟,兩個小時後呢。”小猴子媽媽說完,有些不好意思。
思鄉心切,手上又有幾個錢了,小猴子媽媽越發想得厲害,司微語便開了車,將她們送到火車站,兩人行禮雖不多,但很重,司微語沒辦法,只好買了張站台票,幫忙將行禮拖上去,臨下車時,火車已經開動了,想要下車,已經來不及了,總不至于當著這麼多人跳車吧?
小猴子媽媽急得團團轉,想要去找列車長,司微語朝著對面車廂的人看了一眼,道︰“嬸,不用著急,你一直說那風景好,我也跟著去玩幾天好了。”
“這,這敢情是好,哎呀,你瞧瞧我,干得什麼事啊?”小猴子媽媽自責道。
檢票的來了,司微語補辦了一張票。這種日子,返京的人多,出京的人少,車廂里的人不多,司微語安心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她倒要看看,後面會有什麼樣的事情會發生。 [ban^fusheng]. 首發
從側面的窗戶玻璃上,司微語隱約能夠看到兩個人在抽煙,目光若有若無地瞟向小猴子母子這邊,司微語抿了抿嘴,笑了一下,只笑意里隱藏的冷意,讓人膽顫。
今日找律師簽訂的文件上,除了將公司事務全權委托唐婉之外,還有另一份委托書,便是委托怡凡幫忙監管景豪的業務,倒不是對唐婉的不信任,而是為景豪的今後留了條後路,五年之後,如果司微語不回來的話,景豪將無條件接受怡凡的並購。
如果徐默塵知道這些,會怎樣?一時間,她有些不敢想象。那時節,她以為她與他之間相隔的只是孩子的事,如今才明白,一切遠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一切都需要重新打算了。
銀獅,如果想要威脅她的話,那就不能留了。想到這里,司微語長嘆一口氣,如果注定要走這條路,她也只有一路走下去,別無選擇了。
京都漸漸地遠去,通往前方的路就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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